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辱人自辱
第102章 辱人自辱
不光是麗嬪在打量著自己，麗嬪旁邊那位豔麗的年輕婦人也在打量。
我臉上有花兒嗎？錦繡不禁奇怪。
這時候，走出來一個大宮女打扮的姑娘，笑吟吟地站在麗嬪身後，輕聲道：“娘娘，果子剝好了，您慢慢吃。”
錦繡一看，不由呆住，那不是堆雪嗎？
堆雪將一碟剝好的果子輕輕放在麗嬪身邊的案幾之上，餘光望向錦繡，挑釁而得意。
大事不妙哇，真是仇人相見，我還沒眼紅，對方明顯已經要撲過來了啊！錦繡緊張地望著麗嬪，不知她究竟想幹嘛，又不知和堆雪有沒有關係。
麗嬪卻抿嘴一笑：“別緊張，這麽多人在呢，我又不會吃了你。”
年輕婦人也一笑，卻甚輕蔑：“小家子氣便是這樣，小孩子哪見過世麵。”
麗嬪伸出纖纖十指，在碟子裏輕輕拈了一顆果子，放在嘴裏吃了，然後悠悠地說道：“表妹你可錯了，你道這丫頭不起眼，出身卻不一般，江南安家的獨生女兒。”
年輕婦人略驚，隨即又恢複冷漠而不屑的表情：“富甲天下又怎樣，終究是不入流的商人。再說，早砍頭了吧。”
安錦繡咬著牙，心中恨恨的。這二人絕無好意，竟像是來羞辱自己的。
可是，我如今就是一個最低賤的宮女，你們二人，一個貴為麗嬪，一個雖不知身份，看打扮也是顯貴婦人，齊齊出動來羞辱一個宮女，不等於羞辱你們自己麽？
忍。
在宮裏，沒有地位便隻有忍，反抗一時爽，立馬去墳場。要想留著這條小命，還得聽得進句子，忍得下羞辱。
“奴婢罪臣之女，恐汙了娘娘的眼睛，可容奴婢先行告退？”雖自覺已說得低三下四，錦繡的言辭間還是讓人聽出了情緒。
“哪裏的話。”麗嬪笑道，“你的事，我聽堆雪說了不少，當初你們倆一起服侍景王，相處得很好啊，還鬧了不少新鮮事兒，我對你好奇呢。”
啊呸！誰和她相處得好，這話得多虧心才說得出來。
“得虧堆雪姐姐照顧奴婢年幼，又不嫌奴婢不懂事，讓奴婢受益良多。”反正比虧心，錦繡也不差，既然你們愛演戲，那就一起演，我演技派童星怕個毛。
麗嬪還在兜圈子，旁邊的年輕婦人卻急不可耐了，開口道：“聽說你會跳什麽轉圈圈的舞，跳個來看看，到底能轉多少圈。”
錦繡心中大怒，卻狠狠地壓了下去。你們要拿我當個逗樂的笑話，本小朋友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錦繡的心中，陡然起了周星馳演過的小人物那樣的悲壯，隻要我不當自己的笑話，我認真地表演，那麽你們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笑話。
當下斂容：“堆雪姐姐誇大了，奴婢也隻是略通，娘娘與這位夫人若真要看，奴婢便獻醜了。”
麗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直沒有介紹這位據稱為“表妹”的年輕婦人，既然不透露身份，那錦繡也隻能以“這位夫人”稱之了。
“隻是，奴婢能力有限，但請娘娘設個圈數，到了數字便收勢吧，免得奴婢當場出醜。”
一個十二歲的小宮婢，說這樣的話，堂堂一個嬪妃，若真的設一個離譜的數字，便是當真要這個小宮婢難看。說實話，逗樂可以，故意教人難堪，本身就是很失身份的事，故此，錦繡也是堵了她們的嘴，給自己留點兒後路。
果然，麗嬪望向了她表妹，一時倒不好開口了。而原本是想望人難堪的二人，此時見錦繡一點窘迫或憤怒的表情都沒，反而落落大方地應允，竟略微有些失望和無趣。
“百圈為限，可否？”年輕婦人以為自己說了一個很了不得的數字，畢竟她自己轉上五圈就得一頭栽倒了。
錦繡點點頭，道：“如此，奴婢獻醜了。”
年輕婦人見她毫不扭捏，有些吃驚。不待她後悔，錦繡已當場飛舞起來。
殿內除了堆雪之外，全都是第一次望見這般奇事，一個個初時不能置信，慢慢張口結舌，然後表示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能舞得如此好看和持久。
錦繡翠綠色的裙子本是大人的，裙擺就比一般宮女裙更大，而她折進去縫起來的裙角，恰似帶著份量的流蘇那般，那飛舞的裙子越加有節奏有質感，如此一飛舞，竟是美極了。
不知舞到了多少圈，殿門外傳來一陣掌聲。
“麗嬪真是好興致，一個人躲起來看這麽美的舞蹈，竟不叫上朕。”
皇帝來了！
殿內頓時一片緊張，所有的太監宮女，包括那個年輕婦人，皆跪下，大氣不敢出。錦繡也連忙收了舞蹈，跟著眾人一起跪下，不敢抬頭亂看。
麗嬪到底是皇帝的枕邊人，聲音都立刻變嬌了，扛著產後尚未恢複的豐滿身軀迎上去，盈盈地施了一禮：“皇上國事繁忙，臣妾不敢打擾皇上，又長日無聊，便隻能自己找樂子解悶了，皇上還責怪臣妾……”說罷，輕輕地扭了一下身子。
“哈哈，無聊就陪皇兒多玩玩，朕是來看皇兒的，叫奶娘抱出來。”早有機靈的宮人去喊了奶娘，說二十二皇子馬上就來。
錦繡聽著，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竟像是在哪裏聽過。又見四周的宮女太監紛紛起身，似是行禮已畢，便也跟著起身。
皇帝一身明黃色朝服，顯然是剛下了朝，還未來得及換衣裳，便來看望二十二皇子。
他背對著錦繡，麵朝著年輕婦人說話。
這是錦繡第二次見著皇帝，可惜，兩次都隻見到一片明黃色。
年輕婦人給皇帝行禮，嘴上卻道：“兒臣見過父皇。”
她不是麗嬪的表妹麽？怎麽又成了“兒臣”，輩份不對啊。可再一想，那些達官貴人，一表三千裏，這家的女兒進了宮當嬪妃，那個表親家的女兒又嫁了皇子輩的當皇子妃，甚至姑姑輩和侄女輩一同當嬪妃，都是常事，不能太計較，不能太計較……
果然，寶慶帝也不計較，很開心地對年輕婦人道：“恒兒媳婦也在啊。今兒剛收到他給朕寫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