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覲見太後

轎子緩緩朝皇宮抬去。

李傲瓊一身淡紫,衣衫上繡著朵朵盛開的紫色梅花,外麵披著一件薄薄的紗衣,紫色的腰帶托出盈盈細腰,係著一條淡紫色的長絲帶,三千青絲挽了個簡單的發形,頭上除了點綴著些許梅花,隻有那支玉簪。

靜靜地坐在轎中,仿佛盛開的梅花般高雅清潔,若不是知情的人,誰會想到她曾是兩個女孩的娘呢。

李瑞便帶著兩位公公來到李府,接李傲瓊去覲見太後。進了宮門,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沒遇見什麽麻煩。

“李小姐,到了。”轎子停了下來,外麵響起李瑞的聲音。

李傲瓊下了轎,打量著陌生的環境。

“李小姐,我就送你到這兒,這兩位公公都是太後身邊的,你隨他們去便是。”李瑞提醒著她。

“謝李大哥。”李傲瓊點點頭。

隨著兩位公公穿行在宮牆之間,從這個門到那個門,從這個園子到那個園子,繞了小半天,李傲瓊都不由懷疑自己是否還記得住剛剛走過的路。

“請李小姐稍候。”停在一座宮門外,兩位公公讓她等著便進去稟報了。

李傲瓊抬頭看了看:慈心宮。

又看看兩邊高高地紅牆。心裏感概著:都說入了宮便是進了另一個天地。果然如此。

“宣。神醫李傲瓊覲見!”裏麵響起此起彼伏地傳喚聲。剛剛進去地兩位公公一路小跑出來叫她。

收斂心神。李傲瓊緊跟在後麵。沒想這慈心宮居然也這麽大。比四弟地府第大多了。門也多。不由想笑。心情也放鬆了很多。

“李小姐。太後就在裏麵。”停在最大地房門口。兩位公公小聲提醒她。便讓到門兩邊。

李傲瓊朝他們笑笑表示感謝。走了進去。隱隱瞄到裏麵坐在不少人。不敢細看。跪了下去:“李傲瓊拜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平身。”慈祥卻不失威嚴地聲音在正前方響起。

“謝太後。”李傲瓊站起身,沒有抬頭,出門前李傲璽再三囑咐,不可直視,她可不想問個不敬的罪。

“抬起頭來。”

“是。”李傲瓊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眼神卻落在地上那精致的繡鞋上。

“嗯。”太後滿意地點點頭,“沒想到人人口中津津樂道的神醫居然是個清麗佳人。”

“就是,我當時一見還嚇了一跳呢。”旁邊響起子清熟悉的聲音。

“謝太後誇獎。”

“你叫李傲瓊?”

“是。”

“是附馬的雙胞胎姐姐?”

“是。”

“可為什麽附馬以後沒提起過呢?”太後問了一個和景王一樣的問題,沒想到母子倆的好奇心都一樣。

“這……”

“有什麽難言之隱嗎?”太後沒給她退縮的機會,“晨兒,你可知道?”

“母後,兒臣隻知附馬一直在京都讀書。”是尹季晨的聲音。

李傲瓊心裏一顫,他不是不來嗎?怎麽又來了?

“是啊,母後,或許是瓊姐姐有一番奇遇呢,你怎麽一見麵就問人家這個,也不怕瓊姐姐緊張啊。”子清在太後身邊嬌嗔地說著。

“嗬嗬,你呀,還沒進門呢,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居然不幫母後,去幫大姑子說話,真是女大不中留。”太後嗬嗬大笑。

“母後,女兒還是為您著想啊,你若把瓊姐姐嚇著了,一會兒怎麽為您診脈啊。”

“是是是,你說得有道理。李小姐不必拘束,都快是一家人了。”太後被哄得很開心,“來人,賜坐。”

“謝太後。”李傲瓊依著身子坐了三分之一。

“李小姐,附馬爺今年也有二十二了吧?”

“稟太後,四弟正是二十二虛歲。”

“哦,也就是說李小姐也有二十二歲了,不知可曾婚配?”

“咯噔”,李傲瓊心裏一沉,這太後怎麽老是問這些啊。

“母後,你該不是又想做月老了吧。”是景王,“還是請李小姐為您把脈吧。”

“就是就是。”子清附和景王的提議。

“你們呀……”正要說什麽,門外傳來通報聲:“皇上皇後駕到。”

李傲瓊忙起身退到一邊,和宮女們跪了下去:“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很年輕的聲音。

“見過皇兄,娘娘。”是景王、尹季晨和子清,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想必是沒見到的賢王吧。

“免禮。”

“兒臣(臣妾)見過母後。”

李傲瓊站在一邊意興闌珊地聽著他們見來見去,心裏不免有些煩躁,這皇家的規矩也太多了吧,自家兄妹見了麵還得行這些虛禮。

“母後,聽說您請了神醫來看診?”

“是啊,正說著呢,就被你們打嶴了。”

“哦,是這位姑娘嗎?”

“李傲瓊見過皇上,皇後。”李傲瓊心裏哀號著又跪了一次。

“平身。”

“謝皇上。”

“沒想到神醫居然是位年輕輕的姑娘家。”

又是這一句,年輕姑娘就不能是神醫嗎?李傲瓊抿抿嘴。

“嗬嗬,她還是附馬的姐姐呢?”太後介紹道。

“喔,是嗎?怎麽沒聽李愛卿提過呢?”

