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繞了這麽一圈才遇到

我們繞了這麽一圈才遇到

看到以照的表情,李慕澤也很快反應過來,他張大了嘴巴,轉頭朝病床望去。舒嘜鎷灞癹

果然,念北隻枕著一隻枕頭,手邊的另外一隻枕頭已經不在了,他也驚訝地望著自己的手,好像剛剛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你看你看,我就說這招好使吧!”李慕澤欣喜若狂,一邊朝著念北跑過去,一邊開心地喊道,“我還沒親到你呢,小北就能動了,這我要是真親到了,他還不得從床上蹦起來啊!”

李慕澤眼疾手快,已經扶住了念北,臉上一陣不忍,嘴裏卻若無其事地道:“躺了這麽長時間,就是沒事兒的人腿也躺軟了,何況你又被砍了好幾刀,站不住也是正常。但咱不能認慫啊,你說對不對?你們家阿九在那邊看著呢,你趕緊走過去!”

李慕澤不置可否地一笑,在念北床邊坐下來,伸手輕輕捶了他一拳,笑道:“小北,你說話可太費勁了,怎麽感覺跟霍金似的,讓人一聽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呢?”

她曾親身感受過的疼痛,絕不能讓念北再去經曆一次,更何況,這次念北傷成這樣,完完全全是為了她。

念北也看出了以照的念頭,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站起來,朝她走過去,即便隻有幾步之遙而已。

而現在,她就站在他的麵前,沉默無語,盈盈淺笑,靜靜地等著他走過去。

不錯,以照無緣無故地停步不走,就是想讓念北下床,自己朝她走過來。她一直記得醫生說過的話,如果念北總是不活動,那條受傷最重的腿很有可能會就此殘廢。如今念北雖然已經能活動手臂,也能勉強說出一些簡單的詞句,可是以照看得出,他並沒有想要下地走動的意思。

李慕澤一麵扶著念北坐起來,一麵笑著對他說:“你剛才打我的時候,不是挺來勁的麽?趕緊的,姑娘跟那兒等你呢,還不快點兒過去?”

以照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念北:“我走不動,不想走了。”

七年裏,她在他一無所知的何處,顛沛流離落寞孤寂,一個人走過了流轉的四季。

那段足以改變你一生的時光,我沒有陪在你身邊,也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給你一個安慰的擁抱。

--我們繞了這麽一圈才遇到,我比誰都更明白你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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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麽?”以照又白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想走了,你管的著嗎?”

念北點點頭,咬著牙伸出兩隻腳,踩進了地下的拖鞋裏,然後扶著李慕澤的手,慢慢站起來,實實在在地踩到了地上。兩條腿伸直、全身重量都壓到腿上的一刹,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腿上襲來,讓念北疼得幾乎要背過氣去,身子下意識地一矮,差點摔倒在地。

看著你一步一步走過來,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些刻在心靈深處的時光。

她學不來李慕澤的各種招數,更不懂醫療的專業做法。最後,她隻有站在原地,停住腳步,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等著他朝她走過來。

盡管人生總是困難重重,朝不保夕。

你會朝我走過來的吧?念北哥哥。

以照忍不住別過頭去,不敢再看念北此刻的模樣。而念北卻抖得越來越厲害,仿佛已經再也堅持不下去。

七年前,他曾在她看不到的彼岸,拖著一隻行李箱,走到了離她那麽遠的地方。

“嗯?”以照茫然地抬眼,看向念北,不知不覺便脫口而出,“念……念北哥哥……”

你看,兜兜轉轉,我還是捉住了你。

想到這些,念北緊咬牙關,強忍著幾乎要暈過去的疼痛,扶著李慕澤朝前邁了一步。隻是這一步,就已經讓他覺得萬箭穿心,仿佛腿上有數萬隻螞蟻,在同時齧咬著他的血肉一樣。

就像現在,這間病房那麽小,從門口到病床的路那麽短,卻被我的焦慮無限地拉長。仿佛你正在走過的,不是這條短短的路,而是這些年來,有糾結有失意有落寞有苦痛更有無限思念無限盼望的時光。

就像少女時的你,眼角眉梢都開始有了羞澀,卻還是會在向著我走來時,笑得那麽那麽燦爛,笑出兩彎笑眼,笑出一雙梨渦。

聽到這聲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過的呼喚,念北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甩開李慕澤的手,連著走了三步,一直走到以照的身邊,這才忽然撐不住,像散了架子一樣朝著以照倒了下去。

