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是人是妖 一隻黃雀

小月再醒來,藍宮影就在一旁,似是疲累至極,腦袋擱在床沿睡著了,小月一睜眼便隻見了他的後腦勺,有一些頭發就披散在床上她的手邊,忍不住就順手摸了一把,好滑啊……

藍宮影的睡顏,竟比平日裏要生動得多,沒有平日看來那副要醒不醒的模樣,麵容線條柔和,離得很近了那細致的肌膚都宛如鮮少見到陽光一般帶些蒼白,還略有些透明,睫毛此刻一動不動地覆著那雙原本帶著幾分散漫的眼,在臉上投出一剪陰影。

這次醒來雖然和上次一樣,完全沒有重傷應有的樣子,不過這次似乎比上次失血還要多,所以總有些頭暈目眩,口唇幹燥,然後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自己昨晚流了那麽多血,一定會被發現自己的秘密,而且……

現在身上卻是幹淨的,衣服也換過了……

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看清楚,難免就驚動了藍宮影。

那睫毛輕顫幾下,刷地開了眼簾,不過也就那麽一瞬間,重又回複了半睜的狀態,“夫人醒了?”聲音倒是帶著些初醒的呢喃。

小月撫著額,“昨晚是不是做了個夢?”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好了……

“夫人昨晚遇刺了。”聲音恢複了,人也恢複了,慢慢悠悠站起了身子,投了大半的陰影在她臉上,卻分明不容她狡辯,“夫人請放心,藍宮並未做出越矩的舉動……”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不過似乎不自覺地有碰到,現在手裏都還殘留著那細嫩的觸感,似乎連手指都開始泛起淡淡的紅暈來。

小月隻擔心他是不是發現了她的秘密,不管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見了那麽一大灘血,傷口卻自發愈合,怎麽樣都會覺得奇怪呀,“那個……其實……”總不能說那攤血不是自己的吧?

“夫人,我去看看大夫有沒有來。”不等她說話,他便靜靜地退下了,從外頭仔細地掩好門,眼裏又閃現了一點奇特的光彩,這個女子真是時刻令他感到驚奇啊。

昨夜撕開了她地後襟。卻見傷口自發地以極快地速度愈合。雖然他喂她服下地確實是療傷聖藥冰蓮心。但是再神奇地傷藥也不可能有如此地療效。而後來眼看著傷口就隻成了條愈合地疤痕。隻是顏色較深。看起來還是新傷。但是……

她。究竟什麽人?

或者說。她究竟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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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進來。藍宮影地身後便跟著位中年大夫。背著藥箱。唯唯諾諾地上前。不小心抬眼看到了小月地容貌愣了一會。藍宮影適時不悅地哼了一聲。大夫這才連忙醒過神來。

大夫仔細為她把過了脈。也確定了她地傷勢已無大礙。大夫眉頭微蹙。“真是奇怪。夫人近日可曾受傷?”

小月掩飾地輕咳,一邊拿眼睛瞟向藍宮影,藍宮影便上前把她的手重又放回被子裏去,一副情深意重的模範相公模樣,略帶些憂心地對大夫道,“不知大夫是何意?”

大夫便解釋道,“看夫人的脈象,卻是有些血虛,似乎是有些失血過多的症狀,可是脈象又出奇平和,小老診脈多年,倒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症狀,請問夫人先前是不是有身孕?”

小月聽這話,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眼睛都不敢再抬起,徑直閉著,裝作沒聽到。

藍宮影也難得的有些微窘,“這個……大夫隻說夫人她身體可有大礙?”

大夫一聽,以為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便也不提,隻笑嗬嗬道,“不妨事,不妨事的,相公不必擔心,尊夫人身體並不孱弱,細心調養,定能回複健康,隨時都可再次有喜,隻要開些養氣血的方子,好生休息即可。”

拿了藥方送了大夫出門,回來時藍宮手裏已經捧了支托盤,一盅清粥。

大夫說的話還在心裏盤旋,被說成是那個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藍宮還不是朗夜,而且小月心裏實在沒底藍宮會怎麽想,他仍是一副麵無表情,小月心裏卻敲起了震天鼓。

一片奇怪的氣氛裏,粥都喝的一幹二淨了,藍宮影卻還是什麽都不問,小月也忍不住了,“那個……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藍宮影眼睛眨了一眨,臉上卻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夫人是指什麽?昨夜確實是屬下疏忽了,見那宅子已經空了居然還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才會令夫人受驚……”

小月翻翻白眼,脾氣也有點厚積而薄發了,“你就別在這裝了,你肯定很奇怪為什麽我受了那麽重的傷,現在看起來卻又毫發無傷,你既然懂武,總會把脈吧?那你一定察覺到我身體的變化了。”

藍宮影淡淡反問道,“這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小月瑟縮一下,垂了螓首,“你應該是第一個……”

“那夫人最好祈禱不要再碰到這類事,聖祖之後,天朝素恨妖人異事。”藍宮影還是沒有絲毫起伏,軟軟說道。

“你……”小月沒想到藍宮影遇到這樣的事也能如此淡定,睜大了眸子,直直地盯著他。

“夫人應當知道影衛的首要條件便是絕對的忠誠,既然藍宮在夫人手下一日,就永遠不會背叛夫人,”藍宮影垂著眼,語氣卻是難得的不容置疑。“夫人若是好些了,倒是可以回宮了,已經打草驚蛇,這裏就不能久留了。”藍宮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眉角輕抬,“夫人若是不想被皇上知道,回宮之後最好不要讓皇上留宿雍容宮。”

“他在雍容宮又不能做什麽,怎麽可能發現得了……”小月嘟囔著順口就接了過來,突然對眼前這人產生了一種敬畏……

藍宮影聽了這話,眼睛倏地睜大,然後他便裝作什麽也沒聽到,收拾了托盤送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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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清楚了?”

“是的,爺,大夫的確是說沒有任何大礙。”

雲來客棧西北角的馬廄旁卻立著兩個人,正是福太爺和莫問,此刻莫問垂手報告著什麽。

“看來佩丫頭說的是真的。”眼裏募然閃過一絲精光,福太爺又恢複了和藹的模樣,背起了手,“那東西在她身上那倒也安全了。”

“爺,那……”莫問遲疑著,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人。

看出莫問心裏的疑問,福太爺笑吟吟道,“不管她是誰,既然東方先生說她是鳳靈之命,那就暫時饒了她。”

“爺就這麽相信東方先生的話?”

“普天之下能測出我身份的,那東方先生總還有兩下子,何況諒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也翻不過天。”福太爺轉過了身,“不過,如果她真是鳳靈,倒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爺?”

“就小鬧鬧,先推一把吧。”福太爺露了個詭異的笑容,卻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這一陣猛烈得似乎連心肝肺都要咳出來了。

“爺……”莫問連忙上前扶住,福太爺顫顫巍巍地從懷裏掏了藥,仰天吞服了,再用帕子揩了揩,卻留下一片殷紅。

“爺……”莫問擔憂地看著他。

福太爺搖搖頭,“無妨,老命還在,長卿應該已經等了許久了,走罷。”

“是,爺。”莫問攙著他,越走越遠。

剛剛兩人站著的地方,忽的轉出個修長的黑衣人,臉上也覆著黑布,眉角卻掛上抹若有所思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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