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學校有好幾個私人承包的餐館,服務對象都是在校的大學生,張明東心想著自己沒多少錢,也不想去充那大頭,就想在學校裏隨便吃幾個就算了,可楊婷瑤說什麽也不肯,非要把張明東拖到“百年火鍋店”去。
這一片的學生都知道,百年是老字號,味道正宗,張明東也不好多說,和楊婷瑤打了一個的,直奔百年而去。
兩人坐在出租車裏,大概是因為天熱的緣故吧,楊婷瑤的襯衣領口打的很開,不住的用手扇著風。剛上車那會,張明東還沒發現,後來楊婷瑤問他什麽事兒,他一扭頭,正好看見那一片無限春光。
按理說吧,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看到這種情況,那眼珠子隻怕都要掉下來。可張明東愣是嚇了一跳,趕忙把頭轉了過來。上午在縣城的堤壩上,趙靜那丫頭也是這幅景象,自己看了幾眼,不到半小時就給擰進了派出所,真他媽晦氣。
:“嘿,我問你話呢,怎麽不開腔?”楊婷瑤問了幾聲,見張明東沒反應,提高音量叫道。張明東一愣,隨即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靠在坐椅上:“師姐啊,小弟這次我可是倒大黴拉。”
:“怎麽回事?我也納悶呢,這不是還有幾天麽,你怎麽就趕回來了呢?”楊婷瑤一聽,知道這小子肯定出了什麽事。張明東實在沒興趣提這檔子事,隻是一個勁搖頭,就是不說話,楊婷瑤也沒有追問。這小子就這脾氣,他不想說的事,你逼也沒用。
到了火鍋店,張明東一直不想進去。為什麽?昨天就是在火鍋店語上趙靜那瘟神,才有了這後來的事兒,怎麽這麽巧,楊師姐也叫我來火鍋店?難道火鍋店是我的滑鐵盧?最後還是被楊婷瑤給拉進去的。
張明東一心想著省錢,雖說楊師姐說了她請,可這男人能讓女人掏錢麽?那不成吃白飯的小白臉了?於是,他力主就在樓下吃,可楊婷瑤不依,非讓上二樓包間去。張明東已經開始在心裏懷疑,這楊師姐是不是看出我身上沒什麽錢,故意讓我難堪?不到十秒鍾,我在心裏抽了自己一耳光,我怎麽能這麽想楊師姐?
自己這幫兄弟進校以來,給人家師姐添了多少麻煩?有幾次學生會查寢,哥幾個全跑網吧通宵去了,第二天早上無精打采的回來,在校門口正撞上了楊婷瑤,其他幾個還好說,瞪一眼就放了,張明東這小子愣是被堵在校門口訓了半天。他當然知道楊婷瑤已經把這事給攔了下來,所以也就任由師姐發落,後來一句話,張明東到現在都沒明白。
:“我估計我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後來哥幾個一合計,也是啊,你說全校這麽多新生,為啥楊副主席就對哥幾個這麽照顧?後來,劉磊冒了一句,楊師姐不會是喜歡李容吧?大家都覺得有這可能,這小子天生一副小白臉樣兒,進校沒多久,這大二、大三的師姐們沒少往寢室裏打電話,紅的發紫啊。哥幾個深以為然,倒是李容這小子擺起譜來,說什麽,咱沒姐弟戀那習慣。
這話說歸說,後來一直沒見動靜,大家也就忘了。
:“嘿,想什麽呢,走啊。”楊婷瑤見張明東目光呆滯,作放空狀,拿胳膊一靠。張明東哦了一聲,跟著她往樓上走去。
八個人的大圓桌,兩個人坐起來總覺得不相那麽回事兒。而且那包間雪白的牆壁讓張明東看起來覺得很不舒服。上麵掛著一破空調,咯吱咯吱的響聲,和昨天在縣城那家有的一拚。張明東搖了搖頭,心想,但願不要再發生什麽事兒才好。
服務員上了菜,楊婷瑤忙著張羅,張明東倒閑的無事,雙手抱在胸前,背靠著椅子,出神的望著天花板。現在到了學校,首先任務便是掙錢,可同時又要兼顧到上課,要不然班主任非得開除自己不可。那娘麽心可狠著呢。
這難度就有些大了,既要上課,又要掙錢,白天幾乎不可能,隻能是晚上。可有什麽工作是需要晚上上班的呢?傷腦筋啊。
