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理考驗

第四章心理考驗

豐盛的午餐後,董建國把潘俊宇安全送回國防大學,這才自行離去。可他走後,潘俊宇躺在宿舍床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心頭久久不能平靜。

首先,就董建國所言,日本人有可能采取報複。對於此我並不感到擔心。因為正如董建國所說,有國家罩著,沒有什麽好怕的,隻要平常加強安全意識就行了。但是,在此次灰色事件中大出風頭的紅客聯盟情勢卻有些不妙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網站應該在不久的將來會遭受日本黑客的瘋狂報複。可惜我在總理再三叮囑下,不能強出頭,看來這次隻得依靠張寒他們了。能否安然度過,不禁讓我有些擔憂!

其次,長久以來困擾心頭的升學問題,憑副總理一句話,就這樣輕描淡寫解決了,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慢慢的,拋開這些煩人的瑣事後,反而是李豪口中的‘殺人’,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如果讓我去殺人,我能下得了手嗎?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啊!天啊!這樣我不就成“劊子手”了嗎!想著想著,不禁毛骨悚然,但是內心又有一絲莫名的興奮,整個中午,滿腦子想來想去都是“殺人”這個問題,這種心情,真不是常人所能體會的。

※※

第二天清晨,潘俊宇剛起床,李豪就早早來到國防大學的高級宿舍。他一進門,不等潘俊宇開口詢問,就把一套嶄新的武警軍服擱在床上,示意潘俊宇換上。

“教官,我又降級了?”留意武警服上的軍銜,連一顆銀星也沒有,不由同李豪開起玩笑。

“將就將就吧,這次的任務你隻能是士官級別!”麵對潘俊宇的提問,李豪隻得傻笑幾聲。

“哦!”我點頭答應,反正很快就得知真相,我反而不急,所以不再開口向李豪打聽,乖乖的穿戴整齊後,由我駕車駛向北京武警部隊的駐紮地。

到達目的地後,我的一切困惑很快明了了。原來,我將需要隨同九名剛剛入伍的新兵一同接受專業化訓練,兩天後我們將親手在罪犯身後執行死刑,解決別人生命,同時成為名副其實的劊子手,了解真相後,心裏猛地一震,殺人的恐懼感從心底生根,發芽……

當天,在接受武警部隊中隊長訓話時,從他的言語中得知,並不是誰都能執行這項任務的,除了在軍事等方麵具有很強的素質外,還要有很強的心理素質。能夠出任射手的人在軍營裏都是各方麵都出類拔萃的戰士,所以站在我身旁的每位武警戰士自入伍以後都曾在這方麵經過嚴格的訓練,與他們比較,我就顯得遜色許多,不免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

不過,既然走到這一步,我已經不能回頭。盡全力與九名武警一同接受非常苛刻的常規訓練,熟記執行死刑時一切的詳細步驟,並不時舒解緊張且擔憂的心情,嚐過一次被人輕視的滋味後,我不願重蹈覆轍,隻要努力過了,即使失敗,也毫無怨言。

十二月十九日,我為期四周射擊訓練結束的倒數第二天,臨晨四點,我與武警官兵就被武警中隊長從睡夢中叫醒,要求十分鍾後到操場集合。

從床上利索的爬起,我發現周圍的武警士兵都不願意開口說話,個個沉浸在這嚴肅的氣氛中,我知道待會的行動將是我人生的一道坎,如果過了,麵對敵人,我將再也不會心慈手軟,隻會更加堅決、狠辣;如果沒能通過,也許這將成為我心中永遠的陰影,無法抹去。

此刻,我蹲下身,靜靜的綁起鞋帶,大腦順著李豪的思路,揣測他安排我接受這趟任務的動機,應該不是訓練我的心理素質這麽簡單,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有待發掘?

由於不久後,需要給五名罪犯執行槍決,因此我同九名武警戰士需要重新分配任務,而我因為關係特殊,成為給一號死刑犯執行槍決的執行者,收到分配的一發子彈後,我知道自己的任務有多麽沉重,我隻有一次機會。

如果一槍不能斃命,將有一位副手補射,但這對於執行者說,這將是一種恥辱;而對死刑犯來說,不但增加他的痛苦,並且不人道。於是我暗下定決心,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待會下手一定不能手軟。

早晨五點,我們十人準時抵達監獄門口,同時也有機會看到震撼人心的一幕。

有的死刑犯知道命不久矣,拚命的趴在桌上奮筆疾書,給親人寫信,給朋友寫信,總是不停的寫,想要在最後時刻留下什麽;還有的人,剛才一言不發,看到我們武警的身影後,突然大聲哭泣,而後又放聲大笑,像發瘋一般;最後三名死刑犯顯得有些冷靜,他們靠在牆邊,瞪著眼等待天亮,我與周圍武警對視幾眼,沒人知道死刑犯心中在想些什麽。

可惜時間不等人,我同副手得到上級命令後,把癱成爛泥的一號死刑犯架起來,拖上囚車,一路駛向北京郊區的固定死刑場。

也許車上罪犯害怕挨槍子的那瞬間,他們的情緒顯得很不穩定。一個個麵如死灰,雙腿甚至全身都在不住抖動。我看著他們恐懼的表情,想到開槍的刹那,他們腦漿迸裂的情形,心裏也會莫名的緊張,雙腿發顫。

