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我要先洗洗
傻瓜躺在蕭慧的懷裏很快就睡著了。但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蕭慧，無論如何是睡不著的。她一會兒想想自己的往事，一會兒又想想將來，反正是腦子閑不住。還時不時地看看前麵專心開車的那個男人。
這個男人，她可說是一點都不了解。比如說：他是哪的人？幹什麽的？家裏還有些什麽人？甚至他叫什麽？等等，這些最最基本的東西，蕭慧是一概不知。自己見到他兩次，就看到他兩次殺人。雖然現在他開著警車，但就算打死她，她不會相信他是個警察。說不定這車都是偷來的呢？
蕭慧一路上胡思亂想著，不過，有一點，她是猜對了，那就是，這輛車確實是李十珍從警察局裏偷出來的。
李十珍現在可是不敢有任何分心，隻管一心一意地開車。這大半夜的，高速過路上車本來就不多，而且不用操心會車，盡管一個油門，甚至連方向盤都不用動，隻顧往前開就是了。
這給他造成了一個錯覺，以為自己的駕駛技術突然好了許多。不免讓他心裏生出幾絲得意來，“他娘的，這玩意也不難嗎？現在還不是讓本童子收拾得服服貼貼的？”
心裏一得意，這車速就更快了，很快車速就上了百。就在李十珍開得正起勁的時候，湖藍市的下道口，就在眼前了。和上道是情況差不多，起降杆早早就升了起來，不過這次李十珍還是把車速降了降，才通過了收費站。
過了收費站，就是通往湖藍市區的路了。路上的車明顯增多了。李十珍開始感覺到，自己的駕駛技術明顯不夠用了，有好幾次險些撞上，不是對麵的車，就是差點追了尾，要不然就是突然竄出來的自行車，或者是橫穿公路的行人。
州城和縣城就是不一樣，雖然已經是後半夜了，但大街上還是有不少車和人的，而且各種彩燈和路燈照得路麵如同白晝一般，天上那輪明月顯得暗淡多了。
李十珍隻好把車速降了下來，闖紅燈的事件再也沒有發生過。不是他不想，更不是他不敢，而是沒有機會，他的車總是落在別車後麵，除非他一路撞過去，或者長翅膀飛過去。警車走走停停，終於進了江伯村，停在了那間掛著診所招牌的房子前。
“終於到家了！”李十珍熄了火，雙手離開了方向盤，向上揮舞了兩下，這才轉過頭，對蕭慧說：“下車吧。”然後推門下了車。
蕭慧見傻瓜睡得正香，不知道該叫醒她好，還是繼續讓她睡好，反正讓她一個弱女子把傻瓜抱下去，有相當的難度。“那……那她怎麽辦？”她怯怯地問了一聲。
“等會兒我來抱她吧。”李十珍正撩開門簾開鎖，隨口答了一聲。
“嗯”蕭慧應了一聲，輕輕挪開身子，揉了揉被傻瓜壓得有些發麻的腿，這才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當她看到寫“診所”兩個大字的招牌時，心中“哦”了一聲，難道他是個醫生？就這樣猜想著，就聽李十珍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先進去吧。”
李十珍已經打開門鎖，挑門簾出來。
“嗯”蕭慧順從地輕聲應了一聲，挑開門簾，推房門，進了屋。屋裏的燈還沒有看，借著月色，她隱約能看清楚屋裏的擺設，順著牆摸到了開關，“啪”地一聲打開了燈。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那幾乎占了半麵牆的大液晶屏幕。
“撩一下門簾。”李十珍的聲音傳外麵傳了進來。
蕭慧聞聽忙緊走了幾步，伸手撩起門簾，見李十珍抱著那個小女孩走了進來，然後緊走幾步，鑽進了右側的裏間屋。她放了下門簾。沒有李十珍的吩咐，她可是不敢隨便亂動，更不敢拉把椅子坐下，隻能是乖乖地站在門口邊上，微微低著頭，想著心事。
李十珍把傻瓜放在床上，喊了一聲，“你過來。”
聽到李十珍的呼喚，蕭慧忙進了裏間屋，就聽李十珍又吩咐道：“你忙她把衣服脫了，安排她睡覺，這會吧？”
“會……會……會”蕭慧連忙點頭，快步走到了床前，就要動手。
“千萬別把她弄醒了。”李十珍說著，沒等蕭慧回答，就往走了。
蕭慧應聲的時候，李十珍已經出了裏間屋，挑門簾到了外麵，先四下看了一眼，觀察了一下，這才心中默念咒語，喚出了搗藥罐，又是輕輕一聲“收”，把那輛警車收了進去。又是心中默念咒語收起了搗藥罐。這下，就算是你挖地三尺，再也找不到那輛警車了。
丘虞縣警察局為了查找這輛警車，就差把整個縣都翻過來了。出了這種醜事，他們既不敢上報，又不敢聲張。如果讓上麵知道了，在警察局裏都讓人把車偷走了，一來是麵子上怎麽下得來，二來是自己這官差不多就當到頭了。
他們隻好另立名目，大張旗鼓地進行了全縣大排查，那些小偷小摸的到是被抓了不少，其他的各種案件也連帶著破了不少。整個縣的治安狀態大為好轉，各類案件的發案率更是直線下降，破案率反而大幅提升，為此還得到了上級部門的表彰。警察局長馮真紅反而因禍得福。
