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盆沒洗手

今日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衡山派劉正風劉三爺金盆洗手大典的正日子,打巳時起,就不斷有武林同道前來道賀。無論是認識的,抑或不認識的,都要前來給個麵子。

先前就有交情的,無論是否對劉三爺突然舉辦金盆洗手大典心存疑惑,都是早早的來到衡山城道賀,至於原本沒有交情的,也想過來混個臉熟。雖說劉三爺就要正式退出江湖,可與四海的朋友之間的交情還在,從前想要交結卻苦於無門的,如今倒是逮到個好時機,所以隻要還留在衡陽境內的武林中人,都會前來拜會一二。

如此,從巳時起,就不斷有客進入劉府,偌大個劉府是門庭若市,好不熱鬧。自用過早飯後,林寒就回到歇息的房間不曾出來,一則是正戲未到,二則是太過吵鬧,令人心煩。

臨近午時,林寒才從房間中出來,徑自前往劉府大廳。一路隻見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從大廳進入內堂,真真是絡繹不絕,想來就算以劉大財主的富裕舉辦這等規模的宴席也得耗費不少銀子,好在前來道賀的武林同道自不能讓劉三爺做這等虧本的生意,俱都提著豐盛的賀禮前來。

若是這劉三爺還有來日,多舉辦幾場這般規模的宴席,隻要退出江湖,重出江湖,再退出江湖的這麽來回折騰幾趟,想必收禮收到手抽筋亦不再是夢想。

當林寒來到大廳正殿時,見劉正風、嶽不群、天門道人、定逸師太及其門人都在幫著接待客人,將那些江湖豪客是高興壞了,何時見這些大派弟子如此好聲好語的對待自己,真是托劉三爺的福啊。

話說五嶽劍派在江湖上那自是同氣連枝的,所以嶽不群等人在這裏迎接眾武林同道也算得上是半個主人,倒不是逾禮的行為。

見林寒進來,劉正風急忙上前,問道:“林賢侄也過來了,劉某這邊繁忙,倒是有些接待不周,望賢侄莫怪才好。”

林寒見其在如此忙碌中尚要親自上前迎接自己,知道多半是對自己頗為顧忌。遂搖頭說道:“豈敢勞煩劉師伯如此,小侄不過是前來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劉正風說道:“這倒不必,賢侄有心就好,眾同道差不多都到齊了,大典也要正式開始,隻是不知令師是哪一位,是否已經到達劉某府上。”

林寒說道:“小侄這一路上也看過,似乎家師仍未趕到,想是路上出了什麽變故,或要晚些時候才能到達,劉師伯不必在意,想來家師也不願意耽擱師伯的大日子,請師伯照常進行就好。”

劉正風笑道:“如此也好,那賢侄就與泰山、恒山眾同門坐在一起,可好?”見林寒點頭後,對向大年說道:“大年,準備開始吧。”

見不再有武林同道進入,嶽不群等人也停下手中的動作,被劉正風迎向左右兩側主位坐定。

像這般大場麵,如嶽不群、天門道人、定逸師太、餘滄海這等掌門、派主級別的人物自然是要坐在主位的。雖說林寒的武功未必就遜色於他們,但終歸是初來乍到,地位尚淺,坐於主位是往往不合適的。這終究是個排資論輩的世界,武功隻是其中的一方麵,在江湖中的威望要來得更重些。

林寒也不以為意,非常樂意的站在泰山派與恒山眾尼之間。五嶽劍派中除了嵩山派以外,林寒最沒有惡感的就是這北嶽恒山派。拋去立場不同,對“定”字派的幾位師太,包括定逸師太,林寒是比較尊敬的,那真是以慈悲為懷,遠不是那滅絕師太這等人可比的。

當眾人都已排定座位後,劉正風上前走在紅地毯上,拱手說道:“多謝各位前輩英雄、同道好友屈駕光臨,參加小弟今日金盆洗手之慶典;各位厚誼隆情,劉某有生之年定當銘記不忘。”

正當眾人一團和氣時,有衡山弟子來報說張大人駕到。那劉正風當即立刻出迎,將被晾在當場的眾人弄得好生不解,隨後在嶽不群的建議下,俱要出外看個究竟。

待眾人也出得大廳後,見那劉三爺正跪在地上接旨,竟是被朝廷授予參將之職。眾人是看得雲裏霧裏,要知道這江湖與朝廷可謂是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各有各的規則,一般朝廷是不會參與江湖之事的,否則極易生變,鬧出事端;而江湖中人除犯奸犯科之外也是不會與官府朝廷打交道的。

如今這堂堂的衡山劉三爺卻要做個小小芝麻官,以劉三爺的財富,又不必貪圖升官發財,這是何苦來哉。

在劉正風與那張大人你情我濃互相追捧,劉正風更是使喚徒弟送上大筆金子時,那嶽靈珊卻是一語道出其中玄機:劉師伯這官原來是買來的。

劉正風離得遠了些,但林寒就站在旁邊,自然是將嶽靈珊的話聽個正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說:他人見劉正風與那張大人這般客氣,隻道兩人平日有所往來,互相幫忙罷了,不想這小師妹卻是能想通其中關節,亦是心思剔透之輩,倒不像表麵那般天真。

隻是在林寒看來,那張大人雖說是一臉笑容,與劉正風侃侃而談,卻是掩飾不了眼神中對劉三爺的畏懼,對於劉正風沒有絲毫意思讓入大廳也是不敢有任何不滿,反而借機下台匆忙離去,果真是花點銀子那麽簡單?恐怕也有劉三爺的威逼在內。

