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花開時節上
31、花開時節(上)
31、花開時節(上)
承乾醒來時,太宗帝已經上朝了。
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才慢慢的坐起。發了會呆,才慢吞吞的穿衣著褲,想著今兒個得打發小銀子去趟長孫府,怎麽也得在今天把玉佩拿來還有,要跟母後見見麵
待小金子和珠兒侍候洗漱完畢,又用完了早膳,囑咐小銀子務必要去長孫無忌那裏拿回玉佩。
小銀子剛剛離開,魏征就登門了。承乾這才想起本來昨天應該接受魏征的教導的。但因為昨兒個去了臥龍寺祈福,於是,就改在了今天。
在規規矩矩的默完了幾篇大字後,魏征指點了一下書法,就開始仔細詳解了一番《千字文》的要義,雖說承乾對《千字文》的理解也不錯,畢竟有上輩子當太子時所積澱的東西,又有飄蕩人間多年的所見所聞,但現在聽魏征所言,還是有耳目一新之感。
原來小小的千字文裏頭還有這樣豐富的東西
“空穀傳聲,虛堂習聽所以越是在沒有人的地方,越是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聲音,因為越是空曠的山穀,聲音傳得越遠殿下,舉頭三尺有神明,其實,也是要我們警惕自身德行,當我們在眾人之間時,我們很容易會被其他人的言行所迷惑和誘導,譬如有場詩會,四五個人聚集在一起,閑談聊天,這時有人出於私心說了某個人的壞話,而其他人出於維護麵子或者出於對某人的妒忌,或者出於隻是附和的目的,也都隨之說了壞話,而這其中的其他人看到時,可能心裏就會想,這麽多人都說某人的壞話,那某人一定存在什麽問題吧,本來不想附和,也隨之附和說了某人的壞話”
“這就是當我們處在人群中時容易被其他人言行所迷惑或誘導,而當我們獨處時,靜心回憶自己的所作作為時,我們反而很容易看清自己和別人的麵目我們會因為發現自己言行的錯誤而冷汗直冒,也會因為發現自己竟然說錯了話語錯過了某個時機而懊惱不已”
“殿下,其實,當我們身處人群時,我們更應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聲音,保持清醒冷靜的思考,切忌被人所誘導,更要留心不可留下任何把柄。”說到最後,魏征意味深長的看著承乾。
承乾若有所思的點頭,心頭對魏征更多了一層敬服。
“殿下昨兒個去臥龍寺祈福,可曾去後山欣賞那裏的桃花?”魏征問道,語氣有些輕描淡寫。
承乾一愣,隨即似有所悟,點頭淺笑道,“臥龍寺後山的桃花正盛開,非常美。我還在那裏遇見了趙節郎君和魯王叔。”頓了頓,笑笑開口道,“老師,‘空穀傳聲,虛堂習聽’其實也就是慎獨二字,我小的時候很怕黑,母後就告訴我,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後來,有一回打雷的時候,我很怕,剛好父皇在,父皇就跟我說,大丈夫唯一可懼的隻有天下蒼生的哀戚淚水,其他又有何可懼?老師,慎獨,謹慎的是自己的良心可安,獨處的是自己的良知可在?老師,我這樣理解可對?”
魏征盯著承乾淺笑的臉半晌,才微微露出笑意,點頭讚許道,“殿下果然聰慧。”
之後,又對承乾的琴藝提出了一些建議後,就告退了。
承乾送至門口時,魏征又轉過頭,一臉凝重道,“殿下,還需記得,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承乾眉眼一彎,心裏甚是暖和,點頭笑道,“謝老師關心。承乾記得。”
魏征這才緩緩點頭,轉身,挺直了背脊離開。
待見魏征走遠,承乾抬頭看天,見天色尚早,正欲準備前往立政殿,紅玉輕步上前低聲柔語道,“稟殿下,剛剛魏王殿下來訪,見殿下正跟魏大人讀書,就先告辭了,魏王殿下說,下午再來拜訪。”
承乾一聽,略微思量了一下,青雀來找自己看來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吧?難不成是因為昨兒個的桃花林的事情?
青雀這四年來隻顧埋頭讀書習武,甚為刻苦,也越發沉穩了起來,與上輩子的單純浮躁相比,要更加成熟,或許是因為父皇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疼寵的緣故,行事雖然有時仍很粗心,但比上輩子這時候的青雀要周全仔細得多了,當然還是很任性很孩子氣,對這,承乾心裏很高興,至少一個懂事的青雀不會無故招惹一些麻煩。
於是,承乾坐在前殿的棋盤後,一邊思索著李靖在出發打仗前,給他留下的一盤定局,盯著棋盤,想著如何讓白子翻局
這時,已經長高了很多,但依然有些胖胖的李泰進來了,一進來就見承乾專注思索的模樣。不由放輕了腳步。
躡手躡腳的走到承乾身邊,示意周遭的伺候的小金子等人保持安靜,然後,忽然一聲大吼,“哥哥!!”
