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一曲彈罷,梨花一枝春帶雨!
林靖皓和柳婉心小鬧了一會,便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廈大堂,坐上集團的內部電梯扶搖直上,升至二十二層,即是頂層,自然是雲翔高層及重要部門的辦公之地。
當二人一前一後踏進公司時,引來齊刷刷地目光,很少一部分留守集團總部的員工們,不管職位多大,全都神情激動地站了起來,顯然他們已然認出來人是誰了。特別是女性職員,眼睛更是神采奕奕。
林靖皓向他們擺了擺手,讓他們繼續工作,然後向最靠裏的原總裁辦公室走去,每過一處都會惹來一句恭敬的聲音:“總裁,歡迎你回來。”
雖然林靖皓離開集團一年多了,可他的威信還是深植在了每個老員工的心中,他們很清楚現在的優厚待遇是誰為他們在董事會爭取的。
“後天便是咱們華夏的春節了,咱們華裔或華人的員工全都放假了嗎?有沒有發放機票津貼、飲食補貼及年終獎金?還有我以前定下的員工福利有沒有更改過?”林靖皓輕輕地詢問道。
“一切都不曾變過,蘇總裁也都按你以前製定的福利政策實行了。”柳婉心望著一進入集團,就變得有些肅穆的修長身軀,就是這種熟悉的身影曾讓她迷戀不已,她發覺有層霧水正從眼眸處升起。嗯,我今天怎麽變得這麽愛哭鼻子了,柳婉心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
“那你今年不回去麽?”林靖皓忽然想起身邊這位華夏美女。
“算你還有點良心,沒忘記我在陪你。”柳婉心嬌媚地白了他一眼,“今年我父母說是要來洛杉磯陪我過一個特別的春節,不回國了。”
話止,二人已來到一個辦公室的門前,林靖皓深吸了口氣,緩緩地推開這扇門,走了進去。
“婉心,謝謝你每天幫我打掃辦公室。”
林靖皓清澈的聲音讓柳婉心有一種被幸福包圍的錯覺,看來自己一年多的堅持沒有錯,本來父親已經安排國內某高官的公子與自己交往,可硬是被她以‘才二十多點,年齡還小。’‘還沒享受完單身的快樂。’‘不想這麽早結婚。’等理由給推掉了。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臨街辦公室,可俯瞰洛杉磯的繁華景色,裝修不是特別豪華,但卻極富華夏文化的古色古香,精致的木質地板,全套紅木辦公設備,華夏紅竹所製的書架,牆壁上懸掛著華夏的古畫字帖,牆角尚有一架施坦威的純白鋼琴,近百坪的地方將辦公室分隔成了內外兩室,一處辦公,一處休息。
移動式窗簾在搖控器的操作下,緩緩拉開,一襲月色的銀光從整塊落地式玻璃上透了進來,照著林靖皓那雙眼緊閉的挺拔身姿上,更顯其輕靈飄逸。
柳婉心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地盯著身前男人的背影,此時充斥心間的是那無聲的柔情。
“咚……”幾聲急促的敲門打破了這淡泊靜謐的氣氛,林靖皓猛地轉過頭來,看看到底是誰這麽不識時務,就連溫婉俏皮的柳婉心都生出了一種想拉開門揍人的衝動。
“進來。”林靖皓發出了在集團裏特有的威嚴聲音。
玄關被推開,刷刷地湧進來了四個雙眸精光熠熠的青年人。
看著四張熟悉的激動麵孔,林靖皓笑了,原來是這四個直接歸自己管轄的活寶心腹聞風而來了。
“色鬼蕭剛、煙鬼張城、酒鬼伯恩、賭鬼唐斌。”林靖皓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
“到,熱烈歡迎喬治哥重回人間,呸!錯了,是重新回歸。”四人暗叫不妙,名字連綽號一起叫了出來,這是老大要刮‘台風’前的緊急跡象,於是有三人暗使個眼神,一起用力推了某人一把,某人一個趔趄衝上前來。
