第二十二章 賬是賴不掉的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賬是賴不掉的

最近,瑞王府特別的熱鬧。瑞王爺宋星樓雖有女子莫及的容貌,脾氣卻沒有一絲女子的溫婉。

“安若素,你把那該死的粉色裝飾都給我撤出我的房間!”

“安若素,我的狼毫為什麽會幹得掉毛!”

“安若素,再讓廚房弄什麽‘沙拉’給我吃,我就把你殺了!”

宋星樓回府後,他的怒喝聲便一聲高過一聲。下人們頭一次覺得這瑞王府多了不少生氣,不由對那位古裏古怪的安姑娘多了份崇拜。

對於宋星樓的盛怒,林若素則完全抱著“他強由他強,明月照鬆崗”的態度,繼續悠然自得地安心待產。反正她一點也不擔心。她有種奇怪的自信,宋星樓不是真的生氣,更不會因此把她趕出王府。

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有時真的準確得可怕。

宋星樓早朝回來,鬱鬱地跑去陸硯住的別院找他。枯坐了近一個時辰,宋星樓終於受不了了:“陸硯,你能不能暫且放下手裏的書,分一點關心給我?”

陸硯依言放下了書,微笑著看著宋星樓:“惹你的又不是我,你來我這裏撒什麽氣。”

宋星樓喪氣地垂下肩膀:“我沒有向你撒氣,隻是來找你說話。”雖然他是有一點撒氣的意味來著。

“好,你說。”陸硯一副你說我聽的架勢。

宋星樓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不由又閉上了嘴。

陸硯笑著問:“怎麽,說不出來?”

宋星樓懨懨地道:“有些氣悶罷了。”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那個女魔星了。

“哦?”陸硯好笑地看著宋星樓,“你現在的樣子,倒是很像和夥伴鬧了別扭的小孩子。”

宋星樓冷哼一聲:“你說我是孩子心性我認了便是,反正與你比起來我的確不夠穩重。不過,她也算是夥伴?”

陸硯笑而不語。

宋星樓想起自己麵目全非的臥房、書房和那不僅素而且全生的“沙拉”,不由就氣得牙癢:“這個安若素,我是失心瘋了才會主動開口邀她住進王府。哼,她便以為我好欺負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他“就”了半天,就是“就”不出下麵的話。

陸硯揶揄道:“人若犯你,你就怎樣?你就生氣麽?”

宋星樓有些惱怒:“你莫不是和她廝混久了,嘴皮子也尖酸起來了。”

陸硯不由皺眉道:“若素好歹是個女子,‘廝混’一詞怎麽也是不妥當的,不可這樣說。”

宋星樓又是一哼:“你收了她什麽好處,她自己整天挺著肚子招搖,你倒這麽幫她維護名節。”

陸硯知道,他隻是一時氣話,也不與他計較,隻是笑著提點他:“你說若素‘犯’你,不如想一想你是不是先‘犯’了她?”

宋星樓一愣,直覺自己沒有。待他他想細細地問陸硯,卻又問不出什麽,不由怏怏地道:“陸硯,你治病還需要對症下藥。我現在都弄不清自己哪裏招惹了她,怎麽‘消災’?”惹了那個安若素,絕對是個災難。

陸硯笑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你進宮那天,她正好來別院找我,問我可曾見著你。”

“哦,她說什麽事了沒有?”

陸硯略含責怪地望了宋星樓一眼:“她聽說,你對下人說她腹裏的孩子是你的,直嚷著要找你算賬。”

“嗯?”宋星樓一愣,隨即有些心虛地道:“我才不曾這樣說過。”

陸硯心裏和明鏡似的。他與宋星樓從小一起長大,怎麽會聽不出宋星樓這會兒語氣裏幾分真幾分假,卻也隻是笑著沒有說破,隻是道:“後來,我和安無憂陪著她去結草廬找你,這才知道你進了宮。”

“你們去了結草廬?那她見著那個似海了沒有?”宋星樓語帶興奮地問。

“嗯。”陸硯點點頭,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林若素見了那個似海以後似乎更不高興了。

宋星樓卻有些坐不住地起身便走。來到林若素的房門前,還沒敲門,玉葉便端了飯菜出來。

玉葉一見宋星樓忙福了福:“王爺。”

宋星樓點點頭,正好林若素在屋裏也聽到了玉葉的聲音:“宋星樓,你在外麵嗎?”

“是啊。”宋星樓推了門進來。

林若素笑嘻嘻地問:“怎麽,瑞王爺發完火了?有閑情來我這兒坐坐了?”

宋星樓哭笑不得地道:“也不知道是誰惹得我發火的,現在還來問我?”

