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子夜擒凶

且說李傲瓊從莫府出來後,並沒再施展輕功回去,而是失魂落魄地走在寂靜的街頭,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三年前便死了,多年來,為了女兒的病,日夜苦練醫術,到頭來卻是物在人亡,心裏一陣陣的絞痛,讓她彎下了腰。

“唔……”又是一抹刺眼的紅噴向地麵,李傲瓊勉強起身,一陣天旋地轉,隱約看見眼前的一張臉,“尹大哥……”便暈了過去。

來人正是暗中跟蹤她的尹季晨和任航。見她情況不對,便現身迎向她,沒想到她一見到他們便暈了。尹季晨趕緊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抱在懷中,眼見唇邊那片腥紅的血,心裏不由狂怒,一路緊繃著臉將李傲瓊帶回客棧。任航的怒火絲毫不比尹季晨小,但他擔心師姐,才強忍著去報仇的念頭跟在了後麵。

小心翼翼地將李傲瓊放在床上,尹季晨握著她的手輸入一絲真氣,李傲瓊才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尹季晨,不由得痛哭出聲:“尹大哥。”

“我都知道了。”尹季晨心一陣陣揪緊,輕輕摟著她發顫的嬌軀,“放心,一切有我。”

“她們死了……”李傲瓊像個小女孩般倦在他的懷裏,一遍遍地重複著女兒的死訊,深埋的委屈在瞬間爆發出來……

尹季晨無言地拍著她的背,就這樣相擁著坐在床邊任由她哭泣。

“任航,去把李瑞叫來吧。”

任航沒有遲疑,隻是默默地去了李瑞的房間。

沒一會兒兩人便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小容。

“公子。”

“李瑞。立刻派人追查六年莫府少夫人失蹤地內幕。務必將那三人活捉。送往河川縣衙。另外。安排一下。明晚子時。我們去莫府捉鬼去。”

“是。屬下遵命。”李瑞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質疑。立刻去辦。

“捉鬼?”小容瞪大了眼。“公子。要不要請道……”

尹季晨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嚇得小容把話咽了回去。心裏直嘀咕:公子這是怎麽啦?怎麽生那麽大地氣?

小容收起嘻皮笑臉不敢吭聲。他可不願意在公子盛怒之下被當成炮灰。不過他精靈古怪地眼睛卻還是不安份。頻頻往尹季晨懷中地人兒瞟去。心裏直“咯噔”:糟了糟了。公子不會對李大夫動心了吧。要是家裏知道公子喜歡上一個成過親生過孩子地女人。豈不是……大禍臨頭???

小容嚇得毛孔聳立。不由伸手摸了摸頭。心裏不斷苦笑:我地頭。懸了。

“瓊兒,說說你的計劃吧?”尹季晨感覺懷中的人兒漸漸平靜,便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

李傲瓊大哭一場,感覺堵塞的心有了些鬆懈才恢複平靜,卻沒感覺出尹季晨對她的稱呼已從傲瓊變也成了瓊兒,更沒有覺出他的柔情,一門心思放在了他說的計劃上。

“唉,心虛之人必懼鬼神,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李傲瓊拭去淚水說。

“師姐,你是說……”一直沒有開口的任航心中一亮。

“嗯。”李傲瓊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就按這麽辦。”尹季晨讚同她的計劃,“天快亮了,快休息吧,別胡思亂想,明晚還得看你的呢。”

“謝謝。”李傲瓊這才注意到他的衣襟已被自己的淚水浸濕,不由雙頰飛紅。

“睡吧。”看著她難得的嬌羞,有些迷失。

“咳。”小容一見情況不對忙咳著提醒,“公子,你也該休息了,都一晚沒睡了,累壞身子,小容回去沒法交待啊。”

尹季晨被他驚醒,有些訕訕的,狠瞪他一眼才起身:“走吧,就你多嘴。”

小容縮了縮頭,跟在後麵。

“師姐,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才能完成我們的計劃。”任航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了一下。

“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得到回答的任航這才出去隨手將門帶上。

今晚有月牙兒有些提不起精神,隻是懶懶地掛在當空。莫府汾院內,高氏的眼皮今天一直在跳,讓她有些不安,吃過晚飯便睡了。

現在已近七月底,雖還近立秋,可是天還是那般悶熱,就連蚊子也燥動不安到處飛舞,尋找新鮮的食物。

高氏一覺醒來隻覺身上潮熱,小腿還被蚊子咬了幾個包,不由惱怒地坐了起來,點上燈坐到桌邊喝水。

“這什麽鬼天氣,怎麽這麽熱?那死鬼又跑哪兒去了?”高氏想起莫一康,心裏有氣,最近也見不到他的人影,估計又去哪裏鬼混去了。偷偷摸摸苟合了這麽多年,高氏早已不滿足現在身份,無奈老鬼身體一向健壯,這些年又納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年紀比莫一康少了好幾歲,高氏不由地擔心他會被那些女人迷走,所以更是使出了混身解術取悅莫一康,這些年他倒也經常來。

高氏手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好些年沒這麽熱過了,心裏忽然想到七年前,那個蘭院的夜晚。

“啐啐啐,怎麽想起她來了?”

