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晚飯前才把四件衣服弄利索的張梅站起身活動活動已經坐僵的身體,同時活動著有些抽筋的手指,好一會,感覺舒服的張梅才走近灶房,把熱好的飯菜拿出大鍋,也懶得拿進屋,站在灶台前把晚飯解決了,吃過飯收拾好灶房,張梅進屋看了看時間,六點半,張梅把吳長貴的衣服和給陳福、王貴花做的衣服分別包好,帶著衣服離開了家。
先把吳長貴的衣服送到隔壁,揣著徐燕子給的一根沒完全長成的小黃瓜,邊走邊吃,到了王貴花家,黃瓜也吃完了,張梅邊喊了一聲,邊推開大門走進院子。
聽到喊聲走出屋的王貴花看到已經走進院子裏的張梅一下子樂了,“梅子,我還打算去你家,你到來了,趕緊進屋。”
張梅笑眯眯的走近王貴花,“嬸子,你找我有事啊?”
王貴花嗬嗬的笑著,拉著張梅走進屋裏,剛剛進屋,張梅就看到了放在炕上的粉色小碎花衣服和一件深藍色褲子,張梅瞬間明白了王貴花要去自家幹什麽,而王貴花接下來的動作證實了張梅的猜想。
拉著張梅的王貴花鬆開手,拿起放在炕上的衣服遞給張梅,“天氣暖和了,嬸子給你做的衣裳,你回家試試合身布,要是有啥地方不合適,你拿回來,嬸子給你改改。”
張梅哎的一聲答應著,一手接過王貴花遞給她的衣服,一手又把拿來的布包遞給王貴花,王貴花看著張梅遞給自己的布包,“啥玩意?”
張梅笑眯眯的不說話,王貴花一看張梅神神秘秘的樣笑著罵了一句,“鬼丫蛋。”說完王貴花打開布包露出了裏麵的兩件衣裳,一看到王貴花臉上的笑僵住了,隨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梅子,你咋又給我們做東西了?不是說過我和你叔不缺嗎。”
王貴花的嗔怪張梅隻是笑,抱著王貴花做給自己的衣服,張梅轉身就走,邊走邊說了一句,“最後一次,不光你們,我還給我張叔也做了。”
說完張梅快步離開了王貴花家,追了幾步的王貴花看了看手裏的衣服又看了看張梅的背影,歎了一口氣,這孩子。
跑回家的張梅,喘口氣先把衣服試了試,稍微有點大,但張梅也知道農村給孩子做衣服一直是這樣,做的稍微大一些,要不然孩子長的快沒等怎麽樣哪,衣服就小了,把新衣服脫下,張梅坐在炕上,把針線簸箕拿出來,把褲腿縮了一塊,在試了試正好後,張梅把衣服收了起來。
晚上活動完身體又洗漱後,張梅把門鎖好,回到裏屋,打開燈半靠在了炕上,拿起偏方大全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張梅腦子裏卻想起今天在隔壁看到的那些布和徐燕子說的話。
別說徐燕子覺得浪費,就是張梅也覺得那些布就那麽扔著有些浪費,張梅今天也摸到布料,純棉布的,質量相當不錯,這會張梅到是沒想起去用那些布掙錢,其實不是張梅想不起,而是張梅腦子裏沒往別的地方想,從十六歲離開家鄉,張梅短暫人生的大半部分都是在軍營裏度過的,對於什麽時尚什麽趕流行,張梅並不在行,甚至女孩子流行的布偶和包包,張梅都沒有研究,布偶張梅壓根就沒玩過,包包,隻有跟男朋友處對象的時候他給買了一個黑色手提包,但張梅隻拿過一次,就因為不適應而壓在了箱底,一般的時候,張梅都是背著一個帆布的大背包,雖然後來因為犯錯誤離開了軍營,但那時候被失敗擊倒的張梅更多的是渾渾噩噩的四處打工生活,再然後就是去了無國界醫療。
