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眼睛

那個鄭王府布庫肌肉男對海公公說,“咱們回去稟告鄭王爺,王爺必定派人來謝海公公。”

海公公無力地說:“客氣了,你回去說海老公向王爺請安。”

那人連說:“不敢當。”轉身對我說,“桂公公,等回去見過王爺,我再來拜謝海公公和你,我們先回去了,我叫蘇克,有時間請來鄭王府找我玩。”然後辭了海公公,帶著人走了。

由宮中侍衛抬著海大富和茅、韋二人來到了海公公的房間,迎麵而來的是撲鼻的藥味,看來這海大富精於此道啊!

屋子很大,物事卻稀少,隻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上放著茶壺茶碗,很有古味,我看什麽都很新奇,我費力地思索原書中的細節,一會就是關鍵時刻了,海大富不知什麽時候發病,可別一不小心讓那個韋小寶給殺了,他們身上的繩子說什麽也不能解,我想著。

這時海公公半躺半坐地在椅子上道:“將他二人鬆了綁,我有話問他們。拿張椅子來,給那漢子坐下。”

暈死!怕什麽來什麽!我磨磨蹭蹭地到邊上櫃子裏找了把剪子,靠,說什麽也不能用匕首啊,那可是自尋死路,我費力的將茅十八的繩子剪斷,順手扯下他眼上的黑布。那韋小寶的繩子我說什麽也不會給他解的,原書他是拿放在桌上的匕首刺到小桂子後背上的。等了半天不見我給他解開繩子,韋小寶不甘地晃著身子,我把他拖到靠門邊的屋角,這可是不穩定因素啊,一定要處理好了。

此時天色已黑,牆壁上是兩座銅燭台,各點著一根蠟燭,火光在海公公蠟黃的臉上忽明忽暗的搖晃,那漢子一臉凝重,隻望著海公公。

海公公對茅十八說:“老兄尊姓大名,是哪一家哪一派的?閣下擒拿手法不錯,似乎不是我們北方的武功。”

茅十八有些歎服地說:“我姓茅,叫茅十八,是江北泰州五虎斷門刀門下,這位兄弟叫韋小寶,江湖人稱小白龍。”

“果然是茅十八”,我看到韋小寶聽到茅十八提他名字時動了動身子。料想要是解開韋小寶的繩子,肯定會擺個很酷的造型,以配合小白龍這響亮的名號。

海公公點點頭,說道:“茅十八茅老兄,我也曾聽到過你的名頭。聽說老兄在揚州一帶,打家劫舍,殺官越獄,著實做了不少大事。”

茅十八頗有些自傲地說:“不錯。”

好象茅十八不敢挺撞海大富啊,海大富問他什麽,他都老實地回答,“娘的,性格都哪去了,不過我也暗暗奇怪,這個海大富對江湖上的事似乎很了解啊,連茅十八這江湖上的三流人物也都知道。我在一邊想,手裏緊緊地攥著剪刀,眼睛不住地瞄向韋小寶。

海公公說:“閣下來到京師,想幹什麽事,能跟我說說嗎?”

茅十八憤然地說:“既落入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姓茅的是江湖漢子,不會皺一皺眉頭。你想要逼供,那可看錯人了。”

海大富微微一笑,說道:“誰不知茅十八是鐵錚錚的好漢子,逼供可不敢。聽說閣下是雲南平西王的心腹親信……”

接下來就是海大富試探茅十八是不是平西王、天地會的,最後看都不是,隻想來和鼇拜比武。

“你留下雙手走吧。”海大富無趣說,眼睛望也不來望茅十八,不住地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到後來簡直氣也喘不過來,本來蠟黃的臉忽然漲得通紅。

該我出場了,“公公,要不要再吃點藥啊?”我邊說,邊從海大富懷中摸出那包藥,挑出滿滿一指甲,放到茶杯裏的酒中。“原書上寫的,他不毒發我是無法進一步發展的啊,見諒!海大富!”

海老公不住搖頭,但咳嗽仍是不止,咳到後來,忍不住站起身來,以左手叉住自己脖子,神情痛苦已極,費力地說“好熱啊,快……扶我到水缸……裏浸……浸。”

我扶著他坐到內室的水缸裏,隻見海大富的全身沒入水裏,缸裏的水如泉開水般翻滾,看他沒有露出頭的意思,我急忙走到內室的問口示意茅十八帶韋小寶逃走。“茅十八不能死啊,怎麽說也是個武林好漢,想來韋小寶和他再一起也就混個三流江湖而已,所以他必須要帶走韋小寶才行。”

茅十八不明所以楞楞地看著我,我一再向他打手式,他才猶豫著向抱了抱拳,抱起韋小寶轉身就走。

忽然海大富從缸中一躍而出,帶著一身的水,在空中二個急翻就到了我身邊,遙空向茅十八擊出一掌,隻見茅十八抱著韋小寶飛著撲倒在門外,沒了聲息,不知生死。

我顫顫兢兢地扶著海大富又坐到桌旁,他似是未覺我剛才的表現,一口將酒飲下。突然間嗬喇一聲響,椅子倒塌。他身子向桌子伏去,這一伏力道奇大,嗬喇,嗬喇兩聲,桌子又塌,連人帶桌,向前倒了下來。毒發了,我裝做失聲道:“公公怎麽了?”

海大富不理我,一翻身盤膝坐起,五心向天,又目緊閉,不言不語,麵皮不住地抖動,似是在運功逼毒。

忽然,門外伏在地上的茅十八幾步竄到屋中,對著海大富的後背就是一拳。隻見海大富猛一張雙目,眼角流出兩行黑血,口中一聲怒哼,茅十八被反彈而出,摔到門口,海大富待要起身向門外追殺二人,我急忙驚叫,“公公你的眼睛?”

海大富一頓,茅十八卻已起身抱著韋小寶一躍上了對麵房頂,轉眼就不見了。

海大富的眼應該是瞎了,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邊叫,“公公怎麽樣了?”

海大富恍如未覺,忽聽得遠處傳來的篤的篤鐺,的篤的篤鐺的打更之聲,片刻,他說了聲,“他們去了,小桂子,扶我到床上”。

我扶他躺到了床上,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低聲對我說,又好象自言自語,“我知道這藥不能多吃的,要不要今天妄動了內力,也不至於壓製不住這藥力,現在我的眼睛是不行了。唉!你把壞了的桌子收拾好就回房去睡吧。”

突然我有種不忍的感覺,這個可憐的老人,為順治當了一輩子無怨的奴才,到老來淒淒慘慘的。先是瞎眼,過不了多久就會死在假太後手

裏。我頓了頓說,“公公,那您好好休息,需要我時叫一聲。”

他揮揮手,不再說話。我出了內房,將破碎的桌子拿到門外,走到了隔壁的小桂子的房間。我點著要蠟燭,這是一個小房間,隻有張床,床邊有個櫃子。我忽然心中一動,急忙找了個銅鏡,看到鏡中的我不過十二三歲,眉清目秀,雙眼頗有些神采,好象比我原來小時候長的好看多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