林若素摸摸自己越來越大的肚子,相當有成就感地抬了頭:“嗬嗬,你那張臉長得太漂亮了,我就老想看看它扭曲的樣子。”

宋星樓啼笑皆非:“要不是陸硯跟我說了原因,我還真會相信你這無聊的說法。”

林若素幹笑:“嘿嘿,一切皆有可能嘛。”心裏則暗道,陸硯真沒義氣,我還沒玩夠呢。

以前看電視和電影的時候,有人被殺前總要問:“到底為什麽要殺我,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而殺手一般都會回答:“你到了地下去問閻王爺吧。”然後就一刀或者一劍、一掌什麽的把那人解決。那時她不明白,現在算是清楚了,殺人並沒多大樂趣,看著人家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死,才有樂趣啊。呃,這個想法高深了些,寶寶你暫時理解不了的話就先別學,等你出世了娘再教你。

和肚子裏的孩子溝通完,林若素這才繼續道:“你倒說說,你怎麽惹我了?”

宋星樓一愣,他本來還做好準備,自己話一出口林若素就會一陣兒的罵自己,可她這麽一個反問,倒把自己堵得沒話說了。

半晌,他才道:“我沒有跟下人說,你肚裏的孩子是我的。”

林若素不說話。心裏暗道,我看你怎麽編。

宋星樓看著林若素不說話,就有些底氣不足地繼續說:“我隻是讓下人們好好伺候你,千萬要保住你的孩子。還有……”宋星樓頓了頓,看了看沒啥表情的林若素,這才接著說,“我說這孩子和王爺我的命也一樣。”

林若素翻了個白眼:“這還‘隻是’?你態度這麽曖昧不清,到底是想人誤會還是不想讓人誤會?”

宋星樓感覺自己心虛地莫名其妙,這是他的王府,他是王爺,何必要跟一個民女解釋那麽多?想到此,他又來了精神:“不就是這些天的風言風語太多,總有些人‘關心’王爺我的婚事,你住王府,我借來擋個事又怎樣?”想了想,他又接著道::“再說也成天見不到你的夫君,我犧牲一下堵住悠悠之口,也是為你好。”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聲音也是越說越高。

林若素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嘍?”

宋星樓故意拱拱手:“不謝不謝。”

林若素一下打掉他的手:“你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這件事你是事出有因,那結草廬的那個池子,你幹嘛給我改了?”嗚,想起她毀於一旦的遊泳池,她的心在滴血啊。

宋星樓聞言得意地問:“你見到似海了?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啊?為了你那個‘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我可是想了好幾日才想到這麽個法子的。”

林若素冷哼一聲:“真是有勞瑞王爺費心了。”

宋星樓這才聽出林若素的語氣不對,不由呆呆地問:“怎麽,你不喜歡?”

林若素感覺自己跟他簡直解釋不清,自己在心裏氣憋了半天,這才鬱悶地道:“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說到最後,已經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宋星樓盯著林若素的臉半天,又瞧不出什麽端倪,不由嘀咕道:“古裏古怪。”

林若素耳朵靈,一下便聽見了,不由回了一句:“你才古裏古怪的呢!”

宋星樓不服氣地問:“我怎麽古裏古怪了?”

林若素眼珠一轉,眼神曖昧地望著宋星樓:“你也正當婚齡,卻好像一點成婚的念頭也沒有,莫非……”她誇張地上下打量了宋星樓一下,拉長了聲音道,“你有什麽隱疾?”

宋星樓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表情黯然地不說:“你知道父王為什麽要送我去學武嗎?”

林若素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換了神情和話題,不由問:“為什麽?”

“因為我從小就有心竭之症,大夫說我活不過四十歲。既然如此,何必空誤人家。”

林若素給他說得一愣一愣的,想安慰他卻又不知怎麽說。

宋星樓見她呆住了,不由輕笑道:“騙你的,傻子。”

林若素領會過來,不由氣得拿了茶杯作勢要扔他。

宋星樓躲過之後,表情不由轉為淒婉:“我不成婚,主要是因為陸硯。”仿佛他一見君子終身誤似的滿心柔情係在了陸硯身上。

這陸硯和宋星樓壓根隻有師兄弟的情誼,林若素早就清楚,此刻不由罵道:“你又來匡我!我要信你就真成傻子了!”

宋星樓故意撇撇嘴:“真是的,這麽快就被你看穿了,真無趣。”他把頭轉向窗外,聲音裏帶著一種淡淡的哀傷,輕聲道:“你知道嗎,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她死了,我卻還是忘記不了。”

沒等林若素開口,他一已轉過頭來,貌絕天下,笑靨如花:“當然,還是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