不論劉三爺在其間耍了什麽手段,但那聖旨終究是被劉正風迎進大廳供了起來。如此這般劉三爺才道出退出江湖的隱因,眾人如何能夠接受,自是一番勸解,然則劉正風表現得相當堅決。

畢竟是其家事,他人隻是給些意見,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其手上,其態度如此堅決,這金盆洗手大典自是要進行下去的,不過林寒卻是一臉戲謔的看著劉正風,隻聽門外傳來一聲:且慢。

隨後自有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大嵩陽手”費彬攜帶兩弟子前來,那兩嵩山弟子林寒也甚熟悉,正是那徐錚和李季。

隻見費彬右手拿著一麵大大的令旗,正是那五嶽盟主令旗。待眾人望過來時,費彬高聲說道:“劉師兄,奉左盟主之令,請劉師兄將金盆洗手之舉暫且押後。”

徐錚那小子從費彬右邊望向裏麵,一眼瞧見站在人群中的林寒,張口就要喊人,卻被林寒以眼色阻止,林寒可不想沒有一點意義的就被暴露出來,如此又有何樂趣可言。

再說那劉正風一聽左冷禪竟要插手其金盆洗手之事,而且是早不來、晚不來,恰恰是踩著點趕到,如何還不知道是其有意而為之,這真是打臉啊,還是一巴掌雙響。

劉正風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在還有些許理智,可不敢和嵩山派這等龐然大物硬碰,隻得委婉的表示此等私事不必奉令旗行事。

隻是不管劉正風如何作為,都沒有好結果。今日費彬來此,自然是計劃好的,心中有底,口氣自然就硬了,活脫脫就是個二愣子,就是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就算是天門道人在其中調和,也沒有絲毫作用,實在是相當不給麵子了。

劉正風一看,這麽多武林同道看著呢,當即就發飆了,兩人最終都決定“以德服人”,以武力來說服對方。

見兩人乒乒乓乓的一陣亂打,就為了爭個洗手的盆子,林寒也是無奈:雖說那盆子或許真是純金打造的,你們也不至於這麽猴急吧?

那金盆子被兩人從屋裏折騰到大院中,在兩人間不斷的易手。林寒看得是直搖頭,心說:你們兩個也多少認真點啊,有這麽多觀眾看著呢,怎麽盡是往盆子上招呼,真以為雙龍戲珠啊。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林寒的心聲,見劉正風玩得不亦樂乎,費彬是不準備再配合了。隻聽“哢嚓、哐當”的聲音過後,盆子被費彬給切成兩半隨即掉在地上。劉正風頓時傻眼:這就沒得玩了?

這時那劉正風的女兒劉菁從後堂跑出來,對劉正風說:後堂來了一幫人,不許有人踏出半步。

林寒聽到這裏,知道定是丁勉派人拿住了劉府一眾家眷,心說今日之事是翻不起什麽亂子了,劉三爺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隻有被刀割的份。

隨後也如原著般,費彬將劉正風與曲陽結交之事抖露出來,群雄嘩然。麵對費彬給出的兩個選擇,劉正風竟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保全曲陽,就算是嶽不群站出來說要替他去解決曲洋、不用他動手的時候也是將老嶽駁得無話可說。

林寒聽到劉正風那死腦筋說得大義凜然,真是相當無語,心說平時挺有些小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就這麽愣呢,難道這一會的功夫,就被費彬給傳染了?

你說曲洋是個什麽人物?魔教光明右使,在魔教的地位隻在教主、副教主以及光明左使之下,比之十大長老尚要高出半籌。從其十多年前離開黑木崖之後,到現在都活得逍遙自在,豈是嶽不群說殺就能殺的?

要是林寒碰到這種情況,嶽不群敢假惺惺的那麽說,那還不得趕緊借坡下驢,看嶽不群如何自圓其說。隻是這人一以自我為中心,看問題就容易鑽進牛角尖裏。

之後劉正風就徹底悲劇了,費彬可從來都不是善良之輩,那心狠手辣勁就是在嵩山派都是名列前茅的,隻是可惜了向大年、米為義兩人,就那麽憋屈的掛在費彬手上。

對那兩人,林寒還是挺欣賞的,雖然武功不高,人也不夠機靈,可貴在忠厚,如此死了,多少有些不值。如果林寒不是嵩山派的定是要救其一救的,隻是作為土生土長的嵩山派弟子,如何能夠留下此等忠孝的弟子練好武藝之後再去報仇。所以隻能在心裏說聲對不起,然後要殺的照樣殺,絕對不能留下後患。

要說這人總要吃過虧後才會記得教訓,所以有“血一般的教訓”這麽一說。老早在嵩山上,林寒就跟嵩山派的眾人提過要小心莫大、劉正風兩師兄弟,可如今看來,那番努力是白費了。

見兩個弟子就在麵前被殺,劉正風發飆了,隻見他隨手拉過一個弟子的屍體,狠狠擲向費彬,在其躲閃之際,借助屍體的掩護急步竄到費彬身旁,手指急點,隨後抽出其背後佩劍橫於其頸間,竟是將費彬脅迫住。

林寒差點羞愧得捂住眼睛,以後都不敢再說自己是嵩山派的,被個不如自己的人三兩招就給解決了,真是丟人啊。

你還別說,愣子自有愣子的好處,見被製住了,那費彬把頸脖向右一側,滿臉桀驁,竟是毫不理會。要說還真是個傻大膽,如果劉正風見終歸是要不得善終,拚著臨死前拉個墊背的,那費彬真是到閻王那都沒法哭去。

就在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林寒一臉笑意的望著那個胖子將劉府一幹家眷統統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