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Ω謎案之四?神秘的雇主(上)

靈素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爬上來。認識高翔這麽久了,第一次覺得他很可怕。為了調劑氣氛,強顏笑道:“不管你的詛咒能否成功,至少文筆越發好了,這段話寫的很有詩意,好像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你確定?”高翔目光炯炯的逼視著她。

靈素後退一步,小聲說:“沒騙你,真的在書上看到過類似的句子……命中注定啦,命數已盡啦,念出來怪嚇人的。”

“哦……”高翔仰望天花板,雙手插在衣袋裏呆呆出神。

靈素碰碰他的胳膊,陪盡小心道:“別胡思亂想,可能是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寫下那段話時我也覺得很熟悉……現在想起來了,是《迷宮玫瑰》,我在用《迷宮玫瑰》的語言風格寫念,還記得嗎?‘命中注定死於春天的賣花姑娘’……”

靈素倒吸一口冷氣,囁嚅道:“我當然記得,春天不是春天,而是噴泉……別再提過去的事了,怪嚇人的……”

高翔點點頭,心中有些不快。他不願意模仿別人的語言,更何況是那本改變他命運的書中的語言。為了彌補今夜的錯誤,他給自己立下一條規矩,不管將來時態如何發展,他都不會再翻閱那本書尋求啟示。

沉默在昏暗的房間裏堆積著,兩個人各懷心事,久久不曾開口。寂靜裏響起細微的鼾聲,打斷了沉思。

安靜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一角,睡容怡然安詳,彎而上翹的睫毛在白淨的臉蛋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這孩子睡覺時也緊抿著嘴唇,心事重重的樣子……”靈素悄聲感歎。

“大概長期缺乏安全感,必須做好隨時被喚醒,被帶走的準備。”高翔說。

“相比之下我就幸福多了,要麽不睡,要麽腦袋一沾枕就睡得昏天黑地,天塌下來也不管。”

高翔油然微笑:“你睡覺的樣子很可愛,在床上滾來滾去拳打腳踢,還喜歡大呼小叫,好像衝鋒陷陣似的。”

“哪有,人家才不會那麽粗魯呢。”靈素羞惱的跺腳。

“我親眼看到的還有假,上次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滾到地板上都不知道。”

“喂,真的可愛?我睡覺的樣子……”

“那當然,百看不厭,下次在客廳打盹,我用DV錄下來給你看。”

“才不要看呢,隻要你不覺得醜怪就好了……”

氣氛被脈脈低語催化的浪漫起來,高翔摟著靈素的細腰,不勝憐惜的摩挲著華順的秀發。靈素小貓似的蜷縮在他懷裏,帶著嬌憨的鼻音呻吟:“好舒服啊……每次被你這樣撫摸頭發,我就忍不住想喊‘爸爸’……”

“從來沒聽你提起父親。”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媽媽和哥哥把我拉扯大的,我根本記不清爸爸的樣子,可是每次粘在你身上時就會興起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仿佛腦袋被接通電流,浮現出許多模糊的記憶,也許小時候他就是這樣抱我、親我的……”

“我也沒有父親,若蘭沒有母親,雪晶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小靜也是孤兒……好一群苦命孩子,怎麽就湊到一起了呢!大概老天想弄個孤兒博物館,把我們收集起來當標本。”

“沒有就沒有,隻要我們永遠在一起就好了,親人是與生俱來的,親情卻可以慢慢尋找,我慶幸自己並不孤獨,身邊有好姐妹,好朋友,好同事,還有你……由著我任性撒嬌。”靈素閉上眼睛,嘟著嘴巴等他親吻。

角落裏響起衣服摩擦聲,高翔側臉一看,安靜突然坐起來,從睡眠狀態到清醒之間沒有任何過度,給人以電影掉幀般的錯覺。

“幾點了?”安靜扒開百葉窗向外看天色,“我好像睡了很久。”

“六點半,你才睡了半個小時。”

“犯人呢?”

