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見識刁婦

義診並沒被這次的小插曲影響,順利地過了四天,最後一天快結束的時候,街頭好一陣熱鬧,還沒等人們意識到什麽,那陣熱鬧便延伸到了百藥堂外。

“狐狸精,給我出來。”刁蠻的一聲大喊讓在場的人紛紛側目。

“給我出來,你這個借假神醫之名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騷蹄子。”來人正是周媛。那日莫一康回家之後,精神恍然,魂不守舍,對她的追問不理不睬,讓她十分火大,問了那天同來的下人,才知道莫一康見了神醫後便這樣子了,下意識地認為定是哪個女人勾引了莫一康才會這樣。於是便有了這一出。

“不出來是嗎?不出來就給我打出來。”周媛領著丫環下人便欲往裏闖,也不理會攔路的李瑞,自挺著胸撞上去,讓一臉尷尬的李瑞直往後退,就連尹季晨等人也傻了眼:好彪悍的婦人。

“你就是那個狐狸精?”一手推開正在看診的老人,也不管老人跌倒,周媛雙手叉腰兩眼冒火。

“你是何人?為何出口傷人?”李傲瓊皺著眉站起身。

“我是誰?我就是你勾引的那個男人的原配夫人。”

“請你自重,別口口聲聲盡出穢言。”

“哼,罵你怎麽啦?你有膽子做就沒膽子承認?那天我家相公來請你,回去就跟丟了魂似的,不是你勾引的又是怎麽回事?”周媛才不管理不理的,一根手指直戳到李傲瓊的額上。

饒是李傲瓊有雅量,可是在這麽多人麵前痛罵,還被說成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也不由得著惱,往後退了一步:“你若再過分,別怪我不客氣了。”

“過分,還有更過分的呢。”說著便要撲上來打。

“哎喲……”眾人正擔心李傲瓊吃虧。卻發現周媛平空飛了出去。在大門口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哎喲。你個天殺地……居然敢這麽對我。”周媛幹脆坐在地上耍起潑皮。“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給我打。”

丫環下人們這才紛紛撲上去。不過下場都跟一樣。隻是這次是尹季晨和任航出手。惱怒周媛地無禮。他們也不手軟。將這些人全震了出去。將哭天喊地地周媛壓在了下麵。

“原配夫人?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相公都幹了什麽事?”任航非常生氣。“原配?他地原配是禹河鎮地才女、李府地三小姐。”

“你說什麽?”好不容易被丫環扶起來地周媛大聲喊道。“你別汙蔑我家相公。他不會騙我地。”

“哈哈……”任航聞言不由樂了。“他不會騙人。哈哈……那是因為你有個有錢地爹。你真以為他是什麽好鳥啊。今天你少爺我高興。就好心地提醒你吧。他地原配早上六年前被他害了。就你個傻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原配夫人啊?其實隻不過是個填房地。”

“你胡說。”受了刺激的周媛一頭撞向任航,“我叫你胡說。”

“你個瘋女人。”任航沒提防她說撞就撞,被她撞了個趔趄,一時之間竟然被她抓住,自他闖蕩江湖以來還沒遇見什麽對手,今日卻在此被一個毫無武功的女人抓著打,心裏不由無名火直冒,不假思索地一手拍下。

“住手。”李傲瓊大驚,“師弟,不可傷她性命。”

任航隻得住手,隻是用了一分勁將周媛硬扯開甩在地上。

若不是心情不好,李傲瓊定會好好取笑他一下。

“師姐,這瘋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任航一臉鬱悶地退到她身邊。

“難道莫府現在越來越沒規矩了嗎?居然讓一個病人四處胡鬧,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見旁邊的丫環下人沒有動靜,李傲瓊不由拿出了少夫人的派頭怒叱,心裏卻在苦笑:自己是莫家少夫人時還不曾耍過派頭,沒想到現在不是了卻有了機會,不過教訓這些不守規矩的惡奴,但是感覺挺好,“還不將她帶回去,等著別人看笑話呢?”

被她驚醒,心裏雖不高興,但也無奈,隻得硬扶著周媛回府,心有不甘的周媛一路破口大罵,沒有絲大家閏秀的氣度。

“師姐,你怎麽放她回去了?”

“就是,李大夫,這惡婦如此可狠,你怎麽就放了她呢?”小容第一次見到這樣不講理的女人,大開眼界。

“一個病人,跟她計較什麽。”

“病人?我看她神氣的很啊,哪裏像有病人。”小容不解。

“剛才看她眼神狂亂,性情急躁,神錯譫語,隻怕是得了燥狂之症。”靜下心,李傲瓊已覺出周媛的不對勁來。

“哼,管她死活。”任航還是生氣。

“你呀,我都不生氣,你氣什麽?”

“師姐,就是因為你的脾氣太好,才會被人欺負,你若有那女人的一分功力,今日也不會這般光景了。”

“臭小子,找打。”李傲瓊佯怒。

“本來就是嘛。”任航知道她不會真打,自然不怕,“不過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那你想怎樣?”

