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舊識
這個問題幾乎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其他幾位考官——公司的幾位中層管理人員——紛紛向龐勁東投來奇怪的目光。有人甚至幹脆想:“雖然這年頭秘書的身份有些說不清楚,但是董事長也不至於這樣露骨吧!至少也不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問啊!”
周瞳聽到這個問題,則是眼圈一紅,在龐勁東的注視下垂低了頭。過了良久,她緩緩回答道:“這段時間以來,我見到的一些事情,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依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才是最可靠的。女人用自己的身體去交換,得到的隻能是一些暫時的東西,失去的卻是金錢買不來的。”
一直以來,龐勁東認為做大事的男人,絕對不應該被兒女情長所牽絆。拿破侖說:“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他的短命王朝破滅之後,他自己最終隻能在一個孤島上悲愴終老。漢武帝劉徹立劉弗陵為太子後,立即將其母親,也是自己最寵愛的妃子鉤戈夫人賜死,以免將來母後和外戚幹政。有這樣魄力的漢武帝威名遠播亞洲,向他臣服和土地和人民,遠遠超過拿破侖的那一畝三分地,而且西漢王朝在他之後又傳了七位皇帝。
即便隻是在一家企業裏,也至少應當公私分明,把個人情感和根本利益嚴格的區分開。想要搞女人就私下去搞,如果玩到公司,那麽今後真正的董事長就是這位秘書,而不是龐勁東了。
周瞳的這個回答,獲得了在場者的一致肯定,並給出了最高分。龐勁東雖然在內心欣喜於周瞳的成熟,表麵上卻仍然沒有任何表示,因為他還準備有其他的考驗。
麵試結束後,龐勁東把所有應聘者召集到一起,然後交待:“我很想吃沙丁魚罐頭,你們去附近超市看看賣多少錢一盒。”
盡管多數人不明就裏,但這畢竟是個很簡單的任務,所有應聘者都很快回來,向龐勁東報告了。
多數人給出的答案是:“有七塊五的,也有九塊五的。”
有兩個女孩給出的答案則比較詳細:“國產的比較便宜,七塊五,產地是山東;進口的貴一些,九塊五,產地是法國。”
龐勁東問:“都是什麽時候出廠的?”
這次隻有一個女孩回答出來:“我大致看了一下,這些罐頭是分三批進貨的,國產的分別是一個月和一個半月前出廠,進口的都是兩個月前的。”
龐勁東又問:“保質期是多久!”
這個問題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周瞳回答的:“無論國產的還是進口的,全部是一年。還有,我問了一下超市的銷售人員,他們說目前國產的庫存是一千罐左右,進口的是六百罐左右。”
“很好!”龐勁東微微頷首,微笑著說:“我想高下優劣已經很明顯了。”
麵試的結果,是周瞳就任秘書,另外兩位比較心細的女孩成為了助理。
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後,龐勁東想回家休息一下。由於車子還在大修,龐勁東這段時間出行全部依靠打車。現在的龐勁東如釋重負,感到心情非常暢快,便索性步行起來。
在路過一家證券公司的時候,一個聲音含住了龐勁東:“小夥子,好久不見。”
這個人是龐勁東初涉股市時認識的那個大爺,龐勁東很有禮貌的問候道:“的確好久不見了,您最近還好吧!”
“我呢,倒還算好,隻不過發現一件事情。”
龐勁東饒有興趣的問:“什麽事情?”
“薑,未必是老的辣。就說這炒股票,我應該好好和你學。”
“大爺您就別取笑我了!”龐勁東苦笑一聲,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急忙又問:“大爺為什麽這麽說?”