蕭剛回頭怒瞪了身後得意洋洋的三人,連忙卑謙地望著林靖皓,神情有點窘迫,“剛才,我聽到喬治哥您回來時,可把我高興的熱淚盈眶,鼻涕橫流。哦,對了,在咱們華夏的春節即將來臨之際,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日桃花,夜夜笙歌。”二十四歲的蕭剛生得頗為硬朗,一米七八的身高隻比林靖皓稍稍矮了一些,可現在卻滑稽地在那抱拳打揖。
“撲哧。”柳婉心一聽不倫不類的話,哪是節日祝語,純粹是給耄耋老翁拜壽來了,並且還祝他快點死翹翹。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捂嘴轉過頭去,悄聲嗔罵道:“死色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三句不離女人,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聽說你最近老是逼迫婉心幹她不願之事?看來我一年多不在,你就開始無法無天,上房揭瓦了。”林靖皓故意黑著一把臉,心裏卻是笑翻了天,這群活寶,看來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之說絕對大有道理,古人誠不欺我。
“喬治哥,我比竇娥還冤啊。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我蕭剛雖貪色,可那隻是對夜總會裏的小姐,我可從沒幹過逼良為娼之事呀。”蕭剛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解釋著,而眼睛卻偷偷在林靖皓和柳婉心二人身上瞄來瞄去,神情齷齪,心裏嘿嘿直笑,我們早就認定她是你的禁臠了,“再說了,在雲翔集團誰不知道我們婉心小姐是對您死心塌地的,我哪敢招惹她……”
林靖皓一聽不對勁,連忙起身給了蕭剛一個爆栗,以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丫的,你再說,小心我扣你薪水不說,不再瞞著他們三個給你額外津貼,讓你窮得沒錢上小姐。”
蕭剛急忙收聲,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此時的柳婉心臉上火辣辣的緋紅一片,再加上那抹純淨的羞赧神態,鼻翼可愛地翕動,堪稱人比花嬌。
直看得四大鬼王心猿意馬,一時間辦公室裏盡是喉嚨‘咕咕’聲。
柳婉心神色變幻了幾下,似乎下了什麽決心,絕美的臉龐已沒有初時的矜持,浮起一絲她從前所沒有的剛毅,望向林靖皓的驚鴻數瞥中中盡是不再掩飾的情愫。
林靖皓心裏咯噔了一下,看那意思似乎帶了些不言而喻的‘危險’。可他神態上卻輕描淡寫,抿了抿嘴望向另一個清瘦的年青人,“聽說我辦公室裏那盒從古巴走私過來的價值四萬美金的BEIE牌雪茄遭賊光顧了,張城,你知道是哪個賊嗎?”
二十三歲的張城臉紅的和猴子屁股似的,訕訕地笑道:“喬治哥,你這不是明知故問,誰讓你不藏起來,偏要擱在辦公室的明眼處呢。”
“那還是我的錯咯。”林靖皓無語的直翻白眼,歎了口氣,“唉!家賊難防,家賊難防呀。”語氣中大有怒其不爭之慨。
林靖皓歎完氣後,倏地又轉向一身肌肉的伯恩約翰,陰陰地笑道:“那你有沒有幹過什麽呢?”別看二十一歲的伯恩身高有近兩米,可數性格就這小子最是老實,說得難聽點就是腦子有點榆木,由此可以辯證法論證出身高和智商有時不一定是成正比的。
擁有四分之一華夏血統的伯恩忽地憶起曾經被罰負重奔跑二十公裏的淒慘經曆,隻覺得身上冷嗖嗖的,他有點躊躇地認了帳,期待別被罰得太慘,“就是偷喝了一瓶1982的拉斐紅葡萄酒,一瓶1990的勃艮第紅酒,一瓶1995的皇家鷹鳴赤霞珠,還有一箱1999路易十三。”
林靖皓施施然地走到他麵前,捶了一拳,“好樣的,又替我花掉好幾萬美元。”
伯恩臉上誇張地扭曲了一下,然後揉了揉胸口,用半生不熟的華夏文叫嚷道:“抗議,他們都沒事,老大你幹嘛隻打我,哼,你這是種族歧視。”
“你還有膽反駁,誰讓你花得最多呢!不打你打誰”林靖皓又給了他一拳,一臉陰險地笑著,“要不來點有趣點的懲罰?”
