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51)
宋思明下午和幾個朋友應邀去看方程式賽車。在看台上,宋舉著望遠鏡看跑道上一圈一圈旋轉的車子,跟旁邊坐的人說:“最近啊,市裏可能有個大項目要上馬,有一塊大地標要出去,你猜是誰進場?”
旁邊一禿頭男子關切地問:“誰?”
宋拉過他的手,在他手上寫了一個字。
“是嗎?好兆頭,強心針啊!政策麵方麵有什麽利好消息?”
宋依舊舉著望遠鏡,輕輕說一句:“沒有壞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你有什麽想法?”
“這個人看上了這裏的一家公司,有意向跟他們合作。我是想,把它給包裝包裝,借個殼搞大。”
“那這家公司有什麽背景?”
宋笑著搖了搖頭說,沒背景。
對方有些不理解。
“如果有背景,很快就會引起注意,樹大招風是一定的。我特地選了個沒背景的,趴那裏趴好多年了。這個人不是任何幹係上的,但好處是絕對聽從指揮,方便。現在都這把年紀了,若還停留在小打小鬧,你我今後也就沒出路了。”
“怎麽說?”
“等下吃飯的時候好好聊一聊。”
包廂裏飯桌上,幾個熟稔的夥伴在低聲討論。
“可是……你說的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實力啊?對方若是摸到底細,發現他沒什麽實力,肯嗎?”有人疑問。
宋思明淡淡一笑,說:“給你們講個故事。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國家叫做美國。在美國一個農村,住著一個老頭,他有3個兒子。大兒子、二兒子都在城裏工作,小兒子和他在一起,父子相依為命。突然有一天,一個人找到老頭,對他說:‘尊敬的老人家,我想把你的小兒子帶到城裏去工作。‘老頭氣憤地說:‘不行,絕對不行,你滾出去吧!‘這個人說:‘如果我在城裏給你的兒子找個對象,可以嗎?‘老頭搖搖頭:‘不行,快滾出去吧!‘這個人又說:‘如果我給你兒子找的對象,也就是你未來的兒媳婦是洛克菲勒的女兒呢?‘老頭想了又想,終於被讓兒子當上洛克菲勒的女婿這件事打動了。過了幾天,這個人找到了美國首富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對他說:‘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我想給你的女兒找個對象。‘洛克菲勒說:‘快滾出去吧!‘這個人又說:‘如果我給你女兒找的對象,也就是你未來的女婿是世界銀行的副總裁,可以嗎?‘洛克菲勒於是同意了。又過了幾天,這個人找到了世界銀行總裁,對他說:‘尊敬的總裁先生,你應該馬上任命一個副總裁!‘總裁先生搖頭說:‘不可能,這裏這麽多副總裁,我為什麽還要任命一個副總裁呢,而且必須馬上?‘這個人說:‘如果你任命的這個副總裁是洛克菲勒的女婿,可以嗎?‘總裁先生當然同意了。於是這個窮小子就成為洛克菲勒的女婿加世界銀行的副總裁。”
宋思明環顧四周:“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這個小夥子本身有沒有能力那根本不重要,關鍵看用什麽方法去牽線搭橋,去打造。一旦條件成熟,他就該出現在那個位子上,而你我就成了他的兄弟加老子,要什麽隻管說。現在,這個洛克菲勒已經有了,要上馬的項目就是牽線搭橋的家夥,而我們需要的,不過是世界銀行副總裁的頭銜而已。明白了?”
“這得砸多少下去?”
宋伸出3根手指頭。
“3000萬?可以。”對方盤算了一下。
“再加一個零。”
“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萬一收不回怎麽辦?我能坐到今天的位子……”對方有點猶豫。
“你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以後就能再坐下去。你覺得,單憑我,有這麽大膽子嗎?”
對方心領神會地笑,“哦……那……風險方麵?”
“沒有任何風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資產表盡快做出來,盡快讓它上市,等一推向市場,這3億就是30億。你的錢還是你的,而以後,大家需要做什麽,就方便多了。”
“好,就這麽辦,我回去就辦這個事情。”
“宜早不宜遲。”
海藻給宋思明打電話:“我厭倦了一個人吃飯,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
宋思明查了一下時間表說:“好,你想去哪兒?”
海藻電話那頭笑了說:“那麽乖,你不知道每次我跟你提要求的時候,都生怕太過分。”
宋很憐愛地說:“我原本就該陪伴著你的,隻可惜我分身乏術,工作太忙了。你讓我愧疚,我總是想,像我這樣的一個人,原本是不該占著你,讓你獨自寂寞。”
“不要良心發現了,太遲,我願意的,你就別自責了。”
“你想吃什麽?”
“我想做菜給你吃,我特地去買了好多烹飪的書,把你當我的小白鼠。”
宋思明無可奈何地苦笑:“晚上我早點回來,爭取和你在正常時間吃上飯。”
海藻興高采烈地忙碌著,在廚房裏叮叮咣咣。不過做菜這種需要想像力的事情,海藻向來做不太好。以前海藻也就會個簡單的番茄炒雞蛋或者涼拌黃瓜加土豆肉片湯,現在不行了,就算不是名義上的主婦,也是半個主婦,得提高廚藝才能抓住男人的胃。海藻一想到自己信手就可以做出一桌豐盛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有些感動,所以正努力對著菜譜打造,雖然今天嚐試的是家常菜係列,但做的時候才發現,每一道菜都不是那麽容易成就的。
比方說,肉絲要找紋路。海藻對著光仔細研究,這豬肉到底哪邊叫橫哪邊叫豎?以前想怎麽切就怎麽切,但書上告訴我們要想吃好吃的肉,就要先找對紋路。
其次,蔥怎麽切才能切成卷起來的蔥花,好看地撒在魚上?這個是技巧。海藻決定今天先放棄這個高難步驟,放根香菜代替算了。
最後,這個不粘鍋怎麽炒起來亂粘?非常痛苦。
更糟糕的是,以前都是小貝洗鍋洗碗,現在每做完一個菜,都要自己洗,明天記得要去買副膠手套。
宋思明提前到了,海藻一聽到門被鑰匙轉動的時候就呀呀叫著跑到門口嬌嗔地叫著:“討厭!不許進來!誰叫你提前到的!”宋思明看海藻扭得跟泥鰍一樣的身體,笑著說:“我晚來你不高興,早來也不高興?”