“哦?難道你還不知道!你買的那個T飛騰,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停牌嗎?半個月前複牌了,發布公告說,企業已經完成重大資產重組,獲得了外資的巨額注入。這股票已經摘除了T,更名為飛騰國際。複牌當天就大幅跳高開盤,然後一直到今天,拉了十幾個漲停板。”
龐勁東心中一驚,不免搖頭歎息道:“我這段時間很忙,根本就沒有關心過股市。”
“哦!”大爺點點頭,繼續說:“我記得你是在4.69元這個價位,買入了1066000股。該股現價21.57,你當初投入的五百萬,現在是兩千三百萬了。”
“啊?”龐勁東本來以為自己那筆錢已經打水漂了,卻沒想到已經增值到如此數額,這不啻於從天上掉下了一筆橫財。能夠選擇到這樣一支股票,這不僅僅是因為龐勁東有精準的眼光,其中運氣的成分也很大。
龐勁東並沒有為自己的幸運感到太多的欣喜,很快就開始對這位大爺感興趣了。因為對方將自己的價位和持倉數量,記憶的如此詳細,甚至超出了自己,這顯然不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普通股民能夠做到的。
龐勁東問:“大爺,咱們也算是有幾麵之緣了,遇到你總是會有好運氣,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我叫秦嘯天!”大爺微微一笑,告訴龐勁東:“我經常在各個證券公司溜達,你如果有心,肯定會遇到我的!”
龐勁東心中暗忖:“秦嘯天……好霸氣的名字!”
秦嘯天問:“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飛騰這隻股票已經賺得足夠多了,我打算換倉!”
“方便具體說說嗎?”
“這要看到盤才能知道!”
秦嘯天把龐勁東帶到了證券公司的大戶室,然後讓龐勁東具體分析當前的行情。
龐勁東問:“當前熱點是什麽?”
“能源類,尤其是石化。”
“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增長,能源和交通類企業,都將是受益最多的。但是具體到石化企業,我不看好。因為國際原油價格將持續上漲,這對石化企業的利潤將起到很強的壓縮作用。而且它的市盈率太高,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估值水平。”
秦嘯天微微一笑,說:“我以為你要追高呢!”
龐勁東搖搖頭:“我隻是想知道現在的多數股民在關心什麽,事實上,我的原則是絕對不追逐熱點,除非我自己有能力製造熱點!”
秦嘯天問:“為什麽呢?”
“因為我們賺到的錢,永遠都是別人賠掉的。而在股市上賺到錢的人永遠是少數,所以我們就不能跟著多數人走。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在機會被多數人發現之前就牢牢的抓住,等待這個機會變成熱點。當大多數股民跟風進入的時候,就立即撤出,讓他們為我們的利潤買單,然後拿著他們的血汗錢去逍遙快活。”說到這裏,龐勁東苦笑了兩聲:“很殘酷不是嘛!可股市就是這個樣子!”
“這麽說,你是把股市看做一個投機的地方,而不是投資。”
“當然!”
“哦?為什麽這麽說呢?現在可是都在推崇價值投資!”
“那是因為我們的股市根本不存在價值投資的可能,所以大家才吵吵要價值投資,這就好比往一個人的屁眼裏楔個塞子,他想要拉屎的願望會比任何人都強烈。”龐勁東說到這裏,秦嘯天忍俊不禁,龐勁東自己也被這粗俗的語言逗樂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這是由我們國家股市的特征決定的,例如說,股民們每年上交的印花稅,遠遠超過了上市公司派發的紅利,在這樣一個隻能不斷依靠資本注入才能抬高的股市裏,如何會產生價值?除此之外,沒道理的不斷更改政策造成的影響更加惡劣。再例如,幾天前還辟謠說沒有計劃上調印花稅這碼事,可是幾天後就毫無預兆的在半夜十二點通告上調,結果造成股市接近跌停,你能找誰講理?所以說,在這樣的市場裏麵隻能投機,設法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弱肉強食是這裏最通用的法則。”
“看來你對股市研究得很透徹!”秦嘯天點點頭,又問:“你現在發現什麽機會了?”