“哼哼,你就別管了。”

“別太過分。”

“放心,不會惹麻煩的。”

被周媛這一鬧,天也快黑了,還好剩下的那幾個病人都是小事,早已被錢掌櫃看過,謝過了錢掌櫃的邀請,五人準備回去。

“師姐,忙活了半天,都餓了,不如去一品樓好吃一頓,喝點酒去去黴氣。”

“對哦,來這兒好些天了,還沒好好吃一頓呢。”小容一聽好吃的兩眼冒光,“公子,我們現在就去吧。”

“走吧,好像我虐待你不讓你吃飽似的。”尹季晨笑著敲了一下小容的額頭。

要了一個臨街的雅間,任航這幾日和李瑞混得能稱兄道弟了,等著上菜的這段時間,李瑞正和小容打趣著任航,三人還在討論著那個周媛。

李傲瓊站在窗前,人一旦放鬆下來便會覺得十分疲倦,此時的她不但身體累,心更是累。

“累了嗎?”尹季晨與她並肩而立。

“嗯。”

“如果……”尹季晨沉吟著,“如果你願意說,我可以當你的聽眾。”

“能說什麽?”李傲瓊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能怨誰呢?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隻願我的女兒能平安地回到我身邊。”

“你的女兒?”心仍然會痛。

“雙胞胎女兒,一個體弱多病,一個患有心疾,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如今知道有周媛這樣的後母,我更不能將她們留在莫家了。”李傲瓊難得說出心裏的想法,或許在心裏,已將尹季晨當成了可以信任的人了。

“以你的輕功,我想莫家的院牆根本不是問題吧。”

“我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她們。”李傲瓊緩緩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對不起。”

“好好的為什麽道歉?”奇怪的看著她。

“我的事一時半會無法解決,所以……”

“就為這個?”尹季啞然失笑。

“你不擔心你母親的病?”

“她的病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等你處理完這裏的事再去不遲。”頓了一下,“還有,如果你叫我尹大哥,以後就別再和我說謝謝、對不起之類的話,知道嗎?”

“尹大哥,謝謝。”

“你看你,又來了。”無奈。

“請問,神醫可在此處?”李傲瓊剛想說些什麽,就被人打斷,門口已進來一個六十左右的老人。

“安伯?”李傲瓊在心裏叫道,來人是莫府的管家劉安。

“李大夫確在此處,不知你是?”任航接過話茬。

“那就好。我是莫府的管家劉安,見過幾位。”

“莫府?”任航一聽莫府,立即繃緊了臉。

“小哥,對不住,下午的事我已聽下人說了,還望幾位原諒。”劉安也覺得老臉掛不住了,對於周媛隻覺深深的無奈。

“你來是請李大夫去為那個瘋女人治病?”任航毫不留情。

“是。我家少夫人原來好好的,可是三年前不知怎麽的就變得狂暴易怒,一見少爺不在便是疑神疑鬼的,這三年沒一天消停的。老爺聽說鎮上來了個神醫,妙手回春,為了表示誠意,才讓少爺來請的,誰知少爺回府後精神恍然,被少夫人看見了,她便領著她身邊的丫環下人們來了,我們也是看見少夫人回來才知道。還請神醫大人大量,不與她一般計較。”

劉安百般道歉。

“不計較?那怎麽行,好端端地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破口大罵,毀我師姐清譽,你說該如何處理?”

“這……”

“什麽這個那個的。你說吧,好好地為人免費看病,還惹來個瘋女人,在大街上指著罵,什麽難聽的話都出來了,如果不是我師姐攔著,我早一掌拍下去了,管她是殘廢還是死了。哼。”任航氣得跳腳。

“師弟,怨有頭債有主,別把氣灑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李傲瓊淡淡地阻止任航胡鬧。

“啊……”劉安一驚,這聲音?

“劉管家,怎麽啦?”李傲瓊知道他的疑惑,不過她自然不會承認,“莫非你認識我?”

“……啊……不,我隻是覺得姑娘的聲音像一位故人而已,讓你見笑了。”劉安這才明白少爺為什麽回去後會變成那樣,原來是思念以前的少夫人了。

“劉管家,你家少夫人得的是燥狂之症,我開付藥方,你帶回抓藥水煎服即可。”李傲瓊讓小二取來紙筆,寫藥方,交於劉安。

“等等,師姐,難道這事就這麽算了?”任航不甘心地擋在劉安前麵,不讓他取藥方。

“師弟,給他吧。”幽幽地歎口氣。

“這……”見她堅持,任航隻得退開,坐在一旁生悶氣。

“謝謝神醫。”劉安生怕他反悔,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這是診金一千兩,請收好。”

“嗯。”李傲瓊接下銀票看也不看,“請。”

劉安將藥方揣入懷裏捂的緊緊的,一邊防著任航一邊退到門口,朝外麵跑去,差點撞翻了送菜的夥計。

“搞什麽?”夥計不高興地護著手中的托盤嚷,劉安顧不得道歉自顧著下樓,“老家夥,跑的還挺快。”

也沒在意,將菜送入房間:“客倌,菜來了。”

任航沒再說話,就連李瑞和小容特意引起話題也不理,自顧自地吃菜、喝酒。

而李傲瓊心事滿懷,草草地吃了些,也沒顧上任航,一頓飯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五人便回四海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