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住店

李十珍當然不知道,他今天的無意之舉,對他的將來意味著什麽。雖然他是神仙,但他不是個先知先覺的神仙。當然了,傻瓜這個有智力障礙的小女孩就更不會知道了。

他趁著大家的混亂勁,領著傻瓜迅速地往胡同裏麵走。在快到胡同的另一個出口的地方,竟然讓他發現了一家小旅館。

李十珍領著傻瓜推門就走了進去。旅館的櫃台後麵坐著一個身材肥胖的黑女人。她正低頭不知道在幹著什麽,聽到門響,緊著就聞到了一股騷臭的味道。情不自禁地皺了皺鼻子,抬頭見進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再看那小女孩的褲子還鞋,立即就明白了騷臭的來源。忙喊一聲:“出去!出去!快點出去!”不但嘴裏這樣喊,人也從櫃台後麵擠了出來,就打算往外轟李十珍二人。

“我們是來住店的。你轟我們幹什麽?”李十珍忙解釋說。

一聽是來給自己送錢的,黑女人立刻就換了一付笑臉,說:“那你們打算住幾天啊?”

李十珍想了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們這裏能洗澡嗎?”

“能!當然能!不過能洗澡的房間要貴一點。”黑女人忙答道。

“有多貴?說出來聽聽。”李十珍又問了一句。

“其實也沒多貴了,隻不過比那些不能洗澡的稍稍貴那麽一點點。不過就算是這樣,在整個湖藍,我們這個店算是最便宜的了。”黑女人羅嗦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具體數字來。她是在探李十珍的反應,然後再說價錢。

“你羅嗦什麽?你直接說多少錢就是了。”李十珍聽得有點不耐煩了。

“我這不是給你介紹一下嗎?你第一次到我們這小店裏頭來,如果不跟你說清楚,還以為我們多收了你的錢呢?”黑女人邊說邊回到櫃台裏麵,拿出登記薄來,“帶洗澡間的一天五十元,不帶洗澡間的一天四十元,都是標間。你們要住幾天,先在這裏登個記吧。”說完話,黑女人把登記薄扭了過去,朝向李十珍他們那邊,又拿了一隻筆放在了登記薄上。

“誰知道你這裏條件怎樣?還是先住一天再說吧。好的話,就多住幾天。”李十珍說。

“這點你放心好了,保你滿意!我們這裏不論是從服務到房間裏的設施,整個湖藍同價格的裏麵是最經濟實惠的了。等一會兒你住了就知道了。”黑女人又是一陣吹噓。

李十珍實在不願意再多聽下去了,拿起筆來在登記薄上寫下了名字,然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了櫃台上。

黑女人接過來錢驗了一下,放在了櫃台上,又拿個登記薄看了看,指著其中一欄說:“把身份證號填上。”

“身份證?”這可是李十珍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東東了,心中不免就有了疑問,“那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黑女人見李十珍遲疑在那裏,既不寫,也沒掏身份證就又問了一句:“你不會沒帶身份證吧?”

這下給李十珍找到台階,他忙接住話茬說:“今天出門,出得急了點,忘在家裏,沒帶在身上。”

“沒身份證……那可不行,這一會兒要的警察局的人來查,發現你沒有身份證,我們可是要挨罰的。”黑女人臉上沒了笑容。

“我在這裏就住一宿,明天就走,哪裏會這麽巧,今天警察就來查?”李十珍說。

“這個可不一定,那些警察隻不定什麽時候就竄出來了,我們為你這樣做可是要擔風險的。”黑女人說著,用手拍了拍櫃台上那一百元的鈔票。

李十珍雖然沒在人間混過,但這錢能通神的道理還是懂得的。現在見這黑女人,既不往外轟自己,又拍那錢,就知道其意了,忙說:“你說的有道理,這個風險當然不應該由你們來承擔了,我看你就多收一點,就算是幫我個忙行了吧。”

黑女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象她這種雞毛小店,這州城裏不知道有多少家呢?警察就那麽多,哪裏查得過來?而且就算查到了,也沒多少油水,誰沒事幹跑那閑腿玩?還不如找個地方玩去呢?