對不起,親愛的阿九。

就像……就像我回國的第一天,在家門口見到的你。即便隻是一個伶仃的背影,即便隻是躲在大嫂背後的一個閃身,即便你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我仍然能分明地感覺到,那不是別人,而隻能是你。

曾經有多少個日子,多少個日子我一天一天數著度過,不是為了功成名就,不是為了載譽歸國,甚至不是為了家人的期盼爺爺的要求……

以照驚呼出聲,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扶,卻被念北抓住了手。

就像在我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你,雖然夢中的一切都那般模糊,但在一切模糊之中隻有你清楚的身影,你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我,又一次一次在我醒來之前消失無形。

阿九,你知道嗎?

念北抬起頭,看著對麵站著的那個女子,她的棱角她的輪廓雖然不再像是過去的阿九,可她的眉目她的淚光都提醒著他,那就是他愛過那麽多年的那個女孩兒。

眼看以照馬上就要走到床邊,她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而現在,即便我四肢僵硬,臉頰麻木,連說話都變得吞吞吐吐,可是一旦見到你朝我走來,我就能忘掉所有身體的不適,隻有心,這顆每日每夜都在為你跳動著的心,在此刻顯得格外痛楚。

“這倒是,”李慕澤被說得恍然驚醒,伸手就要去攙念北,“小北,你覺得怎麽樣?站得起來嗎?”Ua9e。

“你……你敢真親……”可能是因為太久沒說話的關係,念北講起話來還是有些吃力。“敢親我就……打死……你……”

李慕澤見勢不妙,連忙開口道:“蕭以照,你能不能不要光杵在那兒,一聲都不吭?”

可是我向你保證,以後的歲月裏,你的一切一切,我都會陪著你一一經曆。

這一刻,念北的心裏隻裝得下以照,或者不如說,隻裝得下他的阿九。13385380

以照皺了皺眉頭,沒有理他。但李慕澤和念北都看得出來,她的確被說中了心事。

“你這人怎麽……”李慕澤正要發火,忽地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小北走過去!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智商呢?”

就像初見時的你,粉雕玉琢地坐在嬰兒車中,被保育員推著朝我們走來,用一個笑容點亮了我的整個世界。

在你慢慢朝我而來的這一瞬間,我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自己的心意。

七年的時間呼嘯而過,我已經分不清,我等待的是你,還是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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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北的臉色頓時一黯,連李慕澤也看得著急,忍不住出聲道:“怎麽,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如果不能走到她身邊,不能和她一起南下,那麽她會不會就此遠去,從此又不知道何時才能重遇?

如果錯失了這個機會,那麽會不會,她又會再次不見?

“你別鬧他了,讓他試著活動活動。”以照這時才從驚訝中緩過神來,走到他們身邊,似笑非笑地說道,“醫生不是說,他的腿受了傷,需要積極做複健運動嗎?現在好不容易能動了,是不是應該多走走?”。念北沒有回答,甚至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麽似的。眼看以照越走越近,念北的一顆心已經全然放在以照身上,容不下一點旁人,哪怕是他的知交好友,李慕澤。

以照登時便驚呼一聲,立刻想要奔去扶念北,卻被李慕澤一個眼神製止住,悻悻地站在了原地。

就像年幼時的你,一次次在大院裏不小心走丟,抹著眼淚衝我跑過來,讓我一次一次帶你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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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想,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一次碰得到你?

以照很害怕,念北真的會延誤了複建的最佳時機,從此失去一條健康的腿。因為曾經曆過腰傷之痛、不得不放棄舞蹈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樣的日子有多難熬,有多痛苦,有多打擊人的自尊心,讓人不知如何自處。

所以一邊走過來,以照一邊在想,怎麽才能讓念北重新站起來?

曾經有多少歲月,多少歲月裏,有多少我們相識相遇兩小無猜的青蔥年華?

那個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也從來沒有放棄過我的你。

不管你現在是什麽身份,不管你曾經有怎樣的遭遇,不管你是否還保留著最初的容顏……這些,都沒有什麽關係。

“喂,你有沒有搞錯?就這麽幾步路,你是要有多懶,就不怕長肉麽?”李慕澤憤憤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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