天啊,饒了我吧,怎麽這一家子都愛問同一個問題啊,下一個不會也是同樣的吧。李傲瓊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皇帝哥哥,你怎麽也和母後一樣啊?也不換個話題。告訴你們喔,瓊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許你們為難她喔。”子清不依地維護著李傲瓊。

“好好好,不問就不問。”皇上似乎對她很寵愛。

“瓊姐姐,快開始吧。”子清興奮地跑到她身邊將她按到凳子上。

李傲瓊隻得坐真:“謝公主。”

“什麽公主不公主的,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子清。”子清站在她旁邊。

馬上有一個宮女取來一條紅絲,李傲瓊一愣:不會是用紅絲診脈吧?

果然,事實證實了她的想法,紅絲那一頭係在了太後右手腕,一頭遞到了她手裏,沒辦法隻得接下。

紅絲診脈,當我是神仙啊。李傲瓊心裏雖不滿,卻無可奈何,隻得硬著頭皮試試,靜下心神,用食、中、無名三指輕按在紅絲上,閉上眼,用心感受微弱的脈像。

屋內很靜,所有人都屏著呼吸注視著她,尹季晨看著她,手心有些出汗。

“稟太後,太後脈像平穩,看不出有什麽病。”李傲瓊睜開眼平靜地說。

“哦。”太後語氣中有些失望。

“不知太後以前可受過寒?”

“受寒?以前也曾得過風寒,不過都好了呀。”

“稟太後,傲瓊所說的並不是風寒,而是受涼的意思,比如女子坐月子受寒。”

“呃,果然是神醫啊。嗬嗬。”太後一怔,馬上稱讚道。

“平日總易疲倦,一到陰雨天氣便會渾身酸痛,尤其手、肩、腿等關節痛得厲害。”

“對對對,哀家這膝蓋呀,一到陰天、下雨天便刺痛得厲害,讓太醫們看了,也開了些方子,至今未見好轉。”太後頗有些找到知己的感覺,“這還是生大皇兒時落下的病呢,以前總覺得身上涼涼的,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年紀大了,就覺出來了。”

“可有根治的方法?”皇上一聽是因自己落下的病,心裏有些愧疚。“要服什麽藥,不論多貴,隻管寫下便是。”

“這並不需要服藥,平日隻需多注意保暖,多喝些薑湯之類補氣怯寒的食物,另外用幾種常見的藥草,用水煎了泡澡,再加上按摩穴位,就能減輕了。”

“瓊姐姐,這樣就行了嗎?”子清覺得很新奇,第一次聽說不必喝藥就能去病的。“隻是減輕?不能去根嗎?”

“是,若能長久堅持,必會好轉。”

“這泡澡又是怎麽泡?”太後好奇地問,“不會是坐到剛開的水裏麵吧?”

“稟太後,不是這樣子。太後隻需坐於熱湯邊,利用熱氣熏熏病灶之處,等水涼到能承受的溫度再坐進去就可以了。”

“呼,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泡到剛燒開的水裏呢。”子清拍拍胸口。

“嗬嗬,是個好方法。”太後樂嗬嗬地點頭,非常滿意。“那就快寫方子,讓太醫們去抓,如此神奇的療法,哀家都有些等不及了。”

“遵命。”李傲瓊起身行禮。

“免禮,免禮。清兒,帶你瓊姐姐去寫方子,給太醫們過過目。”

“是,母後。”子清領命,挽著李傲瓊到偏廳寫方子。

李傲瓊鬆了口氣,抬起頭,隻覺脖子有些酸痛,微微轉了一下,惹得子清在一旁輕笑。

“公主。”李傲瓊有些無奈。

“瓊姐姐,我來給你捏捏,你快寫吧。”

“謝公主,我沒事。”李傲瓊婉言拒絕。

“那我給你硯墨。”說完就拿起一旁的墨沾了些水,在硯台裏磨了起來。”

李傲瓊提筆寫了四種草藥,將方子交給子清。

“就四樣?”

“是。”

“這麽簡單?”

“是。”

“我拿給太醫們看看,瓊姐姐,你別介意,這裏宮裏的規矩。”子清怕她多心特意解釋。

“我明白的。”李傲瓊自然知道這個規矩,這幾種都是普通的藥草,讓太醫們過過目,自己也擔些責任。

太醫們都候在殿外,見了這個方子議論紛紛。

“讓他們都進來吧。”太後在裏麵吩咐。

一會兒便有公公來宣,太醫們魚貫而入,跪了一地。

“這方子可能用?”太後又擺起了剛剛見到李傲瓊的架子,聲音很輕,卻威嚴十足。

太醫們麵麵相覷。

“怎麽?有能用嗎?”

“稟太後,能用。”一個年紀比較的太醫回道。

“既然能用,你們為何遲疑?”

“臣等隻是覺得這方子不太適合太後。”老太醫解釋。

“怎麽說?”

“太後乃尊貴之軀,怎可用這山野村夫用的方子。”

“哼,山野村夫怎麽了,能治病的方子就是好方子,若哀家不能用這方子,難道還讓哀家天天挨痛嗎?”

“臣等不敢。”把幾個老太醫嚇得直嗑頭。

“下去吧。以後心思放活泛些,什麽山野村夫、什麽尊貴之軀。”

“謝太後。”太醫們倉皇而逃。

“傲瓊啊,今兒個就委曲你留下來伺候伺候我這老太婆吧。”太後連稱呼都改了。

“能伺奉太後是傲瓊的榮幸,怎麽能說是委曲呢。”太後都開口了,還能推托得了嗎?李傲瓊隻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