隻有那輛警車，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了蹤影，唯一留下的線索隻能那晚闖紅燈的記錄。無故少了輛警車，這將來要是上麵查起來也是個麻煩事。不過，這些當然難不倒他們。他們從罰那些小偷小摸人的款項中，抽出了一部份，另外買輛相同型號的，又套了個牌算是把這事抹糊了過去。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我們不必細表，回頭繼續說李十珍他們。
李十珍收完了車，回到屋內，插好了房門，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淩晨三點了。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上去休息一下。
蕭慧打發傻瓜睡下，小心翼翼地從裏屋退了出來，見他坐在那裏不言不語，往前蹭了兩步，怯怯地問：“這裏有熱水沒有？”
“熱水？隻怕就算有，也早成涼水了。”李十珍說著一指旁邊的電水壺說：“你自己去燒吧。”
“嗯”蕭慧應了一聲，輕步走了過去，拿起電水壺，灌上水，然後插上了電源。她不知道自己下來該幹些什麽，隻好站在旁邊看著那把電水壺。
“先坐下歇會吧，那水等一會兒才能開呢。”李十珍指了指旁邊一把椅說。
“謝謝！”蕭慧輕聲說了一句，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坐在椅子上，把頭微微低了下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感覺氣氛有點冷。李十珍是一時找不出什麽好的話題來。蕭慧是不敢輕易開口說話，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惱了這個魔王，丟了小命兒。
又是後半夜，本來就靜，這一來，就更加靜得出奇了。彼此的輕微的呼吸聲，都能聽到了，就差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了。整個屋裏，還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電水壺發出的“滋滋”聲，此時顯得異常響亮、刺耳。
最後還是李十珍打破是沉寂，明知故問的問了一句，“你叫什麽？”
“蕭慧”蕭慧輕聲簡短地做出了回答。
“哦，我叫李十珍。你記住就行了。如果還想去找警察報案的話，可要記清楚哦？”李十珍半開玩笑地說。
蕭慧一聽這話，連連搖頭，口中忙說：“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去報案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十珍笑了笑，說：“你不去報案，那是再好不過了。如果你去的話，就算我不殺你，那些笨蛋警察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就行了。隻要你老老實實地跟著我，不要說那些笨蛋警察不能把你怎麽樣，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奈何不了你！”
“皇帝老子？他是誰？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蕭慧聽到這個新鮮的稱呼，心裏反複嘀咕了幾句，但她沒敢問出口。雖然她從內心感覺李十珍是在說大話，但仍然一個勁地不住點頭說：“我明白的，我一定會老老實實跟著你的，再也不敢逃跑了，請你放心好了。”
李十珍當然猜不出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不過見她那乖巧的樣子，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你明白就好。你也放鬆點，別總那麽小心翼翼的，笑一個，笑一個我給你糖吃。”
聽到這話，蕭慧抬起頭，注視著李十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來。雖然很勉強，但還是相當迷人的。
李十珍還真得掏出了幾塊糖，遞了過去。
“謝謝！”蕭慧忙伸雙手接了過去。對李十珍的細心又報了個甜甜的微笑，這次比剛剛那次要自然多了。
“嗚……”電水壺發出一陣蜂鳴聲。水開了。
蕭慧站起來，放下手中的糖，緊走幾步拔下電源插頭。拿起旁邊的臉盆，接了點涼水，一隻水端著，一隻手拎起電水壺，轉身對李十珍說：“我要先洗洗，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