“你不是要看家裏窗明幾淨的?我還沒收拾好,.手機看小 說訪問 .1б.我原本想,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所有都收拾好了,桌子上點著蠟燭,一桌子菜全部備齊,但現在還亂七八糟呢!”
“那……要不,我出去轉轉再回來?”宋思明作勢要走。
“算了,進來吧!不過不許挑我毛病,因為我很努力了!”
宋笑了,點頭答應,不過進門以後笑得更厲害了:“看你這陣勢,我哪怕就是出去轉到明天早上,你也還沒收拾好,哪裏有燒個菜把鍋鏟都炒到菜裏的?”宋思明笑指餐桌上菜上麵壓的鏟子。海藻皺了皺鼻子說:“我剛才盛完順手擱這裏,因為正好你來了嘛!你先坐沙發上看雜誌,等下我就好。”
宋思明坐沙發上翻了翻海藻的時尚雜誌,覺得無趣,便進廚房看海藻忙碌。
“哎呀!君子遠庖廚!”海藻抗議宋思明進入她的領地。宋思明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很有趣。
好不容易把菜放到桌上,主菜是一條清蒸魚,副菜是蒜蓉芥蘭和麻婆豆腐,海藻還拌了個千張絲。都不是很複雜的事情。那個炒肉絲,今天就沒端上來,因為剛才嚐了嚐,敢肯定是切錯方向了,打算下次換個方向切。海藻已經偷偷倒掉。
海藻還放了兩隻高腳酒杯,上了一瓶紅酒。
宋思明淺笑著說,改天推薦你看一本酒文化的書。這瓶紅酒配牛肉不錯,但配魚有些激烈。海藻臉開始紅,嘀咕一句:“毛病!”
兩個人舉杯相邀一下,宋思明嚐了嚐魚,皺起眉頭說:“你什麽時候買的魚?”
“今天早上啊!”
“當時是活的嗎?”
“是啊!”
“我怎麽感覺是死的?你嚐嚐。他殺魚的時候,你看見了嗎?”
“沒有啊!他拿進去殺的,不是在攤子外麵。”
宋笑著揉了揉海藻的頭發說:“小姑娘上當了,下次買魚要讓他當麵殺給你看。”
“可我不敢,太殘忍,前一刻還新鮮靈動,後一刻就血淋淋。”
“奇怪,像你這樣悲天憫魚的,為什麽不吃素?”
“我可以吃,但我不能看,吃的時候就隻注意它的味道了。”
宋思明又嚐了嚐海藻的麻婆豆腐和芥蘭,然後緩緩說:“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海藻一聽這話,趕緊拿起筷子嚐了嚐,說:“糟糕!這次買的鹽比較鹹,別出去了,你多吃飯少吃菜就行了。”海藻說完,突然愣住了,然後表情尷尬地站起來說:“咱們還是出去吃吧!我忘記燒飯了……”
宋思明哈哈大笑著摟著海藻出門。
海藻一路很沮喪,努力了一下午的工程,毀於一旦。二奶也不是那麽好當的。想這世界上,自己連當個以前讓自己鄙視的二奶都不合格,傷心!海藻一路不說話,宋思明不時摸摸她的臉龐。
宋思明帶她去了一家裝修很雅致的意大利餐館,點了幾道菜和甜點。海藻吃的時候也是興味索然,懶洋洋不說話。宋一看海藻的架勢,知道她內心正疙瘩著,於是笑著逗弄她說:“講個故事給你聽吧!你知道迦羅瓦是誰嗎?”
海藻搖搖頭。
“他是一位法國的數學家,一位天才。迦羅瓦一共參加了兩次巴黎理工大學的考試,第一次,由於口試的時候不願意做解釋,並且顯得無理,結果被拒了。當時他大概十七八歲,年輕氣盛,大部分東西的論證都是馬馬虎虎走過場,懶得寫清楚,並且拒絕采取考官給的建議。第二次參加理工大學的考試,他口試的時候,邏輯上的跳躍使考官感到困惑,迦羅瓦感覺很不好,一怒之下,把黑板擦擲向考官,並且直接命中。於是他被送進了牢裏。在入牢獄前,他匆匆把一份書寫潦草的手稿交給他的朋友。那一年他才19歲。這部手稿在他死後多年由他的朋友交給法國數學院,別人在未來的半個世紀裏,根據這部手稿做出了一個新的數學體係:群論。後人對他的評價是,他的手稿研究150年都研究不完,可惜死得太早。”
海藻好奇地問:“他怎麽死的?坐牢死的?法國人也太狠了吧!隻一個黑板擦,要把牢底坐穿?”
“不是,被槍打死的,那年他23歲。當時法國有個風俗,如果兩個男人愛上同一個女人,就以決鬥的方式決定歸屬。迦羅瓦的對手,不幸是法國最好的****。兩個人當麵對決,距離25步,他腹部中槍,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