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改運

第68章 改運

“嫻寧,好久不見啊!”說話正是穿月白袍子,帶著鴉黑單眼罩的男子,站在車邊盯著她。

車夫被幾個小廝架起來重重扔到一邊。然後三人圍上去一陣拳打腳踢,打得車夫隻能抱頭發出一聲聲慘叫。

趙小茁瞳孔猛地一縮,來不及喝止,指著車邊的人,倒吸口氣:“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那男子彎起桃花眼,嘴角一抹譏誚,指了指眼罩,“你看三哥為了你,連眼睛都瞎了一隻,你還不好好慰勞慰勞我。”

說著,就要撲到車上來。

趙小茁身子嬌小,側身一躲,閃到另一頭,抓起掛在韁繩上的馬鞭,使勁甩了下去,大喊一聲:“袁仁貴!你放肆!”

袁仁貴眼疾手快,往旁邊一跳,惱羞成怒指著趙小茁,罵起來:“好你個小賤人!竟敢拿鞭子打本爺,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兒老子就成全你!”

眼見小廝們也圍了上來,趙小茁知道如果下車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忙一手攥起韁繩,又使勁揮了一鞭子,趁他們閃開的空當,使出吃奶的勁用力一拉。馬本就受了驚,又被狠拽一下,突然驚厥一般朝前麵沒頭沒腦狂奔起來。

“截住她!截住她!”身後傳來袁仁貴歇斯底裏地大吼,和追趕的聲音。

趙小茁顧不得許多,一手抓住死死抓住韁繩,一手緊緊挽住車架,神色驚慌地連喊“籲籲”,似乎於事無補。

馬就像瘋了似的順著街道一路跑,嚇得路上行人四散逃竄。

趙小茁這一刻連哭都哭不出來,她終於體會到什麽叫欲哭無淚。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街道盡頭是條五丈寬、兩丈深的城內河道,趙小茁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緊閉著雙眼,隻聽“嘩”一聲巨響,連人帶車衝到河裏。

救!她來不及發聲,一口水就嗆入口鼻。

這個身體不會水性,趙小茁心裏一驚,揮舞著雙手,拚命想抓住東西,卻不住地下沉。

水狠狠灌入鼻中,冰冷得刺骨,如同千萬根針紮入體內!

氣泡在眼前急劇上升,模糊了她的視線。

就在生死一瞬,突然有一股力量將她撈了起來,然後上浮,再上浮,直到一陣耀眼的光照得她睜不開眼。

喧嘩的鬧市一霎那安靜下來,緊接著陷入沉沉的黑暗。

是死了嗎?不知過了多久,趙小茁隻覺得耳邊傳來擾人的哭泣聲。

身體軟綿而無力,如同躺在棉花上,塌陷而舒服。

“四小姐已經還你們玉佩了,為何還不放了我們!”哭泣聲轉為驚恐的怒吼。

趙小茁辨識出那是柳月的聲音。

“柳月。”她虛弱地張了張嘴,轉眸看過去。

柳月聽見聲音,一臉驚喜回過頭:“四小姐,你可醒了!可把奴婢嚇壞了!”

“七爺吩咐過,四小姐醒了就把這湯藥喝下去。”一旁家丁模樣的人,好生麵熟。

趙小茁掙紮著要爬起來:“你是?”

那家丁隨即笑了笑:“上次有幸在府上見過四小姐。”

原來是七爺的隨扈。

趙小茁這才發現,她所在的房間裝飾淡雅,除了案幾上擺著文房四寶外,沒有多餘裝飾。典型是男人的居室。

似乎看出趙小茁的心思,隨扈抱拳道:“四小姐,這裏是七爺一處私宅,鮮有人知,您隻管放心休息。”頓了頓,又指著床頭疊好的衣物:“這是四小姐的衣物,七爺吩咐過,已經洗淨烘幹。”

“行了行了,我們知道了。”柳月不耐煩擺擺手,自從她也認出這個人後,一臉憎惡神情。

趙小茁苦笑一下,誰叫上次這人不懂憐香惜玉,魯莽捂住柳月的嘴呢?

隨扈並未多言,行禮後退了出去。

趙小茁這才注意到:“柳月,你怎麽也在這?”

柳月臉色一紅,據實稟報:“奴婢本想截住後麵那輛車,讓小姐好脫身,誰知被袁三爺抓起來,還好有七爺相救。”

“你呀,”趙小茁無奈地搖搖頭,捏了捏柳月的手,心疼道,“以後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柳月點點頭,喂完湯藥後,又伺候趙小茁穿衣梳頭。

“現在什麽時辰了?”趙小茁覺得藥效上來了,精神也比方才好了許多,不由問了一句。

柳月看了看窗外:“隻怕快到申時了。”

“那要快些回去了。”趙小茁想起要碧桃回去報信,現在自己安然無恙,免得回去晚了惹得吳娘擔心,再驚動了太太就不好了。

柳月應聲,加快動作。

等最後一根壓髻簪插入發中時,趙小茁滿意地照了照鏡子,除了臉色蒼白而顯得虛弱外,衣著頭飾並無不妥。

“四小姐,奴婢這就叫那隨扈備好馬車送我們回去。”柳月似乎有些賭氣,不找對方一點麻煩不罷休。

趙小茁想了想,也好,有了這邊的保護,應該不會再有人敢半路截車了。

待柳月出去,趙小茁一想到方才一幕,心中還是後怕不已。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隻怕自己早就見閻王去了,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去言謝一番。

隻是這男人並不領她情,在她一番謝意後,隻是淡淡抬了抬眼:“四小姐將來是為朝廷效力之人,不必多禮。”

為朝廷效力?趙小茁恍然,是說和親的事吧。

“我不想去。”驀地,不知哪來勇氣,她竟對眼前的人開口拒絕。

靜默在兩人間擴散開來,趙小茁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男人隻是嫻熟地煮茶,倒茶,好像充耳不聞,也不理會。

見對方沉默不語,趙小茁知道自己說了大不敬的話,她咬了咬嘴唇,心中一個聲音不停地冒了出來:也許這是唯一的機會。

“七爺能否幫我?就看在嫻寧完璧歸趙的份上。”

“完璧歸趙?”半晌那男人冷冷應了一聲,緊接著,起身、移動,似乎隻在一眨眼,就輕易扼住了她的脖子,“違抗皇命是死罪。”

趙小茁本能地掰開扼在脖子上的手,卻依然紋絲未動。她看見對方眸中的自己,竟沒有一絲慌亂。

“如果我死在七爺這,七爺一樣脫不了幹係。”

也許是死過一次,也許是因為這個男人兩次救了她,趙小茁竟直覺眼前的人定不敢如何,壯著膽子,心一沉。

這一賭,她贏了。

果然對方鬆了手,然後眯著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轉身背對著她,揮了揮手:“你走吧。”

趙小茁似乎並不打算放棄,她往後退了兩步,福了福,垂眸道:“如果非要嫻寧去和親,嫻寧一定會和那邊玉石俱焚!”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卻不知身後的人佇立在窗前很久很久。

忽然一隻飛鴿拍打著翅膀,落在窗台上。

七爺取下鴿子腳上的信筒,打開細細讀了一遍,嘴角輕輕上挑:“王嫻寧,算你走運!”我們將一如既往為你提供優質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