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心之‘失’
自己真的殺人了？站在電梯裏的張默不止一次的這樣問自己，他看著電子板上不停變換的數字，他的心情也陡然跌落到了穀底。
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老天在耍自己啊？不久前還在長籲短歎生活無聊的他，隻不過才半個小時不到，就從一名即將進入名牌大學的大學生，轉變成一位殺人犯（雖然是無心的）。
但是這種強烈巨大的反差，仍然狠狠地打擊了張默一次，更何況自己的房間裏還有一個小惡魔！！（估計這件事情說出去都沒人相信）接連受到刺激的張默，現在隻想躺在床上蒙頭睡一覺，希望睜開眼睛的時候高興得發現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叮~’電梯口傳來清脆悅耳的聲音，也提醒著張默一切都是現實，而發生的事情也無法倒帶重來。
外麵的雨下得很大，不過透過厚厚的雨幕，張默還是可以勉強辨認出，就在自己家樓下不遠外的馬路邊，一輛黑色的奧迪正撞在電線杆上。
車頭已經完全被撞癟了，車頭的霧燈仍然透射出兩道直直的光柱，鋼化的擋風玻璃上布滿了蜘蛛網似的裂紋，而已經變形了的雨刷器還在工作著，車頭上還殘留著一些白色的泡沫，在雨水的衝刷下正在迅速的散去。
兩輛警車已經停在肇事車輛後麵，幾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在奧迪車的旁邊忙碌著，而在距離出事現場二十幾米，就是在張默家正下方的馬路上，那個‘肇事’的啞鈴孤零零的躺在那裏，並且還被用特殊的材料劃出了形狀。
遠處救護車的聲音也漸漸的響了起來，雖然這是在雨天，可是此時的出事現場附近，還是零星的出現了一些圍觀的群眾。
張默也成了那些看熱鬧的人裏麵的一員，隻不過現在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因為他是以一個‘殺人犯’的身份來到‘犯罪現場’的……
當兩個醫護人員將擔架抬到奧迪車旁邊的時候，張默多麽希望車裏的那個人還有一線生機啊！隻要是搶救及時的話，這種車禍應該不會死人吧？
不過上天好像成心要戲耍張默一樣，那兩個醫護人員隻不過稍微檢查了一下駕駛室裏的那個人，就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沒救了。一個警察拿起對講機迅速的說著什麽，在這個暴雨的天氣裏盡管張默的聽力加強了（據小惡魔說加強了五倍），可是他仍然隻是隱約地聽到幾個字：人員已經死亡……
完了！自己真的殺人了！張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邁動腳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那些警察身邊的，可是當有人發現一個渾身被淋透的孩子，正失魂落魄的走進車禍現場的時候，立刻有人過來將他攔住了。
“把我帶走吧……”張默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看著麵前的警察叔叔，他指著不遠處那個啞鈴說道：“那個東西，是我不小心扔出來的！”
此時的時間流動的好像變慢了，因為張默看到麵前警察的瞳孔在緩慢的收縮，而他麵部肌肉也以能見的速度變化著，最後出現一副驚訝的表情來。
雖然張默的話聲音不大，可是周圍那幾個忙碌著取證的警察全部轉過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向張默看來。
“孩子，我是刑警大隊長，姓張。”一個身材高大，臉頰有些消瘦卻很幹練的中年人迅速走了過來，他一邊吩咐屬下盡快完成自己的任務，一邊環抱著張默的肩膀慢慢的向啞鈴的方向走去。
“張叔叔，我也姓張，我叫張默。”張默此時被這隻有力的肩膀摟著，原本還有些陰冷的身體頓時變得溫暖起來，沒想到這個大隊長竟然和自己同姓，雖然這並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張默還是感到心裏暖乎乎的。
“嗯，張默！”張隊長點了點頭，他指著路邊的大廈問道：“你們家就住在這所公寓裏吧？”
“對的，我家住在十七樓！”張默伸手指向了自己家的窗戶，張隊長順著他的手向上看去，隻看到那個被大雨遮蓋滿是塑鋼窗玻璃的大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到哪裏才是張默的家。
“哦，十七樓啊，怪不得能飛出這麽遠呢……”張隊長抬頭看了很久，才低下頭看著張默問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麽把十公斤重的啞鈴扔出窗外的？看你的樣子挺老實的，並且能第一時間來找我們，說明你應該是個誠實有正義感的孩子，對吧？”