楊婷瑤正忙著在鍋裏鼓搗,扭頭一看,身邊的張明東又魂遊天外了,這小子到底是怎麽了,總覺得心不在焉的,有什麽心事?不行,得好好盤問盤問。
:“少宇,可以吃了。”楊婷瑤叫了一聲,端過張明東的碗給他夾了好些菜。張明東接過碗卻沒有吃,拿過啤酒瓶用牙齒咬開,倒上了兩杯。
:“來,師姐給你接風,幹。”楊婷瑤舉起酒杯,笑著說道。張明東也是淡然一笑,碰了一下,一口氣幹了下去。楊婷瑤輕輕抿了一口,看著張明東,心裏盤算著該如何開口,才能把話給套出來。
:“小弟,跟家裏鬧矛盾了吧。”楊婷瑤夾起一塊黃瓜,咬了一口,裝作很隨意的問道。張明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驚覺,失聲道:“楊師姐,你怎麽知道的?”
楊婷瑤神秘的笑了笑,衝張明東聳了聳鼻子:“你小子有什麽能瞞過我的?失魂落魄來到學校,不是失戀就是離家出走,還能有什麽啊。”張明東一聽,在心裏直呼神了,怎麽兩件事都給她猜對了,難不成自己真沒什麽事能瞞過這個女人。
當下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笑道:“那師姐猜猜,我是失戀了呢,還是離家出走了呢?”
楊婷瑤心知他在試探自己,從他剛才的話已經可以聽出來,至少對了一樣,可要從這兩件事情挑一件,可沒那麽容易,索性走個偏門,兩個全猜。
:“我猜兩樣都有。”
“”張明東無語了,這樣都被她猜中。苦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又一口幹了下去。楊婷瑤伸手攔住:“我說你慢點喝行不行?真是失戀,然後又跟家裏鬧別扭了?”
張明東長長籲了一口氣,看著楊婷瑤。眼前這個漂亮的師姐,一向對自己關愛有加,就像親姐姐似的,自己有什麽事找著她,從來沒有說過不字。此刻,見她怔怔的盯著自己,眼神之中滿是擔憂,心裏一陣感動,於是便將自己的事情全盤托出。
聽完張明東的話,楊婷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擔心同情麽?好象不是,依張明東的個性,有什麽事情能把他擊倒的。
幸災樂禍雖然談不上,可總覺得不是那麽的難過,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未免太奇怪了。
見師姐拿著酒杯,舉在嘴邊卻沒有喝,好象出神的想著什麽事情。張明東喂了一聲,打趣道:“師姐,幹嘛呢,這春天都過了,你還思春?”這本是普通的玩笑話,睡知卻換來楊婷瑤的冷麵喝斥。
:“胡說什麽!閉上你的鳥嘴!”她有些慌亂,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在鍋裏胡亂翻著。張明東沒想過碰了這麽一釘子,當下撇了撇嘴,悶頭喝酒,不再說話。
屋裏,除了牆上那破空調咯吱咯吱的聲音,就是沸騰鍋裏的咕咕聲。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裏的事情。張明東是自己想醉,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而楊婷瑤心中有事,也沒有注意到攔著他。當桌子下麵擺上七八個空酒瓶時,張明東說話有些不利索了。
:“師姐”張明東一邊叫著,一邊把手搭在楊婷瑤肩上。他跟楊婷瑤極為親近,自然不用避什麽嫌,這隻是朋友之間再普通不過的小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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