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梁祝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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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阿哥所的時候,天色已晚,各屋的奴才們早就點亮了燈籠,給這死氣沉沉的紫禁城裏帶來了一股暖意。

清雅還是第一次仔細打量九阿哥的住處,與她的隨性不同,九阿哥是一個從骨子裏都講究著貴族的優雅與奢華的男人。那許多貴婦都小心翼翼的珍藏著的雙麵繡兒,在這屋裏,不過是一個擋風的卷簾兒罷了。

博古架上堆滿了各種價值連城的古董瓶兒,透露出屋子主人的底蘊與品位。他雖然文墨不通,但是到底是見多識廣的皇子,鑒賞的品位自是不可與凡人同語的。

在架子最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三隻草紮的蟈蟈兒,原本青綠的草兒,時間長了變得萎靡枯黃,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廉價的氣息,與其他珍貴物件兒擺放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清雅走過去,輕輕地用手觸摸了一下其中兩隻個頭稍小些的蟈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還記得,這是一個夏日的午後,她不小心弄死了九阿哥的那隻名叫大鐵頭的蟈蟈王,為了補償,所以紮了這麽三隻蟈蟈兒。那隻胖些的,是十阿哥。在烈日下,他們三人一起約好,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那時候,她還沒有體會到自己對於九阿哥異樣的情思。

也許,錯的人是她,是她過界了。

隻是,不管是作為清雅,還是作為介福,都是不可能當他一輩子的好兄弟的。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清雅一驚,回過頭去。隻見九阿哥靜靜的依在門框上,緊緊地抿著唇,目不轉睛的望著她,一言不發,那眼神裏帶著淡淡的哀傷與寂離。

想來,他都已經知道了。

見清雅轉過頭來,九阿哥裂開嘴,笑了笑,說道:“小德子,你也太心急了些。不是說,等我賺了錢,你做大將軍,我做你的軍需官,咱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麽?”

他就站在那裏,笑意妍妍,適才纏繞在他身邊的孤寂感,像是一下子被衝刷得一幹二淨了。清雅突然想到了白天裏見的康熙爺,她該說,這兩人,真不愧是父子麽?

不管怎樣,她還是輕鬆了一口氣。在宮外徘徊的時候,她設想過無數兩人見麵的場景。九阿哥是個爆碳脾氣,說不定會二話不說,上來對她就是一記老拳;九阿哥或許會討厭她,質問她為什麽不提前告訴他,她要上前線……

她想過很多,卻沒有想過他會是像現在這樣,冷靜而自持。或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這個男人已經悄悄的成熟了。但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卻讓她感到無比的輕鬆。她向來不太擅長應對那種失控的混亂場麵,那樣容易讓她激起內心裏嗜血的因子。

“我可是走到你前頭去了,等我得勝歸來,或許你就成了大清第一富豪了呢。”清雅笑著回答的,別人或許以為九阿哥不過是少年心性,小打小鬧,可是她卻知道,那人在經商方麵,有著驚豔絕倫的天賦。

九阿哥走上前來,想要像以前一樣,親密的摸摸清雅的腦袋,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停滯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的一轉,猛地拍在了清雅的肩上。

“那還用說,爺肯定是第一的。至於你,可別被葛爾丹嚇得尿褲子。我為你準備了些藥丸,草原上蚊蟲甚多,你細皮嫩肉的,若是被叮了,仔細找不到媳婦。還有些金瘡藥兒,別舍不得,那些夠抹兩個你了。”頓了頓,九阿哥又接著說道:“爺等你回來。”

清雅眼睛有些濕潤,她鄭重的點了點頭。

隻不過,清雅能夠歸來,介德卻是不能了。

“咱們在一起,多是鬥雞摸狗的,現在要分開了,不若也效仿那些風流名士文雅一把罷。”說著清雅悄悄的取了那管紫玉洞簫,遞給九阿哥,“一會替我吹曲梁祝吧。”

九阿哥擅琴,但簫也是會吹的。無怪她有私心,她也不過是凡人一個。雖然比一般的女子來得傲氣冷靜一些,可是終歸還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第一次情動,尚未開口,便夭折了。所以她想,想要在離別的最後,能夠來得更加完美一些。想要將她說不出的感情,寄托在這一曲之中。

她走過去,掩上了房門。不理有些摸不清狀況的九阿哥,走到屏風之後,悄悄的換上今日在市集上買的白色俠女裝,裹好頭巾,提好劍,走了出來。

俠女裝與其說是女裝,實際上與男裝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花色更為柔和一些,襯得清雅原本雌雄莫辯的臉更加女氣了一些。若不是看著剛走進去的是佟家小少爺介德,九阿哥幾乎要以為是哪家大膽的姑娘,偷摸進他的房裏了。