總結下來,張梅最熟悉也最拿手的也就是護士的那一套技術,不過張梅可沒打算現在去給屯子裏的牛大叔打下手,先別說自己會不會,主要是張梅不想讓人以為自己撞邪了,張梅從小生活在農村,對於農村有點不對勁就找跳大神的,看大仙的這一套看病手法一清二楚,張梅可不希望把錢浪費到這上麵。
想了又想,張梅總覺得自己好像漏了點什麽事,沒想起來張梅也就暫時甩開了,繼續想著那些布,想了半天,張梅決定等放假的時候跟徐燕子商量一下,去背點回來,這樣省著自己花錢買布了,那些布,夠自己穿好幾年的,打算好的張梅收回思緒低下頭繼續看著手裏的偏方大全,每遇見一個生僻字的時候,張梅就發現買回來的字典太好用了,別說生僻字,就連這個字的解釋是什麽都有比較詳細的備注。
不知道看了多久,張梅感覺眼睛有些發酸,張梅把手裏的書小心的收好放回盒子裏,又把盒子塞回炕櫃後才把燈閉了靜靜的躺在炕上做著眼部按摩,家裏的燈光太暗,每次晚上睡覺前,張梅都會做一次眼保健操,直到做完才會睡覺。
再次上學的張梅依然重複著每天早起跑步、上學、放學的生活,時鍾雖然依然不緊不慢的一分一秒的走著,但不經意間已經到了六月底,再有幾天就要期末考試,而期末考試的到來也意味著長達兩個月的假期就要到來。
6月30號這天,最後一堂課上完,收拾好書包的張梅離開了教室,剛剛走出校門沒一會,身後傳來喊聲,張梅回頭看到張連海騎著自行車在後麵攆著,張梅停住腳步臉上露出了笑容,沒一會張連海就趕上了,“張叔,你有事?”
張連海停住自行車,“我去大福子家,上車,叔給你捎回去。”
張梅哎的答應一聲,蹦到車後座,張連海問清張梅坐穩後,一個用力自行車又衝了出去,倆人邊走邊聊,平時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走回的路程,這次卻隻用了二十分鍾,回到屯子,張連海把張梅送回家後轉身去了陳福家。
在門口下車張連海推著自行車邊喊邊往院子裏走,剛從地裏回來的王貴花聽到喊聲走出屋裏,看到院子裏的張連海,王貴花臉上露出了笑容,“連海來了,進屋,大福子上地了,一會能回來,你進屋歇會。”
張連海笑嗬嗬的答應著,把自行車放在一旁,跟著王貴花進屋,邊走邊問,“嫂子,今年咋樣?”
張連海一提今年莊家的長勢,王貴花瞬間笑眯了眼,“好,今年雨水足,該下雨的時候下雨,該出日頭的時候出日頭,照這麽下去,到上秋能多打不少糧食。”
張連海一聽也替陳福高興,農民盼啥呀,不就是盼望有個好收成嗎,現在眼瞅著能有個好收成哪能不高興。
倆人進屋,王貴花給張連海倒了被涼開水,坐在了炕上,王貴花看著笑嗬嗬的張連海,“連海,你今個是不是有事?”
張連海點點頭,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嫂子,你家大貴十幾了?”
王貴花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說了,“到八月份就十六了,怎麽了?”
王貴花說出的年齡讓張連海皺了下眉頭,小點,張連海皺著眉頭沒說話讓性子急的王貴花越發的奇怪,“連海,啥事你就說。”
張連海抬起頭剛要說話,院子裏傳來陳貴慶大嗓門的說話聲和陳福的笑聲,聽到院子裏的聲音,王貴花趕緊跳下地,咚咚咚的快步走出屋裏,站在門邊招呼著陳福,陳福一聽張連海來了還有些奇怪,邊大步往屋裏走邊招呼兒子把馬車栓好。
進屋的陳福看到張連海坐在炕邊,陳福笑了,“你咋來了?上次不是說這段時間忙嗎。”
張連海笑了一下,“大福子,我有事找你,你坐下咱倆商量商量。”
陳福就知道張連海找他肯定有事,也沒多說直接坐在了張連海對麵,“說吧,啥事?”
