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

29、打賭

“這種蹩腳的手段你還要使用多少回?”段青寧的眼底晃蕩出一些濃鬱的笑意,“絮兒……我說過,不準你再離開我……”不準再像三年前那樣不聲不響的離開,甚至不能公允的給他一個坦白的機會……

那樣低沉的話語帶著那人聲線裏微微粘合的磁性震動在耳膜深處,一圈圈暈蕩開來,他怔怔看著那人嘴角翹起的溫柔的弧度,心跳竟不聽使喚的急速跳動起來。

想起兩人現在的姿態,恍惚有種被調戲的錯覺。他一下子慌了神,臉上暈染出一片醉人的酡紅。似是想到什麽,隻見他微咬了唇,隨即卻是憤恨的一把推開段青寧,站起來不甘的衝那個仍是一派氣定神閑的人咬牙道,“你騙我!你剛剛根本就已經醒了!”

溫柔在段青寧幽黑的眼眸裏化的更開,汩汩笑意不斷的從中緩緩溢出。此時的莫絮在他眼裏更像是一隻被欺負的緊了,張牙舞爪反抗的小貓,可愛的讓人心生憐惜之意。

不徐不疾的伸手將身上的竹葉拂開,段青寧笑著站起來,略挑了眉道,“我從來沒說過我還在睡著,你這個表情分明是打了壞心思。”最後三個字被他說的婉約而別有用心,莫絮臉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紅潮卻因了他的話複又呼嘯著回攏,在他白皙的臉上描下羞惱的緋色。

既不好說穿剛才的動機是為了點他睡穴,好讓自己輕鬆的離開,更不好解釋他剛才的動作並非是對那人存了“別樣”的心思,隻是以之前兩人相擁的姿勢看又確實能讓人聯想翩翩。

心下知道那人是故意刁難,卻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當即隻是下意識反駁道,“我沒有……”

這是一種奇怪而曖昧的氣氛,兩人間似乎從未這般無所顧忌的相處過,段青寧因為這樣而輕易的打破了莫絮苦苦偽裝的淡漠,看著少年羞惱的神情,心底竟有種微妙的波動,甜蜜而滿足。

輕笑著走近莫絮兩步,段青寧微低了頭,故作疑惑的問道,“那你的臉為什麽這麽紅?”

微微一頓,他作勢將手貼近莫絮臉頰,“讓先生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少關心我!”他驚慌的退後兩步,躲開段青寧探上來的手,咬牙說道,“昨夜我說的清清楚楚,你我師徒情分已斷,你不再是我的‘先生’!!我也不是你什麽‘學生’!!”

他的話說的狠絕,然而段青寧好似渾不在意,當即隻將手收回,點頭作了然一笑,“如此甚好!既然不是師徒,那我便更沒有理由客氣了。”言畢,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莫絮一眼。

實是不懂段青寧話中隱含的另一層意思,心裏卻因著他的毫不在意而湧上一陣巨大的失落。莫絮微微蹙了眉,聽著那人又道,“昨兒個沒有進食,想是餓了吧?我們出去吃點東西。”說著竟是單手拉了莫絮的手,款步向竹林北麵去。

略微一怔,反應過來的刹那,他竟是緊了兩人交握的手,強硬的拽住那人前行的步伐,蹙眉憂慮道,“這裏施了五行遁法,不是輕易就能走出去的。你我既是沒有辦法,不如在這裏稍作休息,等待救援。”

似乎為手中的主動莫絮主動握緊的力道而心情大好,段青寧回轉身來,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隻見他微低了頭,俯身靠近莫絮的耳邊,低語道,“誰說我沒有辦法?恩?”

溫熱的氣息打著圈兒撩撥在他敏感的耳部,不消片刻便染出一抹動人的緋色。莫絮瞪大了眼,掙開段青寧的手,退後兩步,惱道,“你通曉五行遁法?!那為什麽昨夜不帶我出去?!”

段青寧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目光柔和而寵溺。莫絮在這裏的視線中不自在的別開眼,微咬了下唇,隻道他是故意的,低罵一聲“無賴”!舉步便往前走,也不再去理會身後的段青寧。

少年瘦削的身影在薄光的熏染中描出一種透明的光澤,白衣翩翩而動,恍若當年。無奈的輕歎一聲,段青寧搖頭低笑道,“傻小子……”

傻小子始終不明白他的心思,這般做也不過是為了多與他相處些時分。他可以看他笑看他哭,卻獨獨無法忍受他的漠不關心,他並不知道這三年來莫絮究竟經曆些什麽才會變的如此,但是既然上天願意給再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他願意用餘生來陪伴他,隻是不知道少年當年那句“一起慢慢變老”的承諾還會不會變?

低笑一聲,無賴?縱然在他麵前耍心機,當一次無賴又如何?隻要你願意回來,我甘意傾盡所有,把你捧在心尖上,將你當做我的天下,自此,再不分離……

觸不及防的,腰上一暖,腳尖在瞬間離地,莫絮低叫一聲,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穩穩躺著那人懷中,五指下意識的抓住那人胸前的青衫,攏出一些細微的皺褶,泛起一些柔亮而細密的光澤。

“離出口還有些路程,你還是乖乖躺在我懷裏以免因為耗費體力而暈過去,”略微一頓,段青寧低笑道,“就算如今你我不是師徒,但是你也不能丟了我的臉麵不是?”