伯恩瞳孔急劇收縮,迅速將頭搖成撥浪鼓似得。
林靖皓滿意地拍了拍伯恩粗曠的臉郟,“記得下次給我安分守己些。”
接下來,沒等林靖皓開口,二十歲的唐斌一臉鬼機靈地率先坦白從寬,“嘿嘿!喬治哥,我就是用你的名義借了十萬美元而已,不過沒得還,我全扔給賭場了。”
“哈哈……總算有人用得比我多了,老大,抽死這丫的。”伯恩一聽這話,跳起腳來拍額大笑,不待林靖皓動手,自己先上前打了兩拳。
柳婉心臉上笑意吟吟看著這群人在耍寶,切切地感受著他們之間的濃濃兄弟情義,心下暗道,皓哥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裝得倒真像,你要不是專門替他們安排好了,鬼才信他們能偷得了煙酒,借得了錢財,嗬嗬……
辦公室裏鬧成一片歡聲笑語。
嗬……這哪裏是黑道精英,還四大鬼王呢,純粹的四大活寶。
林靖皓抿了抿嘴,抽出一根萬寶路,他喜歡這種混合煙剛入口時的辛辣,能讓他在吞雲吐霧間思維變得更加清晰。
“咣當!”林靖皓在發覺打火機不知去向時,一股茉莉幽香飄來,一個限量版花花公子係列的ZIPP騰出一道火焰。
林精皓湊身點燃後,向ZIPP的主人投去一個溫柔的微笑,“婉心,你什麽時候也學會抽煙了?”
“我知道你喜歡抽煙,怕你沒打火機而事先準備的,已經放在我身邊有兩年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柳婉心輕輕地搖了搖頭,並將打火機塞到他的手裏,優雅地用手捋了捋秀發,帶點些許靦腆地盯著林靖皓飄逸臉龐上的湛藍眸子。
林靖皓驚愕了一下,他怎麽料不到溫婉的她會如此快地以這樣大膽的方式來示愛。
或許自己許久沒有體悟這種美妙動人的柔情了,這一句鶯聲柔語竟讓一股溫馨的感覺湧向已然塵封的心房,正試圖打開一個冰封的缺口。不可否認,柳婉心是一個具有現代知性美的女人,清麗的容顏,優秀的修養,完美的內涵,溫柔中帶點俏皮的性格,這些都令林靖皓不能不對她大生好感。
是要一個在長途跋涉後休憩的溫馨驛站,還是繼續在寂寞森林裏獨自舔吸內心那道曾經的痛?
