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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曲悠揚的藍調放到盡頭,咖啡廳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午後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傾斜,在桌子上留下坑坑窪窪的光斑,就像對麵而坐的兩個人此時的關係。

沒有音樂的屋子裏,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駱丘白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紙幣放在桌子上慢慢開口,“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良辰,我不想讓祁灃有什麽誤會,所以以後除了工作關係以外,我不會跟你再這樣單獨見麵。”

孟良辰回過神來,嘴角勾起一抹無法掩蓋的苦澀,那雙總是溫情脈脈的眼睛裏湧出寂寥,“就連做朋友也不可以?丘白,我以為就算我們不是戀人,至少也是知己,我了解就像你了解我一樣,我們這麽多年的相處並不是假的。”

駱丘白搖了搖頭,緊緊抿著嘴角說,“我從來不信什麽分手之後還能做朋友,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隻能說明根本就不在乎這段感情,說句自私一點話,我絕對做不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還能笑著送上祝福,所以我也不能跟你做朋友,任何讓祁灃不開心的事情我都不會做。”

說完這話,他對孟良辰露出禮貌一笑,轉身就走。

“你們根本就不合適。”

孟良辰的一句話讓駱丘白停住了腳步,他有些苦惱的笑了笑,轉過頭說,“良辰,看在我曾經崇拜你這麽多年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再說這些置氣的話來破壞我對你的印象?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是他怎麽知道我們合不合適?”

“我的確不是他,但是我了解你。”

孟良辰的目光變得格外銳利,一瞬不瞬的盯著駱丘白慢慢開口,“你每一句話都離不開祁灃,愛的這麽卑微你不累嗎?”

“我知道無論我現在說什麽,你都覺得像是在故意詆毀破壞你跟祁灃的感情,但是你仔細看過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嗎?”

“提到祁灃,你就連魂都丟了,口口聲聲我不能讓他誤會,我不能讓他不開心,愛的這麽小心翼翼,就跟當年的你有什麽分別。”

一句話讓駱丘白沉下了臉,他冷笑一聲,“既然你也知道我當年有多卑微,還能這麽理所應當的享受,現在就沒資格說這種話!”

孟良辰的臉繃的緊緊的,目光深沉,“對,當年是我錯了,所以我正是因為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才想要勸你別重蹈覆轍。”

“你一旦喜歡上誰就不計下場的付出,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可是你想過跟他在一起的代價是什麽嗎?”

一句話把駱丘白氣笑了,“我們已經結婚了,付出的代價再慘重,也不會比你當年坑得我慘。”

孟良辰搖了搖頭,一臉篤定的看著他,“你錯了,正是因為你們結婚了,你才會跌的比我們當年還慘。”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像祁家這種家庭,隨便動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家族、名譽、後代、門第落差……這些會壓垮你,你不會幸福。哪怕祁灃現在愛你,沒有平等關係的婚姻,就等於沒有根基的大樹,等到什麽時候養分被現實壓力吸幹了,愛情也不過就是些枯枝爛葉”

這句話像詛咒一樣讓駱丘白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的低燒還沒退去,這會兒反胃的更加厲害了。

他盯著孟良辰無比篤定,甚至已經預見到他悲劇下場的憐憫目光,慢慢的笑了,瞳孔裏最後一絲溫度褪去,留下的隻剩下嘲諷。

“嗯,所以呢?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想告訴我什麽?”

“你與其選擇比我們當年更糟糕的下場,為什麽不回頭?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我們隻需要回到從前就好,當初我欠了你這麽多,你隻要願意回來,就可以來一場華麗的反擊,讓我為你神魂顛倒,你在我身上輸掉的一切都可以找回來,這樣的報複不好嗎?”

駱丘白又笑了起來,好整以暇的點了點頭,“貌似……聽起來不錯。”

孟良辰的眼睛亮了幾分,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臉,就看駱丘白退了一步說,“那結婚吧,隻要你敢跟我結婚,告訴所有人我們是什麽關係,我就回頭,怎麽樣?”

