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傷人

林木森6歲那年的春天，父親染上了毒癮，原本溫馨幸福的家庭很快就垮掉了。原本柔弱的母親，開始還想盡辦法幫父親戒毒，但所有的嚐試都是徒然，最後索性放棄了，很快也成為了個癮君子。夫妻倆一起醉生夢死，沒有多久家中錢財敗盡，還債台高築。再不久父親被高利貸追債的砍死了，母親被他們帶走。那一年林木森隻有6歲，從那個黑色的夏天開始，林木森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沒有了父母，也沒有的容身之處（房子被放高利貸的人拍賣），他隻能一個人在A市的街頭流浪，白天討飯吃，遭盡了人們的白眼和唾打。晚上睡在公園路燈下的躺椅上，被各種各樣的蟲子叮咬，時間長了，他竟覺得那些蟲子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林木森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並且善於觀察。他很快就發現買菜的老太太比較心軟，經常施舍他一毛兩毛。再還有就是與年輕漂亮女子在一起的中年男人，一看兩人就不是夫妻，一般中年男人會出手很大方，十塊八毛對他們來說算不上錢，林木森一盯上他們就死纏著不放，雖然偶爾還會遭白眼、被唾打，不過收益卻是增加了不少，這樣日子也好過了許多。不過即使討飯時候，暫且將自尊放在了一邊，林木森也清楚地知道，那些施舍自己或者打罵侮辱自己的人，也並不比自己高貴多少。如是半年後，又到了冬天。A市是一座北方城市，夏天還好，可以睡在公園、橋洞下，可是到了冬天，一個缺衣少食的孤兒就很難活下去，每天木林森都在寒冷中度過，晚上更是難熬，他到處撿廢報紙，破布條，當做被子，蓋在單薄的身上，但在那些報紙布條下麵，他依舊在瑟瑟發抖。有一天晚上，剛下過雪，氣溫零下二十多度，林木森感覺自己真的熬不過去了，全身如死人般冰涼，連牙齒都冷得打N瑟，在某個意識不清醒的時刻，他好像看到了媽媽，還有那個媽媽故事中講過的，在寒夜中死去的賣火柴的小女孩。當溫暖的陽光再次照到他的身上，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在睜開眼睛的那瞬間，他以為自己真的來到了天堂。但他還活著，他被一個巡街的警察救回了家，之後他進了A市的孤兒院。多年以後，那個街頭巡警，已經變成了A市的警察局長，他的名字叫張勇晨。初入孤兒院，林木森顯得膽怯，一切顯得那麽陌生。他總是卷縮著身子，拚命地低著頭，即使要飯的時候被別人打罵，他也沒有如此膽怯畏懼過。林木森知道，這裏會帶給他一種新的、與以往打架、罵人和乞討不同的生活方式，而這個地方和全新的生活方式，讓林木森害怕極了，一種對無法預知的……未來的恐懼。孤兒院的生活非常單調，每天吃完早飯開始上課，上完課吃了午飯休息一下再上課，晚上5點是晚飯時間，九點就得上床睡覺。這樣簡單、規律的作息，讓曾經混跡於街頭的林木森覺得單調、乏味，雖然安逸舒適了許多，不過卻沒了自由。但一個甜美的微笑，一雙漂亮的眼睛，一個關心、鼓勵的目光，卻讓林木森感覺溫暖了許多，他不再低著頭。那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後來，林木森知道，她叫袁思晴，一個微笑起來，如同冬日陽光般溫暖的女孩，一個相處時候總讓人感覺活力四射的女孩。那個笑容是林木森從失去了爸爸媽媽後，得到的唯一溫暖，所以林木森暗下決心，今生今世一定要報答給了自己溫暖的女孩，一定要守護著她。就在他來到孤兒院不久，就有人要收養林木森的，畢竟林木森是一個漂亮又聰明的男孩子。但是林木森一直都不肯離開孤兒院，因為那裏有他要守護的對象。雖然林木森的年紀還小，但是在街頭混跡許久又聰明伶俐的林木森卻比其他孩子早熟得多，思想也深沉得多。休息的時候，林木森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孤兒院小廣場的噴泉附近，默默的想著自己的事情。6歲的林木森長得比較矮小，或許因為營養不良吧。因為矮小他常常被其他大孩子欺負，林木森總是揮舞著自己細瘦的胳膊，奮起反抗，但是往往他都以失敗告終，他太弱小，而那些孩子人多勢眾。不過林木森總是不肯低頭認輸，說那些服軟的話，更是沒門，這使他無辜挨了很多打。被打得次數多了，林木森，這個極其聰明的孩子，也學會了如何去保護自己、攻擊別人，因為他在別人對他的攻擊中，知道了打哪裏更疼，打哪裏可以讓人瞬間失去反抗的能力。隻是麵對人多勢眾的對手，他還是吃虧，不過卻也在每天一遍的挨打中，煉出了一副堅強不屈的性格和一身硬骨頭。在孤兒院中，還是有人關心他的，那就是袁思晴，那個笑起來陽光般溫暖的女孩。林木森每次挨打，她都會去找老師，老師隻是能暫時嚇跑那些孩子，對木林森來說，挨打依舊是常事。