“看你說的那麽可憐,而且又這麽大老遠來的。總不能讓你們睡大馬路上去吧?那我就大發慈悲一下了,這一百呢……就不給你找了。如果一但警察來查房,你就說是我們家的親戚,來這州城裏玩幾天的,記住了嗎?”黑女人看在錢的份上主動為他們想主意了。

“我記住了。能不能再少收點?”李十珍感覺現在手裏的錢,確實有點緊張,雖然還有一萬七千元的存折,但那些錢是看得見,摸不著,隻能算是鏡花水月,這才低聲下氣地求這個黑女人。

“這可不行,這多收的五十元錢,也不是我們都要了的,一但警察來查,我們可還是要打點一下他們的。當然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好象我們多收了你那麽多錢,其實我們也是擔著很大風險的。如果萬一來個不熟悉的警察,那就不是你這五十能打住的了,怎麽也得罰我們個千八百的?你說,到時候這錢是讓你出還是我們出?”黑女人又是一通解釋,反正是不想少收錢。

李十珍見沒什麽指望了,也就不想多跟她在這裏幹耗時間了,忙說:“好了!好了!一百就一百吧。你快點帶我們去房間,我還要給她洗洗呢。”說著,指了指一旁傻瓜。

黑女人這才滿意地把錢收了起來,拿了鑰匙,再次從櫃台裏擠了出來,邊在前麵帶路邊說:“我可跟你們說清楚,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退房的話,算一天。如果過了十二點,再退房,可就要加收半天的房錢了。還有房間裏的東西要是弄壞了,可是要照價賠償的。”

李十珍聽著這個黑女人嘮嘮叨叨,再看她那兩片黑色這嘴唇上下動著,就有一種想吐的衝動。到後來幹脆就不再聽她說什麽,隻要她說的一率點頭應著就是了。從櫃台到房間就幾十步遠,李十珍感覺走了很長時間,總算的盼著到了房間門口了。

那黑女人用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目送著李十珍和傻瓜二人進去,又說了起來,“如果你們一會兒要出門的話,就把房間的門鎖上,回來的時候,找我們來給你開門。房間鑰匙是不會給你們的,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還請多多諒解!”這個黑家夥最後竟然還說句客氣話,都大大出乎李十珍的意外了。

李十珍的策略是沒有變的,仍然是一個勁地點頭答應。黑女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房門關好轉身擰著那肥沃的身軀走了。

李十珍直接把傻瓜領進了衛生間,先開了熱水管,試了試水的溫度,還好總算是熱的。他先把傻瓜的衣服脫下來,扔到在旁邊的地上。這才一手舉著淋浴頭,一手給傻瓜洗了起來。

這傻瓜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過澡了,渾身上下老泥有一個銅錢厚,搓掉一層又是一層,用香皂打了一遍又一遍,頭發也一洗了一次又一次。連李十珍自己都記不清,給她搓了幾次,最後總算的洗幹淨了。這才給她擦幹淨了,把她抱上床去。

李十珍把水傻瓜放好,用被子給她蓋上,又打開了電視,讓她躺在被窩裏看動畫片,又叮囑了她一番,這才自己轉身又進了衛生間,關好門,開始洗自己的了。

不洗不知道,一洗嚇一跳。敢情這個馬甲,也比那傻瓜好不到哪裏去?也是上下髒得很,不過都在裏麵,表麵還是幹淨就是了。你想啊……這李十珍生前是關在監獄裏的,在那裏麵,誰給你洗澡去?況且他又是殺了縣警察局長兒子的人,那更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了。就算是他露在外麵的手臉什麽的,也是臨上刑場前,給他簡單地弄了弄,後來在火葬場,那個美容師又給他洗過的,才勉強算得上幹淨。

水嘩嘩地流著,時間慢慢地流逝著。當李十珍總算把自己也洗幹淨了,又把傻瓜那身弄髒的衣服,也給洗了,走出衛生間的時候,這天已經過了晌午了。

看了看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盯得溜圓看著動畫片的傻瓜,這心裏不免生出感慨來,“他娘的!本童子到這下界來,原來是給人家當保姆的!早知道帶這麽個小東西這樣麻煩,就不帶她來了,由她自生自滅算了。”“唉……”地長歎了一聲,一下子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管他姥姥的三七二十一呢,先躺下呆會兒,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李十珍這樣想著,就拉過來被子,也給自己蓋上,想閉上眼養養神。

哪知道這一躺下,就覺得身上又困又乏,兩隻眼皮直打架,就有點睜不開了。耳朵中還不時傳來,電視裏動畫片發出的陣陣聲音。當然人困急了時候,如果周圍太安靜反而不容易睡著,到是有點聲音更容易睡。這聲音就象催眠曲一樣,不多時,李十珍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