承乾淡定的轉頭揚眉,“來了?”
李泰瞪眼,“哥哥,你怎麽知道我來了?”說罷,幹脆坐在承乾身邊,咕噥著,“真是,每次都被哥哥你發現。”
承乾一笑,有些哭笑不得,“你既然知道我每次都會發現,你還每次都來這招?”
一旁伺候的小金子和珠兒等人也不由捂嘴偷笑。
李泰有些尷尬,惱恨的瞪了旁邊的小金子和珠兒幾人,揮手道,“去去去,都到一邊去,沒叫你們不準進來!”
珠兒等人看向承乾,在承乾點頭示意後,才紛紛跪伏作禮告退。
待珠兒等人退下後,李泰才看向承乾,見承乾一臉淺笑,便嘟嚷著開口,“哥哥,你昨兒個出門怎麽不叫我?”
“父皇最近不是要你寫份奏議嗎?我看你這兩天忙著寫這份奏議,就不找你了。”承乾微笑道,他本也想找青雀一起去,但見青雀這兩天很是認真的忙著這份奏議,就不找了。“對了,你寫好了沒有?父皇可曾說了什麽?”承乾關切問道。
李泰嘿嘿一笑,有些驕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哥哥,父皇說我這份奏議寫得不錯,對大旱的治理方法說得很對。”
見李泰昂著頭,一副明明高興卻又強忍著咧嘴笑的樣子,承乾不由柔和一笑,摸摸李泰的頭,說道,“那就好。”之前,承乾聽說玄麟也寫了,現在父皇讚青雀,那就說青雀比玄麟寫得好
到底是自家同母兄弟,承乾還是希望青雀獲得更多。
而吳王李恪,玄麟,想起那個如今越來越是溫潤謹慎的少年,承乾心裏有些惋惜。
李泰又轉頭對承乾好奇問道,“哥,我怎麽聽說你昨兒個和趙節杠上了?”又皺眉道,“那趙節可是欺負你了?!”
承乾搖頭,心想,果然,昨兒個桃花林的事情現在就傳得這麽快了?“沒有,青雀,你怎麽知道的?這事,外頭是怎麽說的?”承乾很認真的問道。
李泰皺眉,“我是聽侯君集將軍說得,他還要我來問問你,是否需要他出麵做個和事老,還說什麽都是一家人,就別鬧得太過分之類的。哥哥,這事到底怎麽回事?”
承乾一聽侯君集的話,眼眸瞬間清冷了下來,但臉上依然不變,隻是,淡淡一笑,“也沒什麽事”說著,承乾便見桃林一事三言兩語的簡單講了一遍。
承乾剛剛講完,李泰就一臉陰沉的猛的一拍桌子,“那個趙節竟然敢這麽亂來!!虧他身上還留有我們李氏一半的血!真是丟盡了我們皇家的臉麵!”
說罷,又怒氣衝衝的轉頭,“哥!這事我們要告訴父皇才是!”
承乾緩緩搖頭,“你以為父皇不知嗎?青雀,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趙節,而是侯君集”
承乾緊緊盯著李泰呆怔的臉,慢慢問道,“青雀,侯君集的話,你覺得如何?”
李泰回過神,有些囁嚅開口道,“哥,可能候將軍他不知情吧”
承乾看著李泰半晌,心頭有些失望,但麵上卻還是慢慢一笑道,“也許吧。”隨之,便扯開了話題。
李泰偷眼瞥了承乾,見承乾似乎不在糾結這個問題上,也鬆了口氣。便附和著承乾也聊起別的事情來。
離開時,承乾從袖子裏拿出昨兒個祈福得來的平安符,遞給李泰,笑笑道,“這是哥哥給你求來的平安符,記得,要帶著。”李泰接過後,承乾又突然開口問道,“青雀,除了我和母後長樂豫章外,還有沒有別人給過你平安符之類的東西?”
李泰一愣,搖搖頭,“沒有。”
“除了母後和我長樂豫章,還有沒有人關心你是否開心健康?”
“沒有”
“青雀,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吧?”
李泰似有所悟,也隨之一笑,“當然是因為我們是一母同胞。”
承乾盯著李泰,柔和道,“對,我們是一母同胞。”隨之又意味深長的道,“可是,外人永遠都是外人。”
李泰一愣。
黃昏時分,長孫皇後悠悠的走進起暉殿。
“母後?”剛剛彈罷一曲,正欲休憩時,便見母後一臉溫柔的凝視著自己,承乾心裏不由雀躍,嘴角一彎,“母後,您怎麽過來了?兒子正想著明天去看您呢。”
“明天?”長孫皇後在楓葉的攙扶下,緩緩坐落,微微一怔,隨即一笑,“你這孩子是不是又忘了明天是什麽日子了?”
承乾一愣,隨即想起,對了,百花會?!有些懊惱的拍拍額頭,不好意思的一笑,“母後,您看兒子,老是這麽忘東忘西的!”