“放掉了。”

靈素一骨碌從高翔懷裏爬起來,叫道:“糟糕!不該輕易放走他的,前兩件案子還沒交代呢!”

“不是他幹的。”高翔斬釘截鐵道。

“為什麽不是?他用毒蟲作案,完全可以逃過攝像監視。”

“但蟲子不能讓電視裏出現莫名其妙的**錄影,也不能讓電話留言錯線,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必要在謀殺中加入這些佐料,每一個殺手都有獨特的個人風格,有時候風格比指紋更可靠,顯然前兩件案子不是西貢人的風格。”

“西貢人不過是給人當槍使,前兩件案子很可能是由同一個幕後指使人策劃。”靈素堅持把三起案件作為一個整體分析。

“代號Ω的人指使西貢人暗殺靈界代表,用心值得深思,根據現有的線索判斷,十之八九是出於政治目的,可是前兩件案子跟政治毫無關聯,完全針對ANOLE組織本身,動機差異你如何解釋?”

“打擊ANOLE就等於打擊中國靈界的威信,在別有用心的人看來,當然有其政治價值。另外,你不覺得Ω這個代號很熟悉嗎?”

高翔凜然色變。安振平的手稿中多次提到“Ω”符號,而Ω基板正是他正在苦苦尋找,用以驅動靈子加速器的東西,西貢人的指使者選用Ω這一冷僻的希臘符號,莫非有所暗示?他不希望小靜被卷入這場波詭雲鷸的陰謀,口是心非的說:“Ω,誰都知道是電阻單位。”

靈素沉默片刻,遲疑的說:“在妖界語中,Ω還有兩個含義,一是‘革命’,二是‘新生’,引伸義是‘絕對自由’,如果把發音轉換成英文,應該讀作‘費裏尼’。”

潮氣從地麵升起,混同夜色包圍著身體,從汗毛孔裏滲入絲絲寒意。高翔搖頭歎息:“越說越複雜,我們還是把它當成一件普通的案件吧,一旦牽扯到上帝俱樂部,我就禁不住作噩夢。”

“我也希望沒有那麽複雜,可是世事難料啊……”靈素憂心忡忡地說。

“真奇怪,那家夥弱小的讓人吃驚。”

“除了指揮毒蟲,他沒有別的能耐。居然能把整個靈山攪得天翻地覆,看來特警機構需要大加整頓了,和平日子過久了,戰士也會喪失警惕心。”

高翔不同意靈素的看法:“不久前我給若蘭打電話,詢問患者的靈能反應,結果所有患者都不同程度的損失了靈能。接吻蟲從患者身上吸取的靈能總額至少有五萬點,然而西貢人的靈能不會超過兩千點,這些靈能不在他身上,又能去了哪裏呢。”

“雇用西貢人的幕後黑手,真正目的在於偷竊靈能。”

“可是她又怎麽能控製西貢人的接吻蟲呢?接吻蟲不會無緣無故把靈能奉獻給陌生人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靈素從抽屜裏拿出錄音帶和一張便簽,“也許謎底就在這裏麵。”

高翔按照便簽上的號碼撥通電話,話筒對麵傳來嘟嘟的候機音,他沒有急著接聽,瞅著便簽出神。

靈素迫不及待的奪過電話,傾聽良久,失望的說:“沒人接聽。”

“嗯。”高翔呆呆的應道。

“我去查一下這號碼的主人——”

“不用了。”

“哎?”

“區號是靈山本地,頭三位833……這玩笑開大了。”

“833……”靈素目瞪口呆,“特警局的專線!難道有內奸?這家夥敢用局裏的電話買凶殺人,膽子也太大了!”

安靜拉拉靈素的衣角,抬頭問道:“請問我可以說句話嗎?”

“怎麽了?”

安靜指指走廊,“聽,電話鈴。”

靈素把話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推門出去。高翔和安靜緊隨其後,找到鈴聲傳來的房間。

是證物檔案室。

靈素開門,握著鑰匙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推開門的刹那,她屏住呼吸,心髒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