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南苑

027 南苑

“是……”那個聲音變得有些悵然,輕聲地道:“人生天地之間,無奈的事太多,隻能隨意隨緣……”

“誰說的。青蕪一下子掙脫了江玄雲的懷抱,抬著頭,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的想法太消極了,咱們就活該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嗎?”

說出“咱們”這兩個字瞬間,她心裏生出了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麵前這個人似乎也和她一樣,也是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又被無辜牽扯進來的人。

多個同伴多條路,何況是這麽英俊瀟灑武功又好還會醫術的同伴,青蕪心裏暗暗地想,要趁機和他搞好關係。

“就算不被人玩弄與鼓掌之中,依舊要被命運玩弄。”江玄雲淡然道:“誰都是一樣,天命難違。”

青蕪冷哼著說:“什麽天命難違,你可聽說過‘眾生平等,命我自立’這句話?你等著,他們敢算計我,我算計回去給他們看……”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玄雲及時打斷了:“有人。”一麵說著,一麵抱住她重新躍到牆上,飛簷走壁了一番,將她穩穩放在了乾清宮後麵的院子裏。

“謝謝你。”青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江玄雲卻已經換了一副表情,淡淡地道:“這個月之內,你就想辦法出宮去,不要再回軒轅教了。”

“嗯”青蕪點了點頭:“你也快回去吧,別給那個太後現了,我覺得她好像不是很相信你。”

江玄雲點了點頭,正要走。

“等等。”青蕪喊了一聲,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那方手帕拿出來,卻現江玄雲已經不見了蹤影……“跑這麽快,都說等等了。”她歎了一口氣,隻得再回去。

換下衣服,重新易了容,終於能躺在床上了,背脊和床單接觸,一股無比的舒適感蔓延開來。

今晚真是太累了……青蕪翻了個身,一眼掃到放在床頭的《天問》,腦海裏驀然閃過張尚顏的臉,怔了一怔。

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她不敢承擔的責任和命運,以後就由你來麵對。”一瞬間,張尚顏跟她說過的這句話浮上了心頭。

責任,命運?

她拉過被子蓋住了臉,在一片黑暗中,試圖把一切排列得有邏輯一點。

張尚顏要她來完成什麽責任?似乎是以前的青蕪寧願死都不願意完成的。

可是,齊速卻要她來死,而且是安排好了死路等著她上。

難道,她所有的責任就是作為一個聖姑光榮赴死?

開什麽玩笑!青蕪氣憤地拉開了被子,一手將枕邊的書打翻下去,想讓她乖乖地順從安排死掉?沒那麽容易……青蕪打定主意,過去都和她無關,現在誰都不能再依靠了,必須自己想辦法逃離這張吃人的巨網。

那麽,現在的一切就很簡單了,她什麽都不是,不是聖姑也不是什麽小姐,隻是一個小宮女,當務之急就是逃出宮去,然後走得遠遠的。

當然……如果能在出宮之前拉好江玄雲的關係,拿到雪蓮就更好了。說起來那個太後也是小氣,拿她家一朵花,就要別人償命,這朵雪蓮真有那麽重要嗎?是不是它還有什麽別的特殊的意義……

別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就算隻有一年可活也要出宮去活,她才不要死在這個滿是yīn謀,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對了,走之前一定要先查清楚殺死枇杷的到底是誰,然後報仇。現在看來連齊速都心懷不軌,枇杷對她的好更顯得難能可貴,她絕對不能讓枇杷枉死。

打定了注意,這晚上青蕪睡的特別香。

然而,第二天早上,就傳來了一個對她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的消息,皇上要駕臨南苑,著乾清宮夫人與婉侍一同前往。

青蕪不禁憤怒地想,自己正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這個皇帝沒事搗什麽亂!打個獵還帶什麽女官?!

但是小人物根本就沒有選擇,皇上讓跟著,那就是死也要跟過去死。

等青蕪十分不情願地跟著到南苑以後才知道,順治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打獵,而是閱兵。

地點在南苑西門紅門內的殺虎台,儀仗當rì,按規矩女官隻能在行宮內守在龍椅邊,等著皇上閱兵歸來,在這裏犒賞八旗將士。

隻需要六名女官。

一位夫人,五位資質較高的婉侍,青蕪理所當然地出了局。

她先是在後殿打掃,聽到外麵的一陣炮聲卻忍不住想出去看看,現代的閱兵她倒是在電視上看到過轉播,還不知道古代的閱兵是什麽樣子。

從後殿的門出來,這個行宮靠山而建,後麵是階梯和涼亭,青蕪順著階梯登上,在涼亭裏剛好可以看見閱兵的景象。

殺虎台下,八旗軍隊早已列陣侯在左右,分著顏sè各自為陣。

大軍肅穆無聲,炮放過以後,順治一身明黃的鎧甲,騎著一匹駿馬緩緩從後麵走來,他的馬後跟著長長的儀仗隊,卻都小心地保持著與他的距離,這麽多的人,全場卻幾乎隻能聽見順治和幾個將軍的馬蹄聲,還有身後儀仗隊小心的腳步聲。

青蕪看著眼前頗為壯觀的景象,微微張開嘴說不出話來。

順治騎在馬上,隻手持轡,左右看著八旗將士,麵sè沉靜如水,隱隱帶著一絲驕傲。

等他登上了高台,台下便是一陣山呼萬歲,旌旗鼓舞,地動山搖。看到這種盛況,青蕪的心不由得跳快了幾拍……抿著雙唇睜大了眼睛。

“阿雯!”就在這個時候,耳邊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

青蕪訝異地回過頭,現夫人荷衣正一臉慍怒地盯著她:“一會兒不盯著你就知道偷懶。”

“夫人找我何事?”青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按道理說現在夫人應該最忙,沒事來找一個今天最閑的人幹什麽?

荷衣來不及解釋,拉著她的手就往山下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一會兒皇上就回行宮了,要犒賞將軍們,還要舉行小型的圍獵,你把彩頭放出去,記得一會兒皇上下令,我給你暗示以後再放,放了就馬上回來,圍場怪危險的。”

“什……什麽彩頭?”憑直覺,青蕪覺得這一定不是個容易的活。

荷衣沒有回答她,隻是拉著她走,轉到行宮的一個小屋子裏,裏麵放著一個金絲籠,籠子裏關著一隻白sè的狐狸,正蜷縮成一團打著呼嚕。

“好可愛……”青蕪不由得驚呼出聲:“這是?”

“彩頭。”荷衣道:“你躲在下麵,一會兒皇上出去了我就跟你揮手,你把籠子打開就行了,開了就快點上來,千萬別進圍場。”

青蕪想到了這隻狐狸的用途,心下一涼:“它該不會是……”

“大人們誰shè中了就能得賞。”荷衣淡淡道:“別看這樣,這狐狸狡猾著呢,你拿著也當心些,別讓它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