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忌日

“你在想什麽啊?吃飯都不專心。”抬起頭看見寧雪呆呆的,筷子戳著飯就是不吃。仿佛遇到了很大的困擾一樣皺著眉頭。這樣的情景可不怎麽長見啊,一般都是看見她著掃蕩一樣搶著菜,有時候他多夾了幾筷子她習慣的菜,她都要瞪人的,今天竟然這樣安靜?看著她這樣,嚴暮揚很擔心。

“啊?沒有啊,就是吃不下啊,好困哦,想休息。”寧雪一臉的無神,繼續戳著碗裏的飯,一臉不想吃,好想休息啊的表情。看著她這樣,嚴暮揚充滿擔心,好像她早上開始就是這樣了,心不在焉,一臉的疲倦。伸手想摸她的腦袋,卻被她躲開。嚴暮揚擔心的說:“不如去醫院看看吧?”

聽到他這樣說,寧雪眼露厭惡,小聲但堅定的回答:“不去。”她討厭進醫院,討厭裏麵那消毒水的味道,她甚至還討厭裏麵的白色床單和穿著白衣服的醫生和護士!甚至在聽到醫院這個名???都止不住的負麵情緒湧上來。她的親人,就是在裏麵……搖了要頭,她看向嚴暮揚。她應該感謝他的,因為如果不是他給的錢,媽媽不會陪她那麽久。

看著她突然平靜的眼睛,嚴暮揚突然有一種她不是她的錯覺。可是再看她低下頭繼續戳著米飯的無聊樣子,嚴暮揚搖了搖頭,他希望她就這樣開心,快樂的過下去,不要被煩惱圍繞。雖然錢在她的心中很重要,可是他寧可看見她快樂的樣子,縱使現在她的心裏……他還不重要。

“生病必須要去看醫生,要不然就不會好的。”他隻是簡單的以為,她不想去醫院是不想打針,溫柔的安慰。寧雪突然站起來,看著他說:“我沒事,睡一覺就好。”她不想聽見醫院這個詞語,因為它帶給她的,是傷痛。是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她討厭。看著她的反抗情緒這樣強烈,嚴暮揚安慰著說:“好,不去就不去,那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了,等我回來好嗎?哪不舒服?有沒有想吃什麽?”

搖了搖頭,寧雪平靜的說:“就是感覺累,想休息。沒事。”看著她走進房間,嚴暮揚的手忽然握緊,指甲掐進肉裏都沒有任何的感覺。臉上仍然是那個溫柔的笑容。他知道,今天是伯母的忌日。可是為什麽她不告訴他?卻選擇欺騙他?她還是把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啊。他能做的,就是給她足夠的自由,讓她想做她的事情。手,漸漸流出了鮮血,可是他仍然不自覺,隻是看著她房間的方向,不敢走進。

聽著外麵的關門聲,寧雪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色。今天,是媽媽的忌日。在今天這樣特別的日子裏,她真的不想再戴著麵具生活了。簡單的收拾了一些東西,寧雪打開門走了出去。她今天,必須要去看望媽媽。

坐著車,來到一個小鎮,這裏,是她曾經生活了20幾年的地方。想當初她嫁出去的時候,是多麽的風光,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都來了,隻為了攀上一點親戚關係,方便他們以後找工作,弄投資。可是當媽媽去的時候……寧雪的眼裏湧出淚水。他們知道她離婚了,竟然沒有幾個人前來吊唁,甚至還要求她還錢。著那段日子裏,讓她看盡一切的世間冷暖。如果他們知道她再次和他在一起……

自嘲的笑了笑,她想他們應該一個個都又會跑來吧。拿著東西,走到墳前。寧雪一樣一樣的擺了出來,臉上,再也沒有那種事不關己的表情,有的隻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媽,寧雪看你來了,寧雪現在過得很開心,媽放心吧。”一張一張的紙錢被寧雪緩慢的燃燒著,寧雪的聲音卻很平靜:“媽,你說過,希望女兒以後可以開心的生活。不想女兒難過。現在,女兒很開心,過得很好。唯一遺憾的,是女兒沒有帶您的孫兒來看你。”眼淚,再次流下:“是女兒沒用,沒有好好照顧他……不知道媽在下麵有沒有和他在一起。如果在,告訴他,女兒……女兒不是故意的!如果當初知道他的存在,女兒會好好……”說到這裏,寧雪已經泣不成聲,趴在墳前哭了起來。

哭了很久,寧雪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墳墓上的字,像保證一般說:“媽,放心吧,現在女兒很好。每天很快樂。我告訴你哦,你還記得以前經常來我們家玩的那個我的同學?她現在嫁到美國去了,還懷上了小寶寶,說要讓我當小寶寶的幹媽呢!我感覺我的生活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悠閑。讓我感覺很無聊啊。”邊說邊笑,可是臉上卻還有著淚痕。

持久的沉默,寧雪摸著冰冷的石碑,她真不想她的媽媽躺在這下麵,她想靠近她媽媽,在她的懷裏撒嬌,而不是麵對這冰冷的石碑。摸著摸著,寧雪又再次開口:“媽,我現在住在嚴暮揚的家裏。現在他的家裏已經沒有那個處處冷落我,排擠我的爺爺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再也沒有了對他的任何感覺。我想,要重新走出傷痛,需要的不是遺忘,是釋然吧。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向他伸出手,我現在該是什麽樣子?”

她的眼神飄向遠處,然後又轉了回來,看著墓碑說:“媽,你的女兒很沒有用是不是?雖然想要忘記,可是腦子裏就是止不住的恨,可是再想想,還是因為我的無能,才沒有留住……”哽咽著,眼淚又掉了下來,畢竟,那是她的悔,心裏的一道檻,要怎麽過?正當她哭得稀裏嘩啦的時候,手機響起。寧雪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帶了手機?著背來的包包裏一陣翻找,她找出了手機,看著上麵顯示的名字,她清了清喉嚨,接起了電話:“喂?什麽事啊?”

裏麵,傳來嚴暮揚著急的聲音:“雪兒,你在哪啊?怎麽我回來沒有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