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如何麵對

三十三、如何麵對

難道開始和結束都由他來主導嗎，思齊慶幸電話沒電了，就讓她來為他們這段荒唐婚姻劃上休止符吧。這一天，思齊沒有為手機充電，因為不想聽他沒有說完的話。下午她再一次翹了班，該了結了，不是嗎?

再一次回到這棟住了半年的房子，曾經讓她覺得俗氣萬分的房子。原來它一點都沒有改變，還是初次進入時的模樣，也許潛意識知道自己隻是過客，所以從沒有在它身上花心思吧。她沒有讓自己駐留很久，由於前段已經搬走了一些東西，因此行李收拾起來很快。原來屬於一個人的痕跡是那麽容易被抹滅，不論是有形的，抑或是無形的。屬於她的，她會全部帶走，不屬於她的，她不會奢求，比如周揚買的珠寶，比如她的結婚戒指。這些東西，除了在婚禮上和陪他出席的公司年會上戴過，就一直收在抽屜裏。光芒耀眼又如何，終究不是屬於她。

終究是離開了，終究是一場鬧劇，可那時為什麽要答應和他開始呢。恨他嗎，似乎談不上，這場婚姻一開始本就是交易，是雙方達成的共識，隻不過這場共識，結束得快了點。

行李她全都拿到學校，在還沒有解決之前，思齊並不打算讓父母知道。她知道他們一定會責備她，但現在告訴二老，事情就不會那麽簡單了。她不想讓對方認為她拿父母來阻攔這個即將到來的結局，這個勢不可擋的結局。越少人知道，事情就越簡單。

她知道自己住校的舉動引起了一些同事的關注，畢竟才新婚不久，畢竟上個學期有專職司機接送上下班。但她不想解釋，別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慶幸和他們也沒有很深的私交，慶幸學校距離家有這麽遠，父母也不會聽到什麽傳言。

在食堂吃過晚飯後，她就回到宿舍。這個簡陋的房間，此刻是她舔舐傷口的最佳地方。在這裏，她可以肆無忌憚，不需要隱藏任何情緒。給手機充好電，她打開手機，屏幕顯示有一個未接來電，是他的，是他們通話不正常中斷那時候打的。那些他未說完的話，就在那個未接來電裏。

思齊沒有給他回過去，她希望這次的主導權在自己，不想由他來宣布。她認真的編輯短信，一個字一個字斟酌著。編輯完，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還是發送了過去。

手機顯示對方已經收到，可他的回應一直都沒有來。是沒有看到嗎，她都這麽識相了，他不應該馬上回應嗎。那晚，她等了很久很久，可音信全無，她想隻有一種可能，他還沒有看短信。

接下來的幾天，還是一樣，什麽消息都沒有。思齊真是看不明白他了，難道就因被自己搶了主導權而生氣嗎，可結果不就是他希望的嗎，他有什麽好在意的。晚上，婆婆叫她過去吃飯，她沒有找借口推辭，因為是該他們見麵談的時候了。

可意想不到的是，他沒有來。公公婆婆本就知道他們的狀況，最近一些流言不斷傳到他們耳中，周揚帶著那個女人已經出雙入對了。他們不用想也知道思齊聽到了傳聞，因為她已經去住校了。為這事，他們已經教訓過周揚幾次了，可他依然故我。知道是自己兒子做錯事，二老對她不免有虧欠，對她是特別的好。晚餐的菜很豐盛，卻勾不起思齊的食欲，她勉為其難的吞咽著，不想糟蹋二老的一片心，也不想在他們麵前顯露自己的情緒。

飯後，公公提前離開客廳，去了書房。客廳剩下她和婆婆在，聰明如思齊，她知道婆婆肯定有話和自己講。

“思齊，媽媽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周揚那個混賬，他是一時糊塗，被那個女人迷住了。”婆婆的話夾子就這樣開始了，“我和你爸已經嚴肅批評他了，你搬回家吧，學校的條件不好，食堂的飯菜肯定也不怎麽樣。”原來，他們已經知道她搬走的事了，原來他們已經知道她離家出走的原因了。

“媽，學校條件不差的，你不用擔心我。你怎麽知道我沒有住家裏的。”思齊想周揚肯定不會主動告訴父母這事的。

“前天，也就是周末，我去了你們那。家裏沒有人，進去後才發現最近沒有住的跡象。打電話給周揚，在我的逼問下，他說你已經去住校了。”原來他什麽都知道，原來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任何舉動。

“媽，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處理好的。”婆婆的話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哀莫大於心死，他們再一次有了共識，不是嗎。

“你不會真的要和他離婚吧。”婆婆盯著她的臉，小心翼翼的揣測。“他隻是一時受不住誘惑，他已經答應我們會和那個女人結束，你就原諒他吧。”原來短信他已經看過了，不然婆婆不會知道她的決定。

思齊看著婆婆懇求的目光，不忍說出自己的決定。她當然知道周揚會答應他們，隻不過迫於二老的親情威逼。她知道自己和周揚一樣，當下肯定不會拂他們的意。她承諾道：“媽，我會原諒他的。”這句話她並沒有騙婆婆，他沒有需要自己原諒的地方，因為根本就沒有不原諒他這回事。

婆婆聽到她這麽說，緊皺的眉立即舒展開來。思齊不禁感到慚愧，他和周揚當初這麽荒唐就是為了讓他父母高興，沒想到頭來還是讓二老傷心，失望了。原來，假的終究是假的，終是經不起時光的檢驗。

這晚，思齊被婆婆叫的司機送回了那棟她才離開幾天的房子，那棟與她再無瓜葛的房子。此刻，房子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燈光。記得有人說過，看到家裏的燈光，會讓人有幸福的感覺，因為知道有人在等自己。此刻，她也有這個感覺，相反的感覺，那片漆黑，與幸福無關，有的隻是被忽視，被冷落的孤單。思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要讓自己變得如此可憐，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的風格。

她沒有勇氣再進去裏麵，且也沒有進去的可能，因為鑰匙，她沒有拿過來。上次走的匆忙，她忘記留下房子的鑰匙，現在它還躺在宿舍的桌上。本來她也沒有打算進去，會來這裏，也是不想讓公婆擔心，她知道司機會回去告訴他們安全把她送達這裏的。

待車子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思齊不再停留，她邁開腳步，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不再回頭，隻因這裏沒有屬於她的眷戀。

雖然天已經黑了，雖然天氣還很寒冷，風呼呼的吹著。可這寒冷，這風卻讓她異常清醒。思齊從來就是這樣，以堅強示人，不許自己脆弱。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告誡自己的，她也一直做得很好，包括在那場無疾而終的感情中。經曆了這麽多，還有什麽能打倒她呢，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忘記，很快就會恢複，因為傷春悲秋，為情所殤在那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回到學校已經很晚，因為她沒有搭計程車，而是坐了公交。她不能像以前那樣揮霍了，以前家用都是拿他的卡。既然都這樣了，怎麽還能用那張卡呢，以後的生活與他無關，不能再沒有節度，能省點就省點吧。

會接到他的電話，她是萬萬沒有料到的。通常對於陌生的來電，她一概都不會接。但這個電話卻有鍥而不舍的架勢，一通一通結束後又再響起。

不得已，思齊接起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她正要掛斷，卻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聲音，曾經那麽熟悉的聲音，“思齊”他輕輕地喚道。

這熟悉的聲音，讓她沉默了，在她如此難過的當下，她不知道如何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