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娜的挑戰

時間飛逝，我已經是小學四年級了，我、眼鏡、小玲、小峰在二年級的時候都加入了光榮的少先隊，由於我在一年級到四年級這幾年中每次期中、期末考試語文、數學都拿滿分，深得老師們的喜愛，老師提拔我為中隊長（其實小學考滿分不難，關鍵是要細心，大多數同學都在90幾分左右）。李倩竟然成了大隊長，又壓了我一頭。

在這幾年裏我家也有喜事，爸爸因為身具大學本科學曆，在他們醫院裏屬於鳳毛麟角，他平時工作也比較出色，關鍵時侯也在醫院相關的領導處適當的活動了一下，外科老主任退休後，由他接替，升為外科主任。主任和一般醫生待遇當然不同，手裏的權力也不一樣，並且據說老院長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齡，我爸很有可能再高升一步，我家晚上漸漸出現了大包小包送禮的客人。

自從嚐到了特殊能力的甜頭後，我每天都抽時間加以訓練，但是卻進展緩慢，上次李倩椅子上的鐵釘是鉛筆芯粗細，經過我這三年不間斷的訓練，鐵釘的粗細隻增加了一圈，和我付出的辛勤勞動相比，收獲甚微。我的力氣和其他能力的增長也似乎沒有以前那麽明顯了，不過手臂粗細（小孩的手臂）的樹枝，我可以憑兩手掰斷，這對隻有10歲的小孩來說已經是驚世駭俗了。

學校自二年級開始增加了美術和音樂課，美術課還好說，音樂課就比較難辦，因為樂器的價格不菲，整個學校能拿的出的就一把老掉牙的手風琴，以往都是識簡譜、唱歌為主，如果有興趣想要學習樂器的演奏，就做夢去吧。今年則不同，朝裏有人好辦事，李倩的爸爸和鎮教育部門的領導打了招呼，教育部長大筆一揮，一批被鐵路中學“淘汰”的樂器充實了我們的音樂室，不僅滿足了我們上課的需要，而且還可以搞課外興趣小組。

在這次接收的樂器中，居然還有一架英國造的老式鋼琴，據說是小日本跑的時候來不及帶走的，一共兩架，鐵路中學自己留了一架，這架給了我們學校。樣子雖然老舊了些，但是保養的很好,仍然可以使用，教音樂的陳老師簡直把它當成了心肝寶貝,當場即興演奏了一段“黃河進行曲”，聲音比磁帶裏放出來的簡直好聽太多了。鋼琴興趣小組隨之成立，我當場就報了名，我雖然人長的胖，但是手指卻修長有力，爸爸老是說我長了一雙彈鋼琴的手，媽媽則說我是長了一雙少爺的手，光吃飯不幹活。

每周三、五下午是興趣小組活動時間，我早早的來到了音樂教室。與其說是音樂教室其實就是一間普通的教室加上一些樂器，談不上什麽隔音設備和專業的音樂器材，教室裏最醒目的就是擺放在教室前方的那架大鋼琴，原本40人的興趣小組，兩年下來不斷有人退出，最後堅持下來的隻剩下了6人，畢竟鋼琴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學會的樂器，很多同學連五線譜都記不住。陳老師是一個表情嚴肅的人，據說早年間在蘇聯莫期科音樂學院進修過，隻有彈琴時才會露出一副搖頭晃腦的樣子顯然是陶醉其中。

渡過了識譜、糾正坐姿、練習斷奏、連奏階段，四年級時興趣小組中的每個人已經可以單獨彈奏“小青蛙”、“孔雀”之類簡單的曲目了。我和周老師的女兒小娜是興趣組裏演奏技巧掌握最快的兩個，已經可以彈車爾尼的練習曲了，我的特殊能力使我在讀譜時隻看一遍就可以記住需要彈奏的內容，而且我的手指的靈活程度和手速也不是其他小朋友能夠比擬的。小娜則是唯一的一個在開音樂課前就認識五線譜的學生，鋼琴談的很不錯，還是隔壁二班的中隊長，長著兩顆小虎牙，梳著兩根麻花小辮兒，一張小臉蛋老是笑嘻嘻，一笑兩酒窩，很可愛。

“同學們，今天我要教大家三個手臂和手腕的演奏訓練技巧。我經常發現同學們在彈奏中手腕很僵硬不靈活，手指一到變化轉折的地方就不適應了，今天的三個技巧就是有助於同學們這方麵的訓練。”陳老師開始上課了。

一個小時的鋼琴興趣小組活動很快就結束了，陳老師照例將我和小娜留下，給我們開起了小灶。

“你們在演奏的時候要注意樂譜上標記的速度符號，如放寬、減慢漸弱、加快、逐漸加快等等，不同的速度變化直接影響樂曲的效果。”陳老師隨手在鋼琴上彈奏了幾段曲子，給我們做示範，然後讓我們輪流練習。

“老師，您認為最好的鋼琴演奏家應該是什麽樣子的？”趁小娜在練習，我問陳老師。

陳老師一楞，沉思了一下說：“這個是所有鋼琴演奏家都無法回答的問題，也是他們一生追求的目標，每個人的各自理解都不同，我隻能告訴你我的感受，記得我在蘇聯學習的時候，畢業前看了我的老師波可夫斯基在莫斯科大劇院的專場演出，他不僅演奏技巧高超，而且他的琴聲和現場的觀眾引起了強烈的共鳴，散場時觀眾的掌聲長達五分鍾，我想優秀的鋼琴演奏家應該是能夠撥動聽眾心底裏那根弦的人。”

“心底裏的弦”我默默的念著。

“你是我所教過的天賦最好的學生，莊少哲，你的記譜能力和手速讓我驚訝，如果經過專業訓練你的演奏技能將會達到一個很高的程度，但是聽了你的演奏總讓人覺得缺了些什麽，要知道鋼琴演奏家演奏的不是死板、單調的曲目，而是一種感情的抒發，是一種意境。”

陳老師又轉向練習完畢的小娜，“小娜，你的演奏很細膩，感情色彩很濃，但是無論從天賦還是演奏技巧來說和莊少哲相比就差太多了，意境可以慢慢培養，但是天賦”陳老師遺憾的搖了搖頭。

小娜用小虎牙咬著小嘴唇，兩隻小手揉著衣角，用兩隻衛生眼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每次陳老師給我們單獨輔導的時候，總會不留情麵的批評小娜，其實小娜彈的很不錯，起碼我是這麽認為的。

陳老師坐到鋼琴前彈奏起他的偶像李斯特的“第一鋼琴協奏曲”，這首曲子我們聽了無數遍，對演奏者的鋼琴技巧有相當高的要求，沒有深厚的功底，根本不可能彈完，每當陳老師彈這個曲子的時候，就說明授課結束，我們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

看著陳老師在鋼琴前挺拔的背影，演奏時是那麽瀟灑自如，和平時那副嚴肅的樣子截然不同，我想，以陳老師的水平，絕對可以在大學裏當教授，是什麽原因使他在這個小鎮一呆就是十幾年？

我和小娜剛走到門口，陳老師忽然停下了曲子，“縣裏要組織小學生鋼琴比賽，我推薦你們參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好好準備一下，想要練習的話，你們可以隨時到這裏來。”說完，他又繼續彈奏那首“第一鋼琴協奏曲”。

走出教室，我背起書包走向校門，忽然後麵傳來小娜的聲音：“莊少哲！！！”我回過頭。

“這次比賽我一定要超過你~~~~”說完，她飛快的向周老師辦公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