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轉機

第46章 轉機

兩天後,就在袁仁貴翹著二郎腿,愜意靠在美人懷裏吃著宮裏送來的糕點時,一個粗布藍襖的小廝慌慌張張衝了進來,嚷道:“三,三爺,不好了!”

袁仁貴不耐煩地咂了下嘴,坐起身,示意身邊的美人下去。

“真是沒規矩,什麽事一驚一乍的!”說這話時,他眼裏透著怒氣。

粗布藍襖的小廝忙磕了三個響頭恕罪,也顧不得許多,開口道:“三爺,福子死了。”

“什麽!”袁仁貴臉色陡然一變,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丟下手中的糕點,衝到小廝麵前“你說什麽?福子死了?怎麽死的?”

小廝往後退爬幾步,小心翼翼道:“回,回三爺的話,聽說是從馬上摔下去的,不巧得到很,摔斷了脖子當場就沒了氣。”

出去還好好的,怎麽就從馬上摔下去了?袁仁貴難以置信,前後不到一個時辰怎麽人說沒就沒了?

“爺,爺,”跪在地上的小廝拉了拉他的袍邊,“小的已經叫人把福子抬回來了,您看要不要叫福子娘老子來。”

大過年要別人家娘老子來收屍,這不是給自己找晦氣嗎?

“不,不急。做場****趕緊把人埋了,再送些銀錢給他娘老子,就說我留他在府裏過年,不回去了。記住別驚動府裏其他人,一切等年後再說。”袁仁貴抬了抬手,隻覺得也太巧合了,怎麽每每碰到四小姐,等著他都是倒黴事。

“他死前遇到什麽事或者什麽人沒?”

小廝努力回想著:“小的去的時候人已經沒了,不過聽旁邊的路人說,馬好像受到什麽驚嚇,然後就把福子甩了下來。”

馬受驚?又不是荒郊野外,受什麽驚嚇?

袁仁貴使勁嗑著大拇指,隻覺得蹊蹺。

查!必須得查!

粗布藍襖小廝連滾帶爬被袁仁貴踢了出去,一路又飛奔事發地,把之前幾個目擊者尋了個遍,仔仔細細問個清楚。

“怎麽說?”袁仁貴不停地抖腳,一副沒耐性的樣子。

小廝顯然一副百思不得其解表情,猶豫道:“周邊的人小的問過了,都說聽到兩聲尖銳的鳴叫,不像鳥叫,也不知是東西發出的,說是兩聲後沒一會福子就出事了。”

兩聲尖銳鳴叫?

袁仁貴就是再蠢,也不會想不到其中因果關係。不管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有人故意破壞,就不能容!

“真是小看她了!”袁仁貴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眯起眼,“去查!花多少錢都不在乎,就是要抓到那個犯事的!”

他倒要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跟袁三爺過不去。

與此同時,趙小茁在屋裏悠閑地喝茶。

沒過一會,吳娘就掀了門簾進來,柳月送來一隻溫好的暖手包,接過鬥篷就知趣地退了下去,屋內隻留趙小茁和吳娘兩人。

“都交代了嗎?”

吳娘點點頭。

“安排他回去躲一陣子,錢什麽的他收了嗎?”

吳娘歎口氣,把裝錢的錦袋原封不動拿出來放在矮幾上:“老奴才知方小爺早有打算,他說這錢四小姐自己留著防身。”

趙小茁微怔,追問道:“他早有什麽打算?”

吳娘想了想,還是據實說道:“說是呂鄉紳覺得他在讀書方麵是塊料,就推薦在京城教書老同窗,想把方小爺介紹過去,自然仕途更進一步。前些時不知為何一直聯係不上,以為事情就此罷了,沒想到是因為北方水路結冰,破冰耽誤了幾天,前天下午才收到京城寄來的信件。方小爺已經打算動身了。”

事出突然,趙小茁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我托他辦的事。”

吳娘笑了笑,安慰道:“四小姐放心,方小爺說一切辦妥,必不會耽誤。還說——”

要她等他,可話到嘴邊,吳娘怎麽都說不出口。

不是害羞,而是變數太大。

且不說方晟能不能取得功名利祿,現在四小姐能不能去京城也是未知,兩地相隔太遠本就行不通。若方晟日後在京城讀取功名,到時不知多少官宦家等著結親,區區一個庶出小姐算得了什麽。

所以,沒必要給四小姐這個希望。

但趙小茁似乎還等著下話:“還說什麽?”