孟良辰一下子僵住了,半天沒說話,猶豫的瞬間,駱丘白低笑一聲,目光灼灼,“瞧,這就是你跟祁灃的區別。”

“如果不是我攔著,祁灃恨不得告訴所有人我們的關係,不管他的家庭如何,至少他敢跟我結婚,而你呢?你口口聲聲說我選擇他一定會跌的更慘,可你連對外承認我的存在都不敢,這種關係如果能幸福才有鬼吧。祁家有錢跟我沒什麽關係,就算有人阻撓,我都會一直堅持下去,因為他給了我信心,而不是像你這樣,連行動都沒有就隻會誇誇其談。”

“孟良辰,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表麵可以繼續當你的天王影帝,背地裏一旦再遇上一個蘇清流,我是不是又要被打回原形,繼續跟你當陌生人?這種蠢事做一次就夠惡心一輩子的了。”

孟良辰的臉色霎時慘白,駱丘白的話像一把刺刀穩準狠的紮進他的心窩,這比聽到他說已經跟別人結婚更要刺痛。

“丘白,你在逃避問題,就算我們一時不能公開關係,至少我可以用平等的關係關心你、照顧你,而不會像祁灃那樣用身份壓著你,讓你在他麵前永遠低人一等,愛的那麽卑微。”

駱丘白挑了挑眉毛,“誰告訴你我低他一等了?”

話音剛落,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兩個人的目光陡然一頓,同時看到了屏幕上那個名字——祁灃。

孟良辰沉下眸子,緊緊地攥著咖啡杯,駱丘白的目光閃爍一下,接著心裏湧出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琢磨一下打開了免提,反正他現在在包間裏麵,無所謂有人在旁邊偷聽。

“在哪兒呢。”

低沉的聲音硬邦邦的傳來,駱丘白抓了抓頭發,“哦,在外麵拍戲呢,你幹嘛?”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祁灃古怪的沉默了一下,接著沒好氣的開口。

他壓低頭上的帽子在貨櫃上挑挑選選,一邊選一邊暗罵,“這是什麽破藥店,治感冒的藥隻有那麽一點點,一看就不正規。”

他的嘟噥被駱丘白聽見了,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在給我買藥呢?”

“少自作多情。”祁灃不鹹不淡的回嘴,幹脆把貨架上所有類型的感冒藥都放進了貨籃裏,“我隻是怕某個笨蛋昨天被x的太狠,有點同情心泛濫罷了。”

“哦……”駱丘白繼續笑,“既然你在藥店,就順道買兩盒套子吧。”

“……”那邊不說話了,半天之後才陡然傳來一聲嗬斥,“都結婚了為什麽要買這種東西?”

這句話聲音抬高,對麵的孟良辰一句不差的聽到耳朵裏,臉色僵硬的連抬一下嘴角都做不到。

他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同性伴侶,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敢這樣毫不遮掩的說出來,甚至這個人還是祁灃這樣的身份。

“我都發燒了,買這個還不正常嗎?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我長病跟你也沒什麽關係。”

“……”那邊又不說話了,過了半響才暴躁的低聲說,“為什麽還有水果味的?凸點熱感螺旋又是什麽,你都是從哪裏看到這些亂七八糟。”

駱丘白眯著眼睛笑了,聽到祁灃那邊稀裏嘩啦的挑東西,他說,“祁灃,我今天晚上會早點回賓館的。”

祁灃不說話了,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一般,嘴角挑起一點,抬手看了一下表,沉默了半天,才“嗯”了一聲,半響之後又補充一句,“我今天在網上搜到了一套按摩手法,專門治療頭疼發熱的,你要是不早回來,誰願意給你按就找誰去。”

說完他不給駱丘白反應的時間,一下子掛掉了電話。

直到聽筒裏傳出嘟嘟的忙音,孟良辰才回過神來,望著駱丘白露出的無法掩飾的明亮笑容,目光一點點的沉沒到最暗無天日的深海裏。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駱丘白再多說什麽,事實已經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祁灃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冷硬到難以溝通,可是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一個記掛著你感冒發燒,不會拒絕你任何要求,甚至帶著上億的身價,卻僅僅是為了你的一點頭疼腦熱就心甘情願的學一套按摩術的男人……怎麽可能隻是玩玩,又怎麽可能再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子。

他知道自己輸了,徹底的。

看著他頹敗的臉色,駱丘白覺得這樣足夠了,他把手機塞進口袋李站起來,“不早了,我答應祁灃要早點回去,如果沒有必要我們就別見麵了。”

說著他轉身推開了包間大門。

孟良辰坐在椅子上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半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接著追了出去。

他在咖啡廳拐角的樹叢裏截住了駱丘白,忍不住摟住他,“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是沒有祁灃的話,你會不會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的目光太灼熱,幾乎要把駱丘白灼傷,似乎竭盡所能的想要抓住一點念想,這種感覺讓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蘇清流離開時那一刻,那時候他選擇了放棄,為什麽這一次選擇堅持還是這樣的下場?