張連海認真的看著陳福,“大福子,要是讓大貴去當三年兵回來進縣裏工作,你覺得咋樣?”
張連海的話一下子讓陳福、王貴花兩口子愣住了,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有驚喜有疑惑,陳福使勁抹了一把臉,“你把話說全乎了,咋回事。”
難得看到陳福這麽不鎮定,張連海有些得意的笑了,“你知道我大哥吧,就是早年當兵的那個,他前幾年回來了,就在縣政府武裝部工作,他那有名額可以把孩子送去部隊,也不遠走,就在咱們市裏,三年出來,咱們走走關係,能讓孩子直接留在縣裏,我都跟我大哥說好了,你覺得咋樣?”
張連海的話讓陳福激動的騰的一下站起來,在屋裏像拉磨似的來回走著,咋樣?當然好啊,這樣孩子就能徹底脫離農村了,到時候,自家老大就不在是泥腿子了,不過,陳福停住腳步,“能確定留在縣裏嗎?要是不能出去三年回來了,還是種地,那樣還不如直接在家上學哪。”
陳福的擔心讓張連海笑了,臉上的得意越發的明顯,“當然能,連去哪都定好了,大貴要是想去,直接送去學開車,回來在縣裏當個司機還是沒問題的,我大哥已經把跟縣裏打好招呼又把名額拿到手裏了,原本是想給我大嫂侄子的,但我大嫂的侄子人家直接留部隊了。”
其實這事也是趕巧了,張連海前天去縣裏給大哥送東西,大哥張連明提起這事,張連海當時就想到了陳福家老大陳貴強,這段時間重新接觸,張連海知道陳貴強是個穩重的孩子,張連海心底一動就把這事說了,要說張連明是真疼張連海,哥倆相差十歲又從小沒爹,對於張連明來說,與其說張連海是弟弟,不如說是兒子,張連海是張連明一手帶大的,既然自家老婆侄子用不上名額,那就給弟弟做人情也好,而且張連明也記得陳福,那是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光腚朋友。
張連海也擔心萬一當兵回來沒名額不能回縣裏咋整,問了又問,把張連明問的氣笑了,這些年也就張連海敢這麽不相信他,張連明抬腿踢了一腳張連海把人攆走了,張連明要是沒有把握壓根就不會把這事說出來,三年而已,對於張連明來說,這些年走南闖北不是白混的,也就是張連海不知道而已。
而回到家後的張連海琢磨了一天後就跑來找陳福,張連海是覺得這個機會太難的了,能出去長長見識又能徹底脫離農村,不看別的,就看從小跟陳福一起長大,就看陳福在自己那些年小心眼不照顧七叔時陳福的盡心盡力,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張連海也了解了陳貴強是個什麽樣的孩子,別看才十五六,但卻是個穩重還會來事的孩子,如果能夠讓陳貴強離開農村,張連海還是願意給孩子搭把手。
按說,張連海妻子家也不是沒有合適的孩子,就是大舅哥家老大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但對於妻子家的那些人,張連海是真瞧不上,一個個當初看不起自己是農村人,包括妻子周淑紅都是有些瞧不起自己,要不是看在他沒有父母而且又是正式老師,周淑紅家也不會同意倆人的婚事。
這些年過下來,張連海不是沒有後悔過找個所謂的鎮上的姑娘,但不管怎麽說,還有孩子哪,周淑紅雖然不咋地,但他兒子卻是個好孩子,看還在兒子的麵上,張連海怎麽都能忍耐,但也不會過多的去深交,麵上過的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