你說的簡直太他媽的對了！張默心裏非常讚同張隊長這種見地，可是當著警察的麵總不能說粗口吧？但是他又不能說實話，因為隻要是個正常人，就肯定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惡魔的。
不過如果自己開口說謊的話，又對不起張隊長的信任……究竟是應該說實話，還是應該說謊呢？
就在張默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他的嗓子不受自己控製般發出了聲音！張默甚至感覺自己的麵部肌肉也莫名奇怪的作出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怎麽會這樣？被鬼上身了？
“張叔叔，我其實很喜歡雨天的，每次下雨我都會把窗戶打開，看看雨中城市的景色……”張默看著對方滿臉誠懇地說道（張默心裏想：我喜歡個大頭鬼！每次下雨心情都會莫名其妙的煩躁！一到下雨的時候到處都髒兮兮的，還有個屁景色啊！）可是他心裏想的這些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今天我也把窗子打開，然後對著窗外做運動。你也知道我們這代人總坐在電腦前，身體狀況肯定不好，所以我經常都會練習下力量，做點仰臥起坐什麽的，也是為了將來能多為國家作幾年貢獻吧。”張默一邊說，張隊長一邊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很顯然這個外表老實的年輕人，已經獲得了對方的初步信任。
“但是今天……”張默此時覺得自己的樣子應該足夠委屈了，因為他臉部的肌肉都擠在一起，就連眼圈都感覺到有些酸了。（張默心想：附身的這個鬼，表演才能還真好，或許以前是個演藝圈的大腕呢，難道自己被張附身了……多帥啊，就是有點可惜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腳下一絆，啞鈴就飛出去了……”張默流淚了雖然此時雨水將他的臉都打濕了，可是從他帶著抽泣的聲音上看，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還是哭了。（張默：我是硬漢，我不想哭！我不想做演技派，因為我是偶像派的！）
“哦，我猜測大概也是這麽回事。”張隊長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張默的肩膀：“因為你看到下麵出事了，所以就趕快出來‘自首’了？你還挺誠實的，不過幸好你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我們早晚會查出來是你做的，隻是要多花些時間罷了。”
張默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一陣輕鬆，那種壓製無法反抗的感覺突然消失了，難道剛才那個演技派的鬼魂離開了？他偷偷的攥了攥拳頭，然後又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臉部肌肉。
噓~張默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身體的控製權回來了比什麽都好。
“一切都是我的錯……張叔叔，你們帶我走吧！”張默的心情絲毫沒有變好，他將雙手伸到張隊長麵前，此時一輛新聞采訪車也及時趕到了。
不會吧？這前後才幾分鍾的時間啊？這些新聞機構的高人消息也太靈通了！
張默此時心中一片黯然，他甚至已經在想：如果今後自己進了監獄之後，父母探班的時候帶的餃子是吃芹菜餡的還是韭菜的。
“傻孩子，事情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張隊長拍了拍張默的肩膀，也將他從鐵柵欄中拉回到現實。
記者，話筒，閃光燈和攝像機迅速將兩個人圍在中間，一個年輕漂亮的主持人率先提出了問題，而這個主持人張默也認識，因為他天天在都市晚新聞裏會看到她的身影。
“對於這個持械殺人的凶犯，我們其實已經關注了很久了。”張隊長的話讓張默嚇了一跳，因為他沒想到公安機關會把自己‘定位’得這麽高，隻不過算是失手無心傷人而已，不必說成什麽持械殺人這麽嚴重吧？張默心裏一陣慌亂。
“犯罪嫌疑人除了參與入室搶劫之外，還連續殺害了六條人命，他的幾個同伴都已經落網，並且我們今天正在實施抓捕行動中，出現了一些小插曲，不過總算天網恢恢……”張隊長之後又說了什麽，張默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現在已經知道剛才死在車裏的人是誰了。
那個殺人犯在電視上已經通緝了很久，警方甚至開出了高額獎金，獎勵那些舉報罪犯藏身地的人。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間接的把這樣一個罪魁禍首給弄死了……張默隻覺得肩膀一動，將他從思緒裏拉了出來。
