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瘳總來了
金牙狗對賀森的嗬斥似乎早已是習以為常,依舊嬉皮笑臉地道:“森哥,我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們隻是想,森哥既然真的已經金盆洗手了,我們作為這麽多年的兄弟,應該為森哥送行才是……”
不等金牙狗把話說完,賀森道:“我現在有事,你可以走了。”
金牙狗知道森哥的脾氣,點燃一支煙,猛地抽了一口,道:“森哥,那你保重吧,我走了,森哥以後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刺驢也行。”金牙狗說完這句話時,人已是退出了賀森的辦公室之外。
“咣當”一聲,門閉上了。賀森的心中似乎也是“咣當”一聲,心靈深處某個角落的一扇門似乎也在這個時候關上了,不知不覺地,一行淚滾出了眼眶。
這時,又有人敲門了。
賀森趕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拉開了門。
林雨微笑著站在他的麵前。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賀森問。
“那邊的人不接受采訪,我和幾家報社的人都是灰溜溜地回來了。”林雨語氣裏不僅沒有沮喪,而且顯得非常開心。
林雨的目光似乎很尖銳,一眼便看出賀森剛剛哭過,問:“你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
賀森一怔,隨即搖頭苦笑了一下,道:“沒什麽,昨夜眼睛受了點風。”
這樣的搪塞之詞,豈能瞞得過聰明美麗的林雨。隻是林雨並不過多地過問,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與屬於他本人的生存空間,問得多了反而會遭到反感。
作為一名年輕的記者,林雨的心頭此時湧現一絲探究欲望,這個賀森,一所末流大學的中文係往屆畢業生,能從幾百名優秀的應聘者中脫穎而出,這本來就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迷團,昨夜與歹徒的一場打鬥,他那麽矯捷的身手,更是一個傳奇,現在,這個男人瘦削的臉上竟然含著一絲淚痕,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與他這樣的男同事在一起工作,會不會有安全感?
種種離奇的想法,在林雨的頭腦間迅速閃過。甚至,林雨也對昨夜的事展開了合理的想像:賀森剛剛到報社工作,劉主任擺酒宴為他接風,席間卻出現了歹徒鬧事的叉子,在警察到來之前,是賀森及時鎮住了場麵,震懾了歹徒。難道這隻僅僅是巧合嗎?如果是巧合的話,歹徒逃跑後,以他的能力,本來可以追得上呀,後來為何空著手回來了?如果說這是賀森自編自導的一場戲,以上的情況算不算是理由呢?如果是的話,賀森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麽意圖呢?
林雨的思維在飛速的旋轉著,越旋轉越是害怕,眼睛裏閃現著一絲恐懼的光,身子也出現幾分顫抖。
賀森趕忙扶住林雨,關切地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一雙有力的大手,一副寬闊的肩膀,將搖搖欲墜的林雨穩穩地撐住。
林雨感受到一絲男人的陽剛之氣正在向她的心田裏侵入,趕忙掙脫開賀森的手,道:“我累了,有事叫我。”
說著,走了出去,回自己的那間辦公室去了。
賀森望著林雨的背影發呆,不知不覺已近中午。
看到林雨辦公室的門依舊緊閉,他不願打擾林雨,自己到報社餐廳裏買了兩份午餐,回到了樓上。
剛要伸手開林雨的門,林雨已經拉開了門,見賀森手裏的塑料餐盒,林雨眼睛亮了一下,笑道:“沒想到你還想著我。”
賀森笑道:“我也沒想到你昨夜竟然也會想到我。”
倆人相視而笑。林雨請賀森到她辦公室用餐,賀森說不必了,提著飯回到了幾步之遙的自己的辦公室。
正當賀森吃下一半的午飯,門開了,一個腦門光亮的老者端著飯盒進來了。正是報社的一號人物——瘳總。
賀森趕忙起立,請瘳總坐下。
瘳總笑道:“怎麽樣,新崗位適應嗎?”
賀森笑道:“正在適應。”在他眼裏,瘳總比劉主任那一幹記者要和藹得多,和他在一塊兒反而輕鬆得很。
瘳總笑道:“昨夜的事,我都聽說了,幹得好,很好!”
賀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說,像這樣的事以前幹得多了,在這些報社的文人們眼裏,卻是驚天動地,真是不可思議。
瘳總繼續道:“現在,全報社都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我沒想到,你來報社的第一天就辦了這樣一件事,來,咱倆喝酒。”
說著,瘳總從口袋裏取出兩小瓶二鍋頭,每瓶約有二兩半。
“我每天中午都要米西一點,你來了,我就有伴了。”瘳總一邊說一邊擰開了酒瓶,不待賀森反映,自己先“咕咚”一聲,喝下了一大口。
賀森剛要拿起瓶子,瘳總抹了抹嘴,再次對口吹了一大口。此時,大半瓶二鍋頭已經進了他的肚中。
賀森暗驚,這樣的老人,這麽大的年紀,吞咽酒精的能力竟然如此強大,想他年輕的時候,應該是豪氣幹雲罷?
賀森笑道:“我去整幾根火腿腸,下酒。”
瘳總一擺手,笑道:“喝酒就是喝酒,吃什麽菜?大部分人一遇喝酒就大盤小盤地吃菜,那是喝酒嗎?喝不下去就別喝嘛!隻有不吃菜,才能真正品出酒的味道來。”
賀森連連點頭稱是,覺得這老頭有意思,遂拿起酒瓶,瓶口對嘴,一陣“咚咚咚”的聲音過後,酒已全部倒進了肚中,隻覺得一股酒精引起的熱氣彌漫在他的胃部,進而滲透到他的腹部。
喝酒真是爽啊!賀森暗歎道。
“年輕人,看你喝酒的樣子,我想起我年輕時候來了。”瘳總麵對喝酒如此爽快的賀森,興致更濃,飯盒裏的飯菜已經涼了,依然沒有察覺。
賀森笑道:“瘳總,我想請你喝酒,今天晚上。”
瘳總抬起眼,問:“為什麽請我喝酒?”緊接著又道:“如果你要說些感謝之類的話,那我可不去。”
賀森腦子轉得飛快,把“感謝”倆字咽下了肚,笑道:“我長了這麽大,最喜歡結交豪爽的人,沒想到在報社遇到了您老人家,真是緣分啊!如果不好好喝一頓,心裏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