駱丘白推開他,跟他保持一步開外的距離,異常堅定決絕的說,“不會,不管有沒有祁灃都不會。”

“我不會再做那個站在原地被動選擇的人,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永遠不會有人在原地等你,當年多虧了有你,我才徹底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再見吧。”

說完這話,仍舊是他轉身先走。

這一次,孟良辰沒有任何麵目再追上去,他隻知道駱丘白有一顆柔軟的心,卻忘了他那股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倔強。

他知道自己或許真的永遠失去了駱丘白,這個曾經掏心窩子愛著他,如今卻決絕轉身而去的男人。

世界上隻有時間和癡情人,千金不換,可是他已經沒有機會挽回了。

一個月的取景結束,《殘陽歌》的拍攝終於進行到了尾聲。

駱丘白跟祁灃再也不必每天遮遮掩掩的在片場搞“地下工作”,兩個人全都長舒一口氣,“班師回朝”的那一天,祁灃的心情有點得意,跟駱丘白前後腳離開賓館之後,他竟然正大光明的在機場出現,而且還裝作偶遇的樣子跟駱丘白還有幾個熟人打招呼。

“駱先生也來這裏?真巧。”

某人癱著一張臉麵不改色的說謊,害的駱丘白差點把嘴裏的果汁噴出來,最近一段時間他愛上了吃酸甜口的東西,喝橙汁就是其中之一。

“嗬嗬……是啊,沒想到能在機鈔遇上’祁先生。”

旁邊的孟良辰臉色冷凝,葉承的目光饒有興趣的在兩個“偶遇”的人身上轉來轉去,森川笑嗬嗬的打招呼,“祁先生也來清源了?之前怎麽沒見到。”

祁灃點了點頭,“昆侖要選一塊風景不錯的地方開發地皮,所以我來轉轉。”

森川哈哈一笑,“那風光還滿意嗎?”

祁灃的目光在駱丘白身上打了個轉,接著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水夠多,挺好的。”

“咳咳……咳咳!”駱丘白這次是真噴了,藏在棒球帽下麵的耳朵也紅了。

操……大鳥怪這話怎麽像意有所指,怎麽聽怎麽不要臉!

“駱先生,難道是對清源的‘風景’不滿意?”

祁灃斜眉看他一眼,駱丘白幹巴巴笑了笑,‘怎麽會,滿意的不得了,食髓知味,一輩子都忘不了。”

孟良辰聽不下去了,拖著箱子轉去了一邊,祁灃滿意的“嗯”了一聲,接著戴上墨鏡,麵無表情的坐到了一邊,留下一臉無語的駱丘白和完全狀況外,笑得無比認同的森川,一個勁兒的點頭說,“沒錯沒錯,的確是風景這邊獨好,人傑地靈,風水寶地啊!”

回到s市,《殘陽歌》進入到後期製作和宣傳當中。

不必每天起早貪黑的趕拍攝進度之後,駱丘白的工作強度也減輕了很多,鄭淮江看他每天閑的厲害,就又給他接了幾個電視劇通告。

這天,駱丘白參加完一個角色試鏡之後,懶洋洋的蜷在後車座上睡覺。

鄭淮江開著車一回頭就看到他在補眠,忍不住開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死豬投胎,怎麽從清源回來之後就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都一個月了,難道感冒還沒好?”

駱丘白打了個哈欠,“我也不知道啊,都這麽長時間了,一直發低燒,說是感冒吧,我也不流鼻涕咳嗽什麽的,而且去醫院檢查也沒查出什麽毛病,那個坑爹的大夫最後給我來了一句‘你是精神抑鬱導致神經性溫度失衡症’,老子失衡他祖宗。”

說著他翻了個身,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座位上,揉著肚皮,一副懶洋洋曬太陽的樣子。

鄭淮江皺眉,“還是渾身沒勁兒?”