清雅拿起劍,輕輕的舞了起來。九阿哥一見,默契的將紫玉簫拿到嘴邊,輕輕的吹奏起來。

其實上輩子,清雅最擅長的武器便是劍。隻不過她的劍高傲而霸氣,是殺人之劍。若是上輩子,她是絕對不會容忍自己舞出這樣的劍。

這是當年世家第一美人的成名劍法,名叫蝶舞。

劍招連綿不斷,癡纏若絕,劍光所到之處,像是兩隻正在追逐嬉戲的蝴蝶,漫山遍野的流連,親密的訴說著對於彼此的愛意。

不知道那蝶,會不會正是那梁山伯與祝英台所化,才會如此的愛意綿綿。

九阿哥看著眼前的人兒,心裏暗潮洶湧,他感覺自己心中的那個怪獸,就像是要突破他所設下的重重牢籠,破防而出,不管不顧的將這天給捅破了去。想到這裏他吹得越發的用力,仿佛要將那洶湧借著口中的氣流,借著這曲子,一股腦兒的排發出去。

像是感應到了九阿哥的情緒,清雅的劍舞得更快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像是一道網,那兩隻蝶就像是即將要朝著烈火飛去一般,愛得濃烈,愛得翻滾。

梁山伯與祝英台,到底沒有在一起。就像這曲梁祝,到底是悲劇。

突然之間,那簫聲嘎然而至。清雅收了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九阿哥。他的十指修長而白皙,在紫玉的襯托之下,顯得高貴而誘人。他像是在極力的隱忍著怒氣,握著簫的手,關節隱隱發白。

九阿哥抬了抬手,將那簫往牆上猛地擲去,簫身撞在牆上,發出清脆的簫聲,斷裂成了三節。九阿哥一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清雅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那斷了簫拾了起來。

屋內的動靜讓同在一個院子裏的宮女太監們嚇了一大跳,隻不過九阿哥與佟少爺三天兩頭就會小打小鬧的,讓他們管,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的。

三段簫,隻好與那三隻蟈蟈相匹配,清雅將那斷簫,小心翼翼的放在博古架子上,又將那蟈蟈拿起來,先是將那胖蟈蟈放在一節玉簫上。瞧了瞧手裏剩下的兩隻瘦蟈蟈,終究是將他們倆放在了一起。

九阿哥一夜都沒有回來。

清雅躺在那個熟悉的小榻上,望著空無一人的大床,輾轉反側。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起身回屋,洗漱了一番。將九阿哥為她準備的藥,悉數的收進了空間裏。

鑲黃旗的軍服是黃色的底色滾著橘紅色的邊兒,乍一眼看去,十分的鮮豔。襯托得人生氣勃勃。清雅戴上軍帽,配好彎刀。站在院子裏遲疑了片刻,又推開了九阿哥的房門,將那緊挨在一起的蟈蟈,挪了挪,一段簫,一個人。

午門外的廣場上,整整齊齊的站滿了八旗精銳。康熙帝瞧見悄然融進他親兵隊伍中的清雅,默認的點了點頭,帶兵的將軍顯然早就得知有這麽個小鬼頭要隨軍出征了。倒是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太子爺留守京城,他領著一幫兄弟,端著酒,為父汗送別。

清雅一眼瞅過去,就知道九阿哥沒有在其中。倒是十阿哥,看到她掃過來的視線,衝著她點了點頭。

出征的號角響起,清雅翻身上馬,隨著隊伍一同出城。正欲揚鞭,便見十阿哥悄然的跟了上來,與她齊了馬頭,說道:“你別怪九哥沒有來送你。昨夜他喝了一夜的酒,到現在還睡著沒有醒。好小子,記得替爺殺上一份。我們兄弟等你回來。”他說著眼睛紅紅的。

清雅點了點頭。一個揚鞭,便跟著隊伍而去。

在這宮裏,又有多少人一輩子都不能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喜歡自己想喜歡的人呢。

十四阿哥可以嚷嚷著要當大將軍王,可是十阿哥卻不可以。他出身高貴,背靠鈕鈷祿一族,若是還手握重兵,即便是沒有反意,也活不到成年去。

人的悲哀,不變是如此罷。就像她,喜歡的那人,心裏已有了等他回家的摯愛之人。

紫禁城的影子越來越小,即將消失不見,清雅知道,屬於佟佳·介德的死亡之戰,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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