高氏自言自語,懶懶地抬了下眼皮子,“啊……”窗外一抹熟悉的白影,高氏嚇得立即閉眼,緊張地念“阿彌陀佛”。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睜開一隻眼睛,卻沒見到什麽白影,才睜開另一隻,用手直拍著胸口:“嚇死我了,還以為見到鬼了。”

“吱呀……”門開了。

“啊……”高氏又嚇了一跳,哆嗦著靠近門邊,“沒人?”

見門外隻有昏暗月光,高氏趕緊將門關上,還不等她回身,房中的燈忽然滅了,那邊的窗口吹進一陣陰風,一連串的變故讓她的神經繃的緊緊的,倦縮在門邊擔心吊膽的看著四周,見沒有什麽動靜才略略鬆懈。

“四姨娘……”門外傳來虛無飄渺的呼喚。

“啊……”高氏清清楚楚地聽出來了,是李傲瓊的身聲,驚得跳了起來撲向床鋪,想躲到床上。不過,當她剛轉進內房時,便真真切切地看見一個人站在昏暗的窗前,背對著她。

“啊……”高氏認出來了,那是李傲瓊的衣服,當下慌亂地追進了圓桌低下瑟瑟發抖,上下牙直打顫,“你……你……別……別過來。”

“還我命來。”仿佛從遠方飄來的聲音。

“不……不關我的事……都是莫一康找人幹的……我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他……他當真了。”

“你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要害我的女兒?”

“我沒想害她們。我隻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真的不故意的,我也沒在莫妍的藥裏下毒,那是小玉幹的,真的不關我的事啊。”高氏口不擇言。

“你想活嗎?”

“想,想。”高氏似乎看見一絲希望。

“那就把你和莫一康所幹的事都說出來,否則……我帶你去見我的女兒。”李傲瓊強忍著痛楚問,她實在沒想到妍兒居然不是死於心疾,而是被人在藥裏做了手腳。

“這……”高氏有些猶豫。

“說不說?”語氣又變得飄忽。

“說,我說,我全說。”高氏倦在桌子底下,把自己如何勾引莫一康,如何發現李傲瓊在汾院出現,如何設計李傲瓊,如何害死莫卉莫妍,如何害得周媛得了燥狂症等等全說了出來。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賤人……”門被人撞開,莫海順怒氣衝天地衝了進來,後麵跟著氣得發抖的李氏。

“老……老爺?”高氏顧不得害怕,從桌下追了出來,跪著抱住莫海順的大腿,“老爺救命啊。”

“去……你這個賤人,居然……居然如此下作。”莫海順獲悉自己帶了綠帽子,居然還是自己的兒子送的,氣得嘴唇發紫,“你……你去死吧。”

一腳踹在高氏的肚子上。

“你……真是瘋了,居然幹如此作惡,你就不怕報應嗎?”李氏顫著手,身形搖晃,跟來的呂氏忙和丫環扶住了她,除了她,莫家的姨娘都齊了,正站在旁邊幸災樂禍,門外還站滿了丫環下人。

被踹的一動不動的高氏剛剛抬頭卻發現這麽多人躁得倦起了身子,隻是低低的哭泣,而李傲瓊早在大家衝進來的時候從窗口躍出去了。

“你……你……”莫海順說不出話,四下打量發現旁邊立著的瓷瓶,一把操起向高氏頭上砸落,“去死吧。”

“啪。”瓷瓶並沒落在高氏頭上,而是被人擋在了旁邊的地上。

“莫老爺,草菅人命可是要做牢的。”來人是李瑞,禹河鎮離河川縣隻要一天的路,他快馬加鞭地趕路,所以才來得及趕回來,還帶來了河川縣的捕快。

“唉,家門不幸……”莫海順見連捕快都來了,心知家醜不保,頓時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捕快很快就拷住了高氏,還派人去捉住了正在鬼混的莫一康,囚在莫府汾院內,捕快們輪流看守,等明日縣太爺到了再審。

第二天一早,縣太爺就屁顛屁顛地趕到了禹河鎮,昨日上午就被人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原本正想破口大罵的他一見到來人手裏的令牌,差點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敢質疑,讓所有捕快跟著來人快馬趕到禹河鎮,自己也不敢多耽擱便跟在後麵出來了,更顧不得與莫海順的交情了。對他來說,頭上的烏紗帽最重要,錢雖是好東西,可也得留著命去花。

於是,證據確鑿後,便判了高氏死刑,而莫一康雖罪不致死,尹季晨卻不想就這樣放過他,最後將他判了五年流放礦山做苦力,條件便是將李傲瓊的戶籍脫離莫家。

莫海順雖不清楚這個年輕人為什麽要將一個死人從莫家的戶籍上脫離,可是這個簡單的條件能救兒子的命,盡管這個兒子送了他一頂大大的帽子,他還是當場答應了。

而那縣太爺自然不敢多說,昨晚那人對這個年輕的公子如此恭敬,隻怕這公子並非尋常之人,對他說的話更是言聽計從,還了李傲瓊自由之身。

白玉玫很快便得了消息,高興之餘派人去歸雲莊請李傲鈺夫妻,準備中秋節賞月,而李傲瓊等人均被邀請在內。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一時間禹河鎮裏到處沸騰,都在說著莫府的事,讓莫海順羞得無法出門,連夜便離開了禹河鎮,還好莫家的生意在附近幾個縣都做的挺好,他也不愁沒處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