“北方希望。”
秦嘯天的眉頭皺了起來,質疑道:“這家公司剛上市沒多久,而且業績一般,又沒有什麽題材,市場上普遍都不看好它。”
“您應該知道它是做什麽的吧!”
“農業種植、化肥和養殖飼料的生產。”
“對!這家公司多年來專注於自己的行業,不像其他公司廣泛擴展業務領域,因為專注,所以專業。雖然效益一般,但我注意到他們的化肥產品在當地幾乎占有壟斷優勢。尤其是它所在的那個地區,是全國鼎鼎大名的產糧基地。我預計國際糧食價格將會進一步上漲,因此這是一支值得長線投資的好股票。此外,這家公司是幹實業的,因此靠得住,不像那些玩弄資本遊戲炒作題材的公司。”
秦嘯天嘉許道:“說的很有道理!這一次我跟進!”
把股票的事情操作好,龐勁東告別了秦嘯天,向家裏趕去。
家門剛剛依稀在望,龐勁東發現周圍聚集了許多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
龐勁東看了看這些人,徑直走到門前,掏出鑰匙正要打開門,幾個人立即過來攔住龐勁東:“你要幹什麽?”
“我要幹什麽?”龐勁東盡量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冷冷的回答這些人:“這是我自己的家!難道我回家還要向你請示?!”
聽到這個回答,問話的人略微有些尷尬,但是仍告訴龐勁東:“你先在外麵等一下!”
“媽的!我的家什麽時候輪到你們說了算!”
旁邊另外一個人說:“喂!說話客氣點!”
這個人話音剛落地,龐勁東已經閃身來到他的麵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領,然後一個過肩摔將他放倒在地。
“打人了!”周圍的人高喊一聲,一擁而上。
龐勁東伸手卡住距離最近一個人的脖子,大喊一聲:“讓你們的主子林靄雯來見我!”說罷便一把將他推開。
這個被殺給眾猴看的雞踉踉蹌蹌的倒退數步,捂著喉嚨劇烈的咳嗽了一會,然後跑進屋裏報告去了。
大概是事先得到了林靄雯的交代,其餘人隻是圍著龐勁東起哄,卻不近身,也不出手。
龐勁東緩緩退到別墅圍牆,讓圍牆擋住了自己的背部,然後麵對這些人傲然而立,雖然沒有主動出擊,但隨時都能讓任何一個尋釁者付出代價。
過了片刻工夫,剛才進去報告的人跑了出來,告訴龐勁東:“你可以進去了!”
龐勁東一把分開眾人,大踏步進了客廳,一看到林靄雯,立即厲聲喝道:“我限令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然而話還沒有說完,龐勁東就愣在了當場。
客廳裏有兩個人,一位是林靄雯,另一位是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兩個人顯然在談著什麽事情,麵色都很凝重。
他們的交談被龐勁東打斷之後,那個中年男人轉頭看了看龐勁東,然後立即站起身來,向龐勁東伸出右手,麵帶微笑的說:“傑瑞,好久不見了!”
“宋……雙上校……”龐勁東愣怔了許久,才吐出這四個字。
“是啊!”宋雙上校聳聳肩膀,顯得略有些感慨地說:“我也沒有想到,許多年之後竟然能在這裏見到你!”
林靄雯聽到兩人的對話,驚訝的問:“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而且還很熟悉!”龐勁東坐到沙發上,不看林靄雯,隻是盯著宋雙上校打量。
林靄雯向宋雙上校投去問詢的目光,後者則笑了笑,告訴她說:“我想我們之間的故事,應該由傑瑞——或者稱龐團長——來親自講述。當然,這個前提是,傑瑞不介意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故事。”
龐勁東沉默了良久,最後對林靄雯緩緩說道:“這位是宋雙上校,紅色高棉最凶惡的戰犯!你不會想像到他曾經殺過多少人,而且你也不了解他所涉及到的那段曆史!在你出生之前,他所效忠的那個罪惡政權,就已經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