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如堅冰
第16章 心如堅冰
安錦繡雖然沒有抬眼直視，但感覺到宣儀公主的目光已經掃射了過來，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宣儀公主不滿道：“這丫頭方才明明在門外，怎麽連內侍的活兒也是她幹？”
“靜思堂籠共一個太監，一個宮女。她不幹誰幹？”
又噎住。
誰說王子與公主總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倆明顯就說不到一起去。安錦緩心中已然預計到，自己又要當炮灰了。
“人手太少，我去跟父皇說，得多派幾個。”
“人多手雜，我不喜歡。兩個可以了。”
“那也該換個大點的。這丫頭有八歲沒？換牙沒？就來伺候人。”
安錦繡心中又有神獸奔過，一大批神獸奔過。
你是當公主的，又不是當牙醫的，幹嘛跟我的牙過不去啊。安錦繡悲傷地想：不能讓公主知道我還有兩顆磨牙沒換……
不用安錦繡解釋，七皇子已經開口了：“錦繡隻是長得小，她十一了。”
宣儀公主一聽，七皇子居然為一個宮女開口，這事倒是有點希奇，不免打量起錦繡來。
“長得倒是不錯，就是眼睛不安份，幸好還小，否則定要把你給換了。”
公主殿下的邏輯……安錦繡欲哭無淚。
剛剛還說太小要換一個，現在又說幸好小，如果大一點就要換一個。
那我到底是太大啊，還是太小啊？
公主太任性，宮女很糾結。
“二姐這話就不妥了。弟弟對王妃的心，二姐難道不知道？別說這丫頭才十一，她就是十六歲嬌嫩嫩的天仙，弟弟也不會看一眼。”
七皇子的表情十分古怪，與平常安錦繡看到的都不同。
男神果然是有很多麵的，雖然現在男神的地位已經下降成男神經病，他犯起神經來，還是很有氣度很有氣質，優雅而冷峻。
宣儀公主一聽他的“深情獨白”，臉色稍霽，語氣有點勸慰起來：“你還知道惦記王妃，就說明心裏不是完全糊塗。你關進來一個月，王妃沒少跟我哭。雖說早先她跟你鬧別扭，是她的不對，可你被父皇關禁閉，卻是你自己惹的禍。遷怒王妃做什麽，人家給你送了幾回東西，都給退了回去，你還讓她在那些王公妯娌間做人不？”
七皇子眨巴幾下眼睛：“她不是喜歡當王妃嘛，那就在王府裏好好當。我現在又不是王爺了，她還給我送東西做什麽。”
宣儀公主一愣：“那你方才說你對王妃的心……”
“我王妃在東隔間住著呢，是著名的美人兒，錦繡見過……”笑吟吟的望向安錦繡，“對吧，你還每日替她梳妝呢。”
不扯我會死啊！安錦繡心中咆哮著，卻隻敢將頭一垂，什麽話也不接。
“你……你不會將那骷髏也弄進來了吧！”宣儀公主勃然變色。
“什麽骷髏，那是我王妃。”
公主怒了，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盅蓋猛地跳了一下：“你不是不當王爺了嗎？你有種別叫你那骷髏王妃！”
“我是不當祁國的景王了，可我現在是地府的閻王啊。她是閻王妃，又怎麽不是王妃呢？”
安錦繡的下巴差點驚得掉到地上。
閻王！虧你想得出來！
你玩這麽大跟人商量過嗎？
你那“白骨精”王妃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瘋子……瘋子……”宣儀公主氣得渾身發抖，旁邊她帶來的婢女立刻上前，將她緊緊扶住。
“虧我求了父皇半日，見到這樣一個七弟。你以前是父皇最最看重的皇子啊，你怎麽成了這樣！”
宣儀公主說著，眼淚便要往下掉。
“二姐你也莫哭，我不過是兩個世間的人都能溝通而已，你該為我高興，而不是難過。”
這下連安錦繡也覺得不忍心了，七皇子殿下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覺得宣儀公主此次前來是別有目的？
“好！好！你倒是心如堅冰，讓我們這些人白白地為你擔心。”
宣儀公主不愧是皇家公主，氣概大於常人，這一會兒的功夫，已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七弟好好當你的閻王，若還講著同胞情份，就去生死簿上關照一下你的二十一弟，別老是遣你的黑白無常去追他，他還小……”
宣儀公主一邊流淚，一邊狠狠地望著七皇子：“若救不回你的二十一弟，就不要再這麽魔怔當什麽閻王了。”
七皇子沉默片刻，低聲道：“生死由命，便是閻王也不得徇私。”
“那你就摟著你的白骨頭去睡吧！”
宣儀公主氣得扭頭就走，連告辭都省了。
安錦繡匆匆望了一眼七皇子，卻見他神情其實也很黯然，一時來不及去探究他的想法，隻想著七皇子已然無禮，自己這個當奴婢的不能再給七皇子丟人了，便急急地送了出去。
走到院子裏，宣儀公主停下腳步，顯然是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回頭朝屋裏望了一眼，卻看不見七皇子的身影。
倒是望見了默不做聲跟在身後的安錦繡。
“你來了多久？”她聲音有些哽咽，努力平靜地問。
“回公主殿下，奴婢才來了第二天。”
宣儀公主有些意外：“兩天……他趕走了好多個宮女，我雖沒親見，卻也能想象。你這樣子……”頓了頓，言下之意，作為近身伺候的宮女來說，安錦繡實在是很不合格的。
“七弟最是嬌矜，講究得甚至有些固執，真不是你是如何入了他的眼。”
安錦繡起了推波助瀾之心，她想在這兒呆得穩，就必須將七皇子的大腿抱得緊。
“回公主殿下，因為爺深信奴婢是天庭派下替他……深夜退敵的……”
聽起來實在讓人啼笑皆非。可剛剛見識了“閻王”七皇子之後，宣儀公主已經覺得沒什麽不可能了。
“能讓他留，這也是你的本事。”宣儀公主歎口氣，從頭上拔下一根玉簪子，遞給安錦繡，“若瞧著七弟實在是鬧得不像了，也不能總順著，你拿著這玉簪子去西所外找連公公。”
她指了指門外，便是那個叩門的太監。“連公公會找到我的。”
安錦繡握住玉簪子，望著宣儀公主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分明還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淚。
來時的威嚴，已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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