美人垂青,或許是一件妙事,可林靖皓沉默了,內心冷熱撞擊就如同他此時的天人交戰,更勾起了他對往昔的情憶。
“我不逼你,隻要你能不趕我走,讓我靜靜地站在你的背後就好。”柳婉心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有點心疼地撫了一下林靖皓糾結著的眉宇。
“婉心,給我點時間,也給你多點選擇。”林靖皓深深地籲了口氣,次給了一個人模棱兩可的搪塞之詞,因為他狠不下心來一口回絕如此善解人意的女人。
柳婉心溫婉地笑了,林靖皓沒有狠心拒絕那代表了什麽,她心裏比誰都通透,最起碼說明她和眼前的男人還是有可能的。
林靖皓投給她一個歉意的眼神後,施施然地走到牆角的那架鋼琴前,輕輕撫摸了一下100天然木材製成的施坦威鋼琴,眼神忽地變得迷離而滄桑。在鋼琴前沉吟了一下後,他輕輕打開琴蓋,坐在鋼琴前。
回想起六歲那年,從養父母給自己買的台鋼琴起,當年年少雀躍的神情尚幕幕在腦,而鋼琴這優雅且高貴的玩意也就一直陪了他十幾個年頭。從肖邦鋼琴練習曲到顫顫驚驚學會‘致愛麗絲’,再至手指靈動如蝴蝶舞動,一幕幕如神坻般鐫刻心間,揮滅不去。
可如今養父母早已逝去八、九年,可他們慈愛的音容笑貌猶在心間。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全天下做為人子女的最大悲哀。
林靖皓的藍眸射出一絲傷感的緬懷,不知不覺間竟釋放出一縷陰冷至極的殺戮氣息,與他平日裏的俊雅氣息迥然不同。
兩個極端竟可共存於一人身上,那不是天才就是瘋子。這讓蕭剛等四個手下高手弧疑地互視了一眼,四人都察覺到了彼此眼中的驚奇,那是在常年的黑道血殺中練出的直覺。
優雅柔美的鋼琴聲響起,如清泉過溪般從林靖皓的指尖流瀉而出,88個琴鍵猶如他的紅顏知己般,無論他如何變幻意境,她都能準確地領悟他的心思,這首路德維希凡貝多芬的《月光曲》,意境深長悠揚,不管懂得與否,他似若都能用音符引出了他人無限的遐思。
那是海邊的一間茅屋,一陣風蠟燭吹滅了。月光照進窗子來,屋裏的一切好象披上了銀紗,顯得格外清幽。一人坐在鋼琴前,借著清幽的月光,按起琴鍵來。那背影有著難以言喻的落寞和哀傷,似在向天上的月光訴說人間的傷感情事。
不一會,皎潔的月亮從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來,照耀在茅屋前微波粼粼的海麵上,一時間灑遍了銀光。月亮越升越上,穿過一縷一縷輕紗似的微雲。忽然,海麵上刮起了風,卷起了巨浪。被月光照得雪亮的浪花,一個連一個朝著岸邊湧來,將茅屋卷得破爛不堪,人與琴也隨波濤退去而全無影蹤。
百年滄海,不過一晃。
柳婉心清楚這首曲子是他專門以示歉意為自己彈奏的,有些感動亦有絲憂傷,因優美的曲子而感動,又為蒼涼的意境而憂傷。她動了動緊閉的睫毛,任由積蓄的清淚滑下清雅的臉郟,浸濕了她的衣襟,也堅定了她愛的決心。
喬治,那個女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麽,讓你直至現在潛意識裏都不能忘卻哪怕一絲一毫。
柳婉心睜開秀眸,望向鋼琴前孤獨落寞的背影,發覺自己的心竟因男人的悲傷而莫名的心痛,而她也對那個本是無比敬佩的女人漸漸生出了幾縷怨恨。
“一年多未見,喬治哥琴藝大漲,如此美妙絕倫的琴音,如天籟,若流泉,又似一曲感傷的悲歌,優美且矛盾,偶像啊。”四個對音藝一無所知的四大鬼王屏住呼息,心中大溢讚美之詞,恨不得能立即親口傾瀉予主子聽,無奈現在氣氛兼形勢不允!
琴收音止,這一刻,無論是辦公室中的五人,還是辦公室外能聽到的職員們,全都靜默地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空氣猶如凝固,落葉可聞。
任誰都想不到,在對麵的另一個房門微敞,掛E標誌的辦公室,另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正躲在漆黑的牆角,捂著嘴哭得是梨花帶雨。正如李白有詩曰: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
“Gerge,對不起!是清怡傷了你的心,可我的心現在也很痛。”就算她再是堅強,也有痛恨傷心之時,哭累了,她在疲憊中呢喃著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