吳娘訕訕笑了笑,撫了撫鬢角的發:“還說請小姐好好保重。”

趙小茁露出失望的表情,“哦”了一聲:“他說這呀。”

吳娘敷衍兩句,趕緊轉了話題:“方小爺要奴婢把哨子帶回來了,還問這是什麽東西?其實老奴也好奇,活了快三十載,頭一次見到新奇玩意。”

“這個啊——”

也許是岔開話題,趙小茁也沒再方晟的事情上深究下去,拿起吳娘手中的哨子,笑道:“燕椿告訴我,這是邊塞人馴馬用的,別看這麽個小東西,吹起來是有技巧的,如果不懂的人吹會引起馬驚覺。聽說為了區分,每家每戶馴馬哨聲各不相同,一來炫技,二來防止自家馬匹被偷。”

吳娘恍然點點頭:“袁七小姐真是費心,竟然想了這麽個奇招。不過老奴看這哨子做工精美,不像是普通的外來貨,袁七小姐如此大方,看來是把四小姐當交心朋友來待。”

趙小茁含額,芮玉的人情她牢牢記在心裏。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若有朝一日有能力時,芮玉也需要她的幫助時,她會毫不猶豫盡最大努力。

如今該做、該準備的都已完成,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不知老天爺會不會眷顧她。

就在趙小茁靜等消息的三天後,袁仁貴那邊也查處眉目來。

但結果令他七竅生煙。

“滾!滾!都給我滾!”袁仁貴一把將榻上的矮幾掀翻在地上,又一腳踹到腳邊的錦墩子。

身邊伺候的姨娘嚇得大叫,被他一掌摑倒在地:“叫個屁!你個小****嫌爺還不夠心煩是怎麽著!”說著抬腳就要跺下去,一把被稟報的小廝從身後拖住。

“爺,爺,消消氣,咱們又不是去不了京城,一切從長計議。”小廝安慰著,又給摔倒在地上的小姨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快走。

小姨娘反應過來,趕緊爬起來,趿著鞋就跑了出去。

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袁仁貴似乎也冷靜不少:“你可打聽清楚,那小子是去了京城?”

小廝使勁點點頭:“三爺,這事我小六用腦袋擔保,絕不虛言。”

袁仁貴冷冷一笑,眼神陰鷙重新回到榻上。

眼下表姨母隻想帶著大表妹去京城,四小姐關在府裏也不過是籠中鳥,到時待王府主事的一走,他先辦了四小姐再走也不遲。

既然這小娘們一而再再而三跟他過不去,還有本事弄死福子,俗話說打狗還的看主人,既然壞他麵子,那就休別怪袁三爺翻臉無情。

就在袁仁貴一心計劃如何報複趙小茁同時,太太那邊卻除夕當天收到老爺從京城的來信。

不知是太過勞累還是天氣冷,太太看信後第二天一早,竟臥病不起,昏昏沉沉睡了一天,請了大夫熬了藥也不見好轉。

外麵鞭炮聲此起彼伏,滿大街喜氣洋洋,辭舊迎新。

王府內卻一片蕭索,大紅燈籠在寒風中吹得來回擺動,金字對聯隻貼了上下聯,橫批都沒掛上去。丫頭婆子們見麵寒暄兩句便匆匆走開,太太不好誰也別想過個好年。

大小姐連夜被尹翠帶過去,說是太太點名要她照顧。

“母親,該吃藥了。”大小姐拿著藥碗端坐在床邊,輕聲喚著太太。

太太哼哼唧唧翻了個身,半睜開眼,張了張幹裂的嘴,嘴裏喃喃說著什麽。

大小姐俯下身去,把耳朵貼在太太嘴邊,柔聲道:“母親,您說什麽。”

太太動了動嘴唇。

大小姐立即叫尹翠過來:“快把母親扶起來靠著。”

“這!”

很明顯太太起床都是件困難事,現在要坐著,不是為難下人嗎?

“還不快去!”大小姐見尹翠遲遲不動,厲聲喝道。

尹翠微怔,看來向來溫謙的大小姐可不是嬌弱的千金大小姐,最欣慰怕是太太吧。

果然太太臉色好轉,硬是要從床上爬起來。

尹翠上前去扶,又拿了兩個方枕和靠墊放在太太背後。

太太又看了眼尹翠,大小姐一下子會意,開口道:“這裏有我照顧母親,你先帶人都下去吧,一會喂完藥,我會再你進來的。”

尹翠領命,把屋裏其他丫頭婆子都打發下去。

待堂屋門一合上,太太就指了指矮幾上的壓在果盤下的信箋。

大小姐點頭:“母親,女兒明白。”然後走過去,抽出裏麵的信紙,細細讀了遍。

心裏一沉,終於知道太太病因何起。

“母親,您這又是何必。”大小姐開口勸道。

太太搖搖頭,臉色更多了幾份凝重,一小口一小口喝完碗裏的湯藥,滿眼悲涼道:“隻怕你爹在那邊有人了,也不把我們娘倆放在心裏了。”

大小姐微蹙下眉,嘴裏卻寬慰道:“娘,您想多了,還是安心養病要緊。”

如今太太病不好,別說出省,連府邸都出不去。

自然原先安排的行程要耽擱下來。

大小姐安排太太睡下後,就出了裏間,又把尹翠叫到偏廳問了些話。

說實在的,爹爹要求母親把府裏姐妹都帶走並不算什麽過分要求,可母親為何氣成這樣?字裏行間對爹爹充滿怨恨。大小姐到現在還不明白。

倒是尹翠好似無意一句話,讓她明白了些什麽。

尹翠說,老爺之前不聞不問,怎麽現在要走這當口卻來信?大小姐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將一如既往為你提供優質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