“今天的追捕行動非常艱難，因為路麵濕滑開車抓捕十分危險。”張隊長麵色有些沉重的說道：“並且前麵就是交通幹道，那裏人多車多，如果嫌疑人將車開到那裏的話，不但可能會造成無辜市民的損傷，而且還有可能造成騷亂，使得我們這次抓捕計劃落空！”
張隊長說到這裏再次拍了拍張默的肩膀：“如果不是這個孩子失手把啞鈴從樓上扔下來，嚇了正在驅車的嫌疑人一跳，從而導致錯誤駕駛造成車禍的話，或許他已經漏網了。”
“那這麽說的話，就是連老天爺也想出手懲罰這個壞蛋咯？”記者群裏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頓時引起大家一陣笑聲，因為這個罪犯心狠手辣、連續犯案數起，引起了很多人的恐慌，他能得到這樣的下場也讓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氣。
“這樣吧，我們再給李隊長和這個‘小英雄’合個影！”
張默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的閃光燈連續閃爍了數下，他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陣空白，之後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道了，就連自己最後怎麽回的家也沒有印象。
“張隊，這個孩子的家裏確實發現另一隻同款啞鈴，並且窗台上和地板上還有水漬沒有清理。”一個警察在張隊長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此時張默突然反應過來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而身邊的沙發上還坐著那個麵色和藹的張隊長。
“孩子，你這次不但幫我們立了一功，而且也為全市市民除了一害，在這裏我表示深深的感謝。”張隊長微笑著和張默握了握手，接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但是你的行為知道有多危險麽？不但會給自己年輕的生命造成威脅，而且高空墜物如果傷害無辜的話，以你的年紀一定要受到法律製裁的！”
“你這次是無心的吧？”張隊長看著張默，張默連忙將頭點得像小雞吃米一樣。
“既然你是無心的，那麽你也不算故意協助我們了，這次的事情勉強功過抵消，錦旗什麽的……”張隊長似笑非笑的看著張默：“你年紀還小，我看也沒什麽必要給你了，畢竟你是無心的……”
這個死家夥，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啊？張默的臉變得酸酸的，而張隊長也隨之爽朗的大笑起來：“你個小鬼啊，讓你功過相抵已經夠照顧你了，還想要獎金啊？你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多嚴重啊？”
“行了，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就不多待了。”張隊長起身還不忘摸摸張默的頭。
“以後可別這麽毛毛躁躁的，下次出事可就沒這麽幸運了！”張隊長右手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接著急匆匆地離開了。
媽的，這是什麽事情啊！張默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他躺在床上腦子裏不斷地回放著下午發生的一切片斷。
幾個小時前還在感歎生活無趣的自己，竟然連續遇到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件，這種大起大落的感覺簡直是——太刺激了吧？
關於罪犯落網的消息在當天晚上的新聞裏就被播出了，而張隊長摟著張默的那段講話，已經被張默的父母錄下來反複看了無數次了。
電視台這是什麽牌子的破攝影機啊，比照相機還爛！怎麽把我拍得這麽難看呢？張默隻看一眼就回房去了，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的他，此時心裏卻別提多美了：我他媽的也成名人了！
“怎麽樣？殺人的感覺還是蠻爽的吧？”就在張默幻想著，今後有無數的美少女蜂擁而來，自己在‘波’濤‘胸’湧的人群裏簽名的時候，一個令他感到厭惡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爽你媽個頭！”張默翻身坐了起來，順著他眼神看著的方向，那個小惡魔正滿臉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
“趕快告訴我惡魔學院究竟是怎麽回事！”張默滿臉嚴肅地看著對方，然後壓著嗓子問道：“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沒有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