囚車行駛一段距離後,開始放慢速度,好像即將到達刑場。這時,一號罪犯忽然伸手向我要煙,我的副手沒等我開口說話,馬上毫不憂鬱的遞出給他點上。

這名死刑犯深深的吸了幾口後,無法忍受強大的心理壓力,忽然流出滾燙的淚水,哇的哭出聲,鼻涕眼淚流了一地,而我實在看不過,也捐獻出身上唯一的手紙。

“謝謝你!”一號死刑犯聲音沙啞的向我道謝,但他停頓一下,還說出一句令我感到尷尬的話:“別緊張,你一緊張弄得我都緊張了”

他沒等我答複,囚車已經抵達刑場,我微微臉紅,看看周圍武警冷酷的表情,也慢慢靜下心,按照操練那般,扛著一號死刑犯向刑場中央走去。

五名死刑犯被一一帶到刑場後,被強令一字排開,跪在地上。

這時,由於北京城正處寒冷的冬天,冷風襲來,令人心底感到一陣陣的涼意,因此刑場上的氣氛非常恐怖。

我站在罪犯身後,握槍的右手不由偷偷發抖,不敢把手指放在扳機上,深怕一時緊張,不小心扣動扳機使步槍走火。

因為我在最後時刻怯場,能夠想象得到自己的臉部表情,如同死刑犯一樣,沒有一絲血色,我擔心過會開槍時無法做到一槍致命,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放過我吧!”忽然,跪在地上的一號罪犯大聲哭叫,跌倒在地還拚命想要站起身,他的忽然發狂,使我同副手一時手忙腳亂,使勁用力按住他的肩頭,吃力的把他摁在地。

“把他的腿用麻繩紮起來!”可能罪犯即將麵臨死亡,非常恐懼,使得身上的潛力得以爆發,我與副手有些按不住時,武警中隊長留意此處的情景,拿過一根手指粗的麻繩,三人破費一番波折後,終於把他褲腿捆上。

“咦,這地上哪來的水漬?”當我把罪犯重新按到在地時,不由暗自納悶,但很快發現一號罪犯褲襠已經濕透,想來他麵對死亡全沒了犯罪時的瘋狂。注意留意他的臉部表情,發現那種因極度恐懼而導致五官扭曲和精神崩潰的模樣非常嚇人,讓我看過一眼後,不願再看第二次,即使站在罪犯身後,腦中還是浮現那張令我永生難忘的麵孔。

好在此時不容我發愣思考,得到中隊長命令後,我馬上按照規定,舉起帶上刺刀的自動步槍,子彈上膛,筆直站在死刑犯背後兩步的距離,等待法醫驗明正身後,由武警中隊長宣布執行槍決。

幾分鍾後,法醫終於離開罪犯,而我身前的一號死刑犯因為驚嚇過度,一股惡臭撲麵而來。我心中非常清楚,他已大小便失禁,隻能憋住呼吸,心理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望早些能夠熬過這心理、生理都備受折磨的時刻。

“預備!”隨著武警中隊長高喊一聲,我馬上用自動步槍頂住罪犯後腦,副手則負責扶住罪犯的左肩,然後繼續聽見中隊長大喊“射擊”後,我咬緊牙關,瞳孔睜大,堅決的扣動扳機。

“砰”,一聲槍響後,罪犯的腦漿、鮮血四處濺出,看到點點滴滴的惡心東西粘在衣服上,我忍不住蹲下身大口大口的嘔吐;而身旁的副手在開槍的瞬間放手,向後跳開,隻是下半身略微濺到一些血跡,與我的情況相比,雖然他也不敢麵對罪犯的屍體,但心理素質比我好上許多。

吐不出東西後,我站起身,感到臉上難受,試著用手在臉上擦一下,可低頭一看,掌心滿手都是斑斑血跡與腦漿,看到這一切,我說不出的惡心,雖然剛吐過,但我還是嘔出一灘苦澀的黃水。

當心髒恢複正常後,雖然不願看死囚的屍體,但目光還是情不自禁的向那移去。沒想到一號死刑犯的屍體已經不算完整,頭部崩裂,鮮血,腦漿灑了一地,看到這些,我喉嚨口再次惡心,急忙轉移視線。

抬起頭,仰望無盡的蒼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人的生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結束,不知應該為他悲哀,還是慶幸?我想呐喊,想痛哭,但是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依照規定,執行死刑後,執行者不能馬上離去,還得等待法醫做最後一步檢驗,看著他用一根金屬捅條插入彈孔,攪一下,然後對旁邊檢察院的同誌說:“一槍擊斃,死了!”

而後,我立即把槍交給武警中隊長,像逃跑一般,不顧一切的向刑場附近的衛生間跑去。在那,我木納的用刺骨的冷水清洗滿是汙垢的麵孔,然後抹去身上帶有腥臭的鮮血與腦漿,心中還在回憶開槍那一刹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十八年來,我從未想過生命的意義,當一個生命在我手中消失時,那種無奈,悲哀,痛苦等等說不出的滋味全部湧上心頭,讓我不禁為生命的短暫,渺小感到悲哀。

不可否認,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使我感受到一個人生與死的輪回,我的精神也經曆一場冷酷的洗禮,心理也產生了一種無形的轉變。對我來說,這究竟好?還是壞?也許將來可以給出答案。我趴在水池邊,閉上眼睛靜靜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