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噶裏
“謝謝總管大人，奴才受之有愧啊！”
“哪裏哪裏，福公公在太皇太後麵前侍候多時，本官仰慕已久，隻是無緣相識。今日一見，福公公風采逼人，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本官確是願與公公心交。些許薄禮不成敬意，請勿推托，幸甚！幸甚！”
為官之道在於上下打點，不管怎麽說咱也是過來人，以前不屑做的，到這異世也無所謂了，豁出這張老臉造了。
曆史經驗告訴我們：中國古代往往是小人當政，特別是權臣、高位者身邊的近臣、奴才、宮監最是不能得罪，事之成敗往往在於他們的諂言蜜語之間。
由是我對這太皇太後身邊的小太監都異常用心，想來我還能進步，嘿嘿，我是頗為自得的。
現下，見過我桂毅桂文軒的哪個不說我辦事爽利、得體、會做人啊。
小福子接過雅兒遞過來的沉甸甸的紅包，心下暗喜：這次遇到貴人了，這桂總管雖然年少，但口上極為來得，出手更是大方，看來以後要和他多親多近才是啊。
一路上，小福子甚是殷勤，對我試探地問太皇太後的情況，諸如喜好、厭惡，與蒙古誰人相得、過往密切，前陣子生病如何等，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小福子自小就在宮中，自然是善於揣磨別人心意。就是我沒問的，他能猜測出我感興趣的，也都一一道來，就差連太皇太後穿什麽樣式、顏色的底褲都說了。
由此，我也大概了解了太皇太後的第一手資料，這一千兩銀子的紅包值。
“前麵等您的是壽康宮總管噶裏”進了行宮，小福子低聲說。
回廊裏台階下站著個五十多歲的略顯肥胖的老太監，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任誰看都會心生好感。
我一溜小跑，歡呼著搶到噶裏麵前，麵上擠著誇張地假笑說：“小桂子叩見噶總管！有勞噶總管相候！”說著作勢就要下跪。
“啊呀！桂都統、桂總管啊，不可如此，不可如此！你我位在同列，何況桂兄弟年少英雄，又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怕是老哥也要借你光的，怎麽可行此大禮？這不要折殺噶裏了嗎？”這噶裏的嗓音可真夠尖利的了，怕是和女人沒什麽兩樣，好在是白天，黑天都得讓他嚇著。
“噶總管說笑了，小桂子年幼無知，極需宮中像您這樣的老前輩照拂一二，這禮是必須到的。”我弄假成真，跪就跪好了。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噶裏虛扶著雙手把我攙起，轉而說道：“太皇太後著老哥來接兄弟到養心殿，這就隨我見駕吧！小福子，你帶這位侍衛小哥去殿前廂房用茶。桂總管，請！”
“好的，噶總管先行！請！”
雅兒隨小福子走了，而我則跟在噶裏的身後，轉了幾個彎，到了養心殿。
“太皇太後，奴才噶裏將桂總管請到了。”
“嗯！”太皇太後的媚聲入耳，極是惹人遐思。
“奴才桂文軒給太皇太後請安！”
“給桂總管看坐，噶裏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桂總管商量。”
來了，我說麽，這孝莊怎麽可能不和我交待歸程之事呢？
我強垂著色眼，苦忍著不望孝莊的美貌。我真怕一時獸性大發，做出點什麽事來，可就不好收拾了。於是，傾著身子等著孝莊給我解釋。
“桂總管，你知道哀家早上為什麽托病，不馬上與你回京嗎？”“奴才不知，太皇太後自有決斷，小桂子聽著就是了。”
心下卻想：快說！多此一問，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事。
孝莊輕笑一聲說：“你先說一下，皇上派你來蒙古的目的可好？”
“目的有二個，一是早日迎回太皇太後和建寧公主，二是伺機削弱代琪在蒙古的勢力！”
口上答著，心下卻想：怎麽問的這麽細啊？你不比我清楚啊！小心隔牆有耳，這可是人家代琪的地盤啊，再讓人聽去，你回不去不要緊，再搭上我可是不值了。
“那哀家給皇上的密信，你有沒有看過？”孝莊柔聲問我。
“回太皇太後，奴才沒看過，但皇上說過裏麵的內容。”
“你說裏麵內容，我看皇上對你說全了沒有。”
考我？怕我是假扮的？還是……
“皇上說：您在信上提及，蒙古郡王代琪原為鼇拜心腹，在蒙古各部極有勢力，鼇拜事敗後他恐受牽連，現已擁兵自重，更將太皇太後軟禁在科爾沁，怕是有不臣之心。”
突然，我心中警兆大起，我在提到“有不臣之心”時，孝莊背後的屏風後有人呼氣一濁。
那人絕對是個武功極好的內家高手，竟能在我的眼皮底下伏這麽久不被我發覺。要知道，金丹對我的武道修行幫助極大，而武當的道家心法，讓我更上層樓，武功招式我是一般，但內力已然初成，耳聰目明自是不必說，就是六識絕不會弱於江湖頂尖高手。
我進殿後一直在探察殿內、殿外是否可疑情況，卻絲毫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妥，遂把注意力集中在孝莊身上。沒想到屏風後居然有人在偷聽，要說這事與孝莊無關，打死我都不會信的。
好在他竭力隱藏，了無殺意。不然，怕是在閃念間，就是跑出行宮，亡命蒙古草原的。
孝莊想是早就知道我要說的話，神情頗為釋然。“嗯，不錯，確是如此，這代琪近來越來越不像話了。桂總管你雖然來蒙古時日不多，但這對代琪的所做所為，想必會有所了解。”
“奴才微有所感，略有所知！”我小心地回答。
孝莊的臉上湧起一絲慍怒，厲聲說：“哀家之所以托病不回京，乃是緩兵之策，就是怕代琪惱羞成怒，強行將我們留下！那就徒呼奈何了。”
“太皇太後聖明！”看你表演好了，做下屬我是會做的絕不能表現的比上司強，哪怕一點點。在沒發跡之前，是龍要盤著，是虎要臥著，這就是政治。
（注：壽康宮，位於內廷外西路，慈寧宮西側。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始建，至乾隆元年（1736年）建成。壽康宮為清代太皇太後、皇太後居所，太妃、太嬪隨居於此，皇帝每隔兩三日即至此行問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