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樁合法張揚的棄嬰案
第二章 一樁合法張揚的棄嬰案
舉報人：薑皇後作案人：無名老宮女審判人：周宣王筆錄如下：作案人年齡五十多歲，屬前朝也就是周厲王時期宮廷的宮女。據審判人聞訊，該女懷孕四十餘年方產下一女。據該女交代，懷孕是由於宮廷秘藏的一個朱紅匣子。這匣子大有來頭，屬於國家一級保護文物。
據說周桀王末年，王宮裏忽然落了兩條龍，而且口吐涎沫，就是哈喇子橫流一地吧！都說龍是天上神物，但是誰也沒見過，更沒有飼養經驗。而且挺大的體積橫在宮廷裏也怪嚇人的。有一天這兩條龍居然口吐人言，自稱是褒城二君。看來屬於體製內的神仙。這下子可把夏桀嚇得夠嗆，居然要殺了這兩條龍。太史一看著急了，這不是隨便殺害保護動物麽？再說如果這龍有什麽秘密武器，可不是惹禍上身嗎？俗話說，老虎不吃人，還拿草棍捅老虎的鼻子眼去了，可知是個缺心眼的。何況是龍呢？
於是太史就占卜一卦，結果是殺龍不祥。
對啊，人家沒事也就橫那流流哈喇子，招誰惹誰了，還要動殺念。
夏王一看那就把這倆神仙趕走得了，放這多礙事呢？半夜看不見出來都得絆一個大跟頭。
太史占卜，結果依然不吉。
這可沒招了，殺又殺不得，趕又趕不得，可太欺負人了。
太史這時候出了個主意，說這是個祥瑞啊！大王為何不請其涎沫收藏下來呢？這可是龍的精氣啊，肯定給大王帶來福氣。
這回一占卜，大吉。
於是太神龍麵前禱告一番，取一金盤，收其涎沫。
說怪不怪，忽然風雨大作，二龍飛去，消失不見。
夏王一看這回挺好，吩咐手下，剛才收的神龍哈喇子可藏踏實了。收入內庫吧！
這就是朱紅匣子的來曆。
經曆殷商六百四十四年，我朝三百年，都從來沒人打開過。
直到有一天末年，這匣子忽然放起光來。
掌庫官報告周厲王，周厲王詢問匣子裏是什麽東西啊？經過充分了解，命令打開看看。周厲王伸手接盤，誰知失手將盤子打翻，看來這什麽好事都是這位幹的。接個盤子手還不好使了，這藏得涎沫橫流一地，忽然變成小小的鱉一個，眾人驚慌失措，還就是攆不上。
當時這宮女不過十二歲，偶然踩了這小鱉的印記，居然從此懷孕。
這可真是玄而又玄。
周厲王怪這小宮女未婚先孕，將她囚禁在幽室。到現在四十年了。直到昨天才生下一個女嬰。
薑皇後說這不是個怪物嗎？命令她將女嬰丟棄。
審判結果：周宣王認為是前朝往事，與老宮女無關，不問其罪。命令守衛前往清水河查看，守衛回報已經被流水衝走了。
被水衝走了，就一定消失了嗎？
後續執法：周宣王第二天命令太史伯陽父，使用先進手法，占卜此事。繇詞是這麽說的：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馬逢犬逐。慎之慎之，檿弧箕箙！
周宣王雖然不明白什麽意思，但是一看檿弧箕箙，頭大！這不是和先前的童謠對上了嗎？肯定沒好事。
果不其然，經過伯陽父詳細解讀，這繇詞還真是很危險。羊、馬按照十二支看應該是午未之年。哭笑，則是悲喜之象。看來妖氣雖然出宮，並未清楚。
周宣王一聽立馬就不高興了。
這不是添堵呢嗎？怎麽就和這檿弧箕箙幹上了呢？有完沒完？
檿弧箕箙，這簡單的四個字簡直成了四字真言，明擺著是觀音姐姐送給孫悟空的錦帽，看著挺美，其實就是一緊箍咒的硬件裝置。
頭疼，實在頭疼。
周宣王此刻也沒有什麽和戎狄作戰的精神了，光這些亂七八糟的預言就夠鬧心了。其實說到底還是對自己的能力實力以及戰鬥力沒有足夠的信心。所以一個童謠，一件真假難辨的怪事就令他方寸大亂了。
豈能坐以待斃？
周宣王痛下決心，接連出招。
首先，城內城外，展開拉網式搜捕。搜捕對象當然是那個奇怪的女嬰。先不管她到底是何方神聖，找到抓住再說。看這妖女有多大的本事？命令上大夫杜伯專門督辦此事。
其次，命令下大夫左儒，督令司市官，在集市搜查，不許造賣山桑木弓和箕草箭袋，違者處死。你不是檿弧箕箙頻繁出現嗎，現在就從生產的源頭給你斷了，根本沒人生產，我看你還能如何？這城裏的老百姓可就炸了鍋了，看來這謠言是真的啊，要不能這樣興師動眾嗎？一時間人心惶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鄉民作為廣大的基層群眾還沒有得到這一禁止生產販賣山桑木弓和箕草箭袋的消息。這一日，偏有一個鄉民帶著妻子連同自己做的一些弓箭、箭袋上城裏販賣。還沒進城門呢，司市官火眼金睛，這不是違禁商品嗎？喝令拿下，立馬將女子捉住，這男子一看，也不知道為什麽抓人，看這幫人凶神惡煞，心急火燎，飛奔逃命去也！
也不問青紅皂白，這女子被押解到左儒處。下大夫左儒這時候犯了主觀主義的錯誤，隻想著這女子和物品正好和謠言對應，也不管還有一個男的呢，直接上報周宣王，說是這女子販賣違禁商品，應該處死。這檿弧箕箙在此刻好比毒品了，沾著就死啊。周宣王這時候可放心了，下令處死這女子，燒毀桑弓箕袋。
可惜啊，草菅人命，也救不了即將狂瀾變亂的周朝了。
再說這逃跑的男子，逃命之餘，偷偷回城裏打探消息，心想也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啊，怎麽就胡亂抓人呢？誰知妻子已經被處死了。一路心慌意亂，也不知道往哪兒走好了，誰知就來到了清水河邊。
這河邊就看見百鳥飛翔，在仔細一看，是一個草蒲包兒浮在水麵上，這些鳥合力用嘴叼著這包，往岸邊拖呢。這男子將蒲包撈出，隻聽見一聲啼哭，原來是個女嬰。這孩子能獲百鳥救護，肯定不是凡人啊，於是這男子將孩子包裹，一同去投奔老鄉。
這件事鬧得周宣王心裏忐忑不安，但是隨著這鬧劇上演，好像也就這麽過去了。周宣王的心有些安了。但是這些預言，好像是土裏的種子，就那麽埋在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許就能冒出來。
直到四年之後，周宣王四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