長孫皇後慈愛的拍拍承乾的手背,“你呀,忘性這麽大,還想著學那麽多東西”
承乾嘿嘿一笑。
“罷了,你說要來看母後,可是有什麽事情?”長孫輕聲問道。
承乾眨眼,“那母後呢?母後這個時候過來可是也有什麽要事?”
“你說呢?”長孫皇後斜睨了承乾一眼,麵上卻故作嚴肅問道。
承乾心頭輕歎,還能是為什麽事呀?麵上卻搖頭晃腦的吟道,“三月三,桃花亂飛入庵堂”
長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怒的用指尖輕點承乾的頭,“你這孩子就會搞怪!”
“母後,不是我搞怪,是那些人搞怪好麽?”承乾故作委屈開口。
長孫凝視著承乾半晌,才輕歎一聲,“這事,跟你姑姑有些關係,乾兒,找個時間,跟你父皇說說,大事化小吧。”
承乾一愣,雖說因為有徐柱等人跟著,承乾自個也知道,這事肯定瞞不過父皇,但父皇下手了嗎?怎麽這麽快?
長孫皇後見承乾一臉迷惑,便開口道,“剛剛,你長慶姑姑來了,哭哭啼啼的說你父皇已經將趙節下獄了求母後給趙節說說情母後讓楓葉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你父皇今早在朝議上大發雷霆,把楊師道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治家不當,教子不嚴”
承乾有些囧之,那趙節可不是楊師道的兒子人家正牌老爹可是陪閻王下棋去了。
“不止如此,還把你魯王叔打發到華州去了。”
承乾一怔,處理趙節也就罷了,怎麽也扯上了李元昌?父皇為何這麽做?承乾不由皺眉。
長孫皇後看著承乾皺眉深思的樣子,輕聲道,“乾兒,你也無需多想,這事,你沒有做錯。”
承乾抬頭,有些苦笑,“可是,母後,昨兒個在桃林那的人可是我”父皇這麽一處理,那些人可都是把靶子全安在他身上了啊。
長孫皇後卻一笑,悠然自若,毫不擔心的模樣,“放心吧,乾兒,沒事的。”她相信皇上既然敢這麽做,就是有十足把握可以保護好乾兒。
這幾年,看著皇上對乾兒越來越多的寵溺,長孫不信,皇上會讓人傷到了乾兒。
見長孫皇後安然的模樣,承乾也幹脆不再苦惱,隻是心頭依然疑惑,“母後,父皇為何要處理魯王叔?”
長孫皇後心頭一頓,想起今兒個一大早未朝議前,皇上派李福將交給她的那個小木偶不由凝視起承乾,黃昏下,承乾麵容清秀,眼眸波光流轉,幹淨透徹,又透著份靈慧。
長孫皇後心頭有些驕傲,但又想起那個小木偶,便不由對那個膽敢對承乾有齷齪心思的李元昌起了厭惡憤怒之意。
麵上卻是柔和一笑,“母後也不知,乾兒,這事好歹是朝廷之事,如果你父皇沒有對你提起,就不由多問了,知道嗎?”下意識裏,長孫皇後不想讓承乾知道那些個事情。
承乾點頭,心裏也思量著,也好,李元昌早日離開,省的他看著也不舒服。
又想起侯君集,承乾皺眉對長孫皇後細細說了一遍,也說了自己的擔憂,“母後,青雀還小,侯君集這樣別有用心的做法,對青雀肯定不利。”
若非這四年自己有意識到培養著兄弟之情,讓青雀信任自己,否則,今兒個豈不是讓侯君集得逞?
說什麽和事老?明知此事自己不可能和了,也不能和了,還讓青雀來勸說自己?青雀素來高傲好麵子,若自己不答應,豈不是會壞了自己和青雀的感情?
長孫微微皺眉,“這事,母後會留意的。”
看看時日,見不晚了,又見長孫皇後似乎要起身,承乾趕緊問道,“母後”又頓了頓,有些猶豫,這事自己問沒問題嗎?承乾心裏打鼓忐忑,但又很著急,怕父皇母後的感情真的有變,到時候稚奴和兕子沒法出生了怎麽辦?
長孫皇後疑惑,“乾兒要跟母後說什麽?
“那個母後您和父皇最近好嗎?”承乾有些結巴的開口問道。
長孫皇後先是一愣,有些茫然,但隨即仔細的打量了承乾紅紅的臉,又推想著昨日皇上似乎在起暉殿就寢,而昨日又是十六,不由恍然,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乾兒,你都在想些什麽呀?”長孫皇後又好笑又好氣的忍不住敲了敲承乾的頭。
看承乾吃痛的捂著腦袋,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又讓人忍不住憐惜疼愛,長孫皇後正欲上前揉揉時,便聽一聲低斥,“觀音婢,你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某樹很糾結,關於長孫皇後
某樹很開心,因為,休假就快到了!!!哇哢哢!
再之,某樹已經決定,休假期除了要完成唐風外,要完成胖太子,完成蹂躪BOSS文,還有,咳咳至少填平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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