以莫絮的角度隻能堪堪看到段青寧線條完美的側臉與微微開合的嘴唇,這種被珍視的錯覺竟莫名的讓他的心泛起一絲暖意。眼角微微泛紅,他像是個倔強的孩子緊了緊手中的衣衫,垂了眼眸,低聲道,“……我哪有那麽弱?”

話雖是如此,他卻是沒有再掙動一分一毫,隻是乖順的窩在那人懷裏,甚至卑微的希望這一路能夠長些,再長些……

然而世間之路再如何漫長,終究會有到盡頭的一日。睜眼醒來的時候,莫絮已經安穩的躺在昊躍山莊的客房內,身上似乎還殘餘著那人身上的溫暖,久久彌散不去。

從來的從來,段青寧於他而言,便是一種泛著毒香的**,他是這樣心甘情願的去飲鴆止渴也要貪念住這微薄的溫度……

苦澀打著圈兒的泛濫開來,莫絮不懂,命運懲罰他將心全然交付出去還不夠,如今連帶著身子也是如此——隻要有那人的地方,他似乎便會失去作為殺手的警覺,無知無覺的悍然入眠。那種安定人心的力量緊緊跟隨在那個身上,注定成為他一生的劫難,不休不止。

下一刻,房門被粗魯的踹開,顫動著簌簌作響,一陣淩亂而焦急的腳步聲在耳伴響起。莫絮收了思緒,慢慢從床上坐起,眼光在瞥到門口那處身影時幾不可察的黯淡了些許,這種期待來勢洶洶卻又莫名其妙,早不該如此的,不是麽?

肩膀被緊緊擒住,指尖隔著薄薄的衣衫嵌入肌膚,有種清晰的刺痛立刻奏效在大腦皮層,莫絮緊蹙了眉,卻終究沒有伸手推開眼前這個一臉慌亂與驚喜的少年。

“小清……”昊雲澤囁嚅半天,張口卻隻沙啞的吐了兩個字便目光灼灼的盯著莫絮,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麽似的。沒有任何立場去過問他昨夜到底去了哪裏,因為怕他反感,所以便愈加顯得躊躇。

感到肩上的力道緩緩放鬆下來,莫絮的眉頭才微微展開,目光從昊雲澤布了些許細小的血絲的雙眼看起,再到眼下微微泛起的青色,心下了然,知道這人定是為了自己的去向而擔心了一整晚,不禁放軟了語氣道,“我沒事,昨夜隻是突然遇到個故人所以聊了一下……”

說著,莫絮推開禁錮在肩上的雙手,起身離地,悠悠然向木桌走去。剛拾了茶盞為自己添置了一杯茶水,便聽著昊雲澤陰陽怪氣的在身後嘟囔道,“……什麽故人需要聊一個晚上?”

手上的動作一頓,莫絮眼前驀然閃過昨夜與段青寧相處的點點滴滴,咬了咬下唇,卻仍是對這番戲弄心有不甘。心輕易便因為那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慌亂的不知所措,這樣的自己和三年前又有何分別?

茶水顯然是剛換過的,入口有些燙,莫絮輕呷一口,便握在手中沒有放下,隻見他微垂了眼眸帶了些掩飾意味的說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我看你精神也不是很好,不如先回去躺一下吧。”

下逐客令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昊雲澤眼眸微黯,五指緩緩蜷曲成拳,似是氣惱自己對那人的關心被毫不在意的漠視。他看了莫絮背影良久,隨即卻是沒有再說一句話的摔門而出,如來時一樣風風火火。

屋子裏複又沉寂下來,鬧劇在他心底徐徐落幕,他看著翻滾在晨光中兀自歡雀的細小塵埃,微微有些愣怔——這場遊戲是不是越早結束越好?心裏亂糟糟的感覺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製,而這並不算是個好現象。

習慣了黑暗的人,盡管向往陽光,卻仍是會膽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具備這個資格去擁有,去爭取,去毫不猶豫的占據。

“嘶……”輕薄而淩厲的劍身滑過指尖,漫不經心的拉出一道細長的血痕,在搖曳的燭光下,白皙的指尖緩緩涔出的那抹豔麗格外的魅惑,盡管如此莫絮還是一動不動,眼光有些渙散。一雙屬於女子的柔軟溫柔的覆在他受傷的手上,輕輕拉到麵前,熟稔的替他包紮傷口。

“公子在想什麽?竟然這麽不小心……”紫鳶柳眉輕攏,頗有些擔心,猶豫片刻,終是道,“……是不是在山莊內又……見到那人了?”

眼底波光流轉,莫絮抿了抿唇,將纏了紗布的手收回,輕聲問道,“……你也看到他了?”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紫鳶隻是苦笑一聲,便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我卡文……卡的那叫一個銷魂>_

段段:- -啥時候你讓我吃飽些行不?你個後媽。

小絮:癟嘴,素素媽,我要跟先生愛愛……

素素:-_-|||小絮你要矜持……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