但林木森不喜歡上課，在課堂上他總是迷迷糊糊，有時竟在課堂上打起呼，每每老師叫他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都要袁思晴來提示，這使他很不得老師的歡心，雖然他長得很可愛。孤兒院的生活是清苦、無聊的，尤其是像林木森這樣孤僻的孩子，其他孩子都不喜歡同他一起，這使他更加孤獨與寂寞。直到林木森14歲那年，夏天到來的時候，一個叫曾超的孩子來了，和林木森差不多大，同樣孤獨寂寞，同樣有著自己獨特思想的一個孩子，同樣的思想中充滿了反抗……的精神，因為孤僻也同樣被其他孩子欺負。有一天夜裏，雨下得特別大，孤兒院又停電了，夜特別黑，錢奇（欺負人的孩子中領頭的一個）又帶著十幾個人四處嚇唬人、欺負人，看著其他孩子被他們嚇得哭泣和抽縮的樣子，這些壞孩子就特別開心。當他們來到曾超麵前準備嚇曾超的時候，恰好一道雷電劃過天際，曾超的臉煞白猙獰著出現在他們麵前，反倒將他們嚇了一跳，之後明白過來曾超在捉弄他們，不由惱羞成怒，圍起曾超來就打，曾超長得雖然還算強壯，但又怎麽能夠抵擋這麽多孩子的攻擊，被打倒在地上，隻能用手護住自己的頭臉。林木森一直在冷冷地看著，錢奇帶著一群孩子欺負其他孩子的情況是經常發生的，所以已經沒有人當回事了，而且即使當回事又能如何呢？你去幫忙的時候，自己還要挨頓打，而你幫助的人卻不會對你有任何感激的表示，孤兒院中的孩子，大多是性情冷漠。告訴孤兒院的老師麽？老師根本不管的，又沒打死人，他們才懶得管這些沒人要的孤兒。此時又一道雷電響起，林木森看到曾超已經滿臉是血了，他可能已經被打迷糊了，連臉部的防護都放棄了。而此時，錢奇還在打，林木森知道再這樣下去，曾超即使不被打死，以後也要殘了。一種衝動完全占據了林木森的整個大腦，他覺得自己必須救曾超，林木森雖然冷漠，但是並不冷血，相反他的血是熱的，能夠沸騰到將別人燒化。林木森借著之前的雷電的光芒，看到了旁邊桌子上的玻璃可口可樂瓶，猛的抓在手裏衝向錢奇。一道閃電劃過了黑暗的蒼穹，錢奇看到了林木森和他眼中那鋼針般鋒利、狠辣的光芒，錢奇被那眼神驚愣了一下。之後林木森的玻璃瓶狠狠砸在錢奇的頭上，啪的一聲玻璃瓶爆裂了。“我草！”一聲怒吼，隨即林木森的小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林木森向後退了幾步，閃電再次劃過天際，林木森看到錢奇的臉上都是鮮血，宛如凶神一般，向自己撲過來。周圍重又陷入黑暗，林木森臉上一麻，知道是被錢奇的拳頭砸中了，之後臉上不斷被錢奇的拳頭砸中，那種啪啪的拳頭擊打在臉上的聲音，不絕響起。錢奇之前被曾超嚇到已經丟了麵子，現在又被林木森當頭一瓶子砸出了血，已經有點陷入了瘋狂的狀態，畢竟他如何也沒有想到平日裏被他欺負的‘羊’，今天竟然敢主動來攻擊自己。林木森北方人骨子裏麵的那種衝動、嗜血和暴烈的血性此時也被激發，他掄起手裏剩餘的半截玻璃瓶子抵擋著錢奇的攻擊，在紛亂、扭打中，半截玻璃瓶一下刺入了錢奇的腹部。閃電再次劃過，錢奇瞪著凸起的眼睛，死死盯著林木森……，然後緩慢跌倒在地上，宛如出了水的魚一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血沫隨著呼吸從他的嘴裏流出來，慢慢的流在錢奇的衣襟上。林木森看到錢奇的眼睛，鬆開了握著玻璃瓶的顫抖的手，畢竟是第一次傷人，林木森還是有一點害怕。不過林木森的眼裏，卻同時閃現出一絲興奮、凶狠的光芒。難怪以前上課時候，老師說咬人的狗是不叫的，錢奇看著林木森舔著嘴唇的樣子想。雖然肚子上很痛，還流著好多血，錢奇卻沒有狂呼亂叫，反而意外的笑了，甚至回憶起了媽媽的溫暖懷抱，錢奇不由罵了一句，***，自己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閃電劃過黑暗的天際，其他孩子看見錢奇流血的頭和肚子上流出來的染紅了衣襟的大片血跡，都慌了，趕緊跑去叫老師，老師用最快的速度打了120，將錢奇送走。其他孩子看著林木森，目光中，多了一分尊敬和畏懼，孤兒院的孩子就是這樣，哪個更狠，就怕哪個，在這裏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當林木森看向他們時，他們紛紛躲開了林木森的目光，不敢同林木森對視。林木森此時的目光，就宛如一匹狼，一匹野性覺醒了的狼，雙眼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即使黑暗的夜，也不能阻擋他的目光！之後林木森和曾超被送到了少管所，其他平時受欺負的孩子並沒有為他們打傷了錢奇，使他們可以暫時不受欺負了而感激他們。這一年，林木森14歲，曾超也是14歲。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