駱丘白“嗯”了一聲,擺了擺手,“放心吧,沒什麽大毛病,估計是前一段時間太累了,攢在一起有點亞健康,估計再多調整幾天就好了。”

“你這樣子,祁灃也不管管?”鄭淮江一邊說著,一邊把準備好的便當遞給他。

駱丘白忙活了一上午是真餓了,打開飯盒就往嘴裏塞,一邊吃一邊笑著說,“他管的還少嗎?之前差點拆了人家醫院,後來又買了一堆保健品讓我吃,我現在想起來那股魚肝油的味道都快吐了。”

說著他往嘴巴裏塞了一塊魚肉,結果還沒咽下去,胃裏就一陣翻天覆地,接著沒忍住幹嘔了幾下,硬是逼著自己沒有吐在鄭淮江車裏。

鄭淮江怪叫一聲,嘎吱一聲停下車子,緊緊皺著眉頭說,“雖然工作忙,你也得養好身體,我可沒功夫帶著個殘兵敗將到處跑,還不夠丟我鄭淮江臉麵的呢。”

駱丘白揮揮手,笑嘻嘻的說,“沒事兒,你別緊張嘛,瞧你這小氣勁兒,又沒真吐你車裏。”

說著他從口袋裏拿出幾片健胃消食片塞進嘴裏,“我現在已經把這東西當豆吃了,別說酸溜溜的味道還不錯,你要來幾片嗎?”

鄭淮江瞪他一眼,“這嘔吐的毛病醫生也看過了?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駱丘白笑了笑,“前一段時間一直熬夜拍戲,不按時吃飯傷了胃,這才變成這樣,醫生給開了點胃藥,我吃了幾次也沒管用幹脆不吃了。”

“怎麽著,閻王爺你心疼小的啊?那就少給安排點工作唄,也省得我累死累活的,連個正經飯都沒吃就被你罵。”

“少嬉皮笑臉。”鄭淮江翻了翻手裏的本子說,“今天下午和晚上你暫時沒有工作,不過明天一早我會去接你拍一組公益廣告。”

駱丘白一愣,“等一下,不是說一會兒要回公司開會嗎?怎麽突然取消了。”

鄭淮江哼哼兩聲,似笑非笑的說,“有人不讓你去,我也沒辦法。”

正當駱丘白疑惑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號碼是祁灃。

“你現在在哪兒?半個小時之後,我去接你。”

駱丘白張大了嘴巴,對上鄭淮江聳肩的動作才明白過來,這個占用時間的人就是祁灃。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怎麽這麽突然,我下午還有……”

“推掉。”後麵的話還沒等他說完,就被祁灃打斷,“誰什麽事也沒你的身體重要。”

這話一出,駱丘白下意識的抓了抓頭發,呃……這樣啊。

他的嘴角無意識的勾起,接著耳朵不受控製的有點發紅,瞬間閃瞎了旁邊的鄭淮江。

本來駱丘白以為祁灃又要帶他去看醫生,一路上忍不住跟他說“看了多少遍了沒必要”,可祁灃壓根不答腔,隻是沉默的開車,等車子開進祁家老宅的後院時,駱丘白才意識到了不對,“不是說去看病嗎?怎麽突然來這裏了,早知道要來看老爺子,我就帶點禮物什麽的了,這樣空著手也太難看了……”

祁灃撇他一眼,仍然不說話,隻是拉著他的手下車。

之前聽說老爺子生病的時候,駱丘白就問過他到底是什麽情況,嚴不嚴重,可是祁灃一概不答,當時他去外地拍戲沒及時來看老爺子已經是很失禮了,如今有空手而來,怎麽看都說不過去了。

心裏正是焦急的時候,管家笑著迎了上來,一看到駱丘白跟在旁邊,表情頓了一下接著問候道,“少爺,駱先生,你們來了?”

“是來看望老爺的嗎?那真不巧,老爺今天去醫院複查了,少爺您要是現在去醫院沒準還能趕得上。”

祁灃等的就是老爺子不在家,“嗯”了一聲,也不搭理他,徑直往屋子裏走。

“少爺您總算是回來了,老爺子要是知道不知道得多高興,你說這爺孫倆之間能有什麽深仇大恨,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您這次是打算跟老爺承認錯誤,才帶駱……”

管家後麵的話被祁灃冰冷的眼神堵在了喉嚨裏,駱丘白一頭霧水,不明白祁灃跟老爺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又跟他有什麽關係,這時祁灃冷哼一聲,麵無表情的說,“管家,您是歲數太大還是怎麽著,話倒是比以前多了起來,用不用我跟財務說一聲,讓您回老家休息休息?”

這話一出無異於要把人開除,管家的臉色變了變,沒敢再多說什麽。

駱丘白瞥了一眼祁灃的表情,也明白這家夥脾氣要是臭起來,什麽人也撬不開他的嘴,估計這會兒自己再疑惑,也問不出什麽答案,索性也沒再多說什麽。

兩個徑直去了樓上,正好在拐角碰到了孫道長。

他手裏正拿著一本古籍,看到祁灃的一刹那愣了一下,剛叫了一聲“少爺”,接著目光就掃到了旁邊的駱丘白。

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眉宇驚訝的挑了挑,接著有點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目光綻放出神采。

駱丘白被他盯的有點發毛,尷尬的擠出一抹幹笑,“那個……孫道長,好久不見了。”

孫道長笑著摸了摸胡子,對著拐角的書房作了個請的姿勢,“少爺和駱先生估計是專程來找貧道的吧?裏麵請。”

書房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文史古籍,空氣中飄著很淡的香爐味道,餘煙嫋嫋,襯托著牆上掛的太極兩儀八卦圖,一切事物都顯得神神叨叨。

駱丘白向來不信這些封建迷信,可是看著旁邊祁灃認真的樣子,又沒好意思把自己的手腕抽回來。

這時孫道長號著他脈,摸著胡子,請蹙眉頭問道,“駱先生,您跟少爺上一次行房是什麽時候?”

“……”駱丘白被這個問題雷到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牛鼻子老道為什麽每次見到他都要問這種銀=穢se=情問題?別人床上那點事,跟你到底有什麽關係?

看他不回答,旁邊的祁灃抿著嘴說,“大概一個月前,在我們去清源的時候。”

“……”駱丘白的表情更加蛋疼。

大鳥怪,這又不是在探討什麽科學問題,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麽嚴肅認真!

孫道長點頭,摸著胡子沉吟一會兒盯著駱丘白問道,“駱先生,從上次行房到現在,您可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

駱丘白的臉憋的通紅,他實在受不了這麽窘迫的問題,結結巴巴的說,“低燒,頭暈,惡心,還時常覺得肚子裏翻來覆去,跟換了位置似的。”

孫道長的笑容更明顯了,“那見到少爺有想行房的衝動嗎?”

駱丘白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被這老道士給雷焦了,但看著老人家無比正派的目光又不好意思說謊,低咳一聲,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祁灃當時的嘴角就很明顯的勾起了弧度,連平時向來分不清他表情的孫道長都看出來這是個笑容。

收起胳膊,孫道長的目光驚喜到難以掩飾的地步,他笑著拍了拍駱丘白的肩膀說,“駱先生不用緊張,你就是氣血不暢而已,沒什麽別的大毛病,是少爺太緊張了。”

“我這裏有個方子,你拿下去給廚房,讓他們給你煎點補氣壯==陽的藥就行了。”

駱丘白遞給祁灃一個,“你看,我就說邪門歪道不能信,你瞧,這不照樣啥也沒看出來”的表情。

他本來就不願意跟這個打探別人私事的老頭子相處,這會兒聽說讓他下去拿藥,恨不得早點離開這神神叨叨的鬼地方,拿著藥方一溜煙就跑了。

房門哢嚓一聲關上了,祁灃目送著駱丘白的身影消失子在門口之後,立即回過頭來。

這時,就看孫道長站起來對他行了個禮,摸著胡子無比振奮的說,“恭喜少爺了,芙蓉勾的鎖鑰之契已經結成,以後駱先生怕是一輩子離不開您,而少爺您的怪病估計也快痊愈了。貧道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撞上古書裏才有的稀罕事兒,真是……激動地無以言表。”

祁灃的嘴角翹起,顯得心情十分好,很顯然他猜到當初在清源那一晚起了關鍵的作用。

不過想到駱丘白最近不太平的身體狀況,忍不住皺起眉頭說,“這鎖鑰之契結成之後對芙蓉勾的身體會不會有什麽損害?”

道長搖頭,“不會,這個肯定不會。”

“少爺您不要把風月之事想得太過狹隘,古時精通陰陽雙修的者可延年益壽,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若是普通人被當做爐鼎會陽陽虛空,但是名器不會,名器之所以名貴罕見,就是因為全身是寶,一旦與肉鑰成契,身體隻會越來越好,陰氣充足,也正好解了少爺您的怪病。”

“可是丘白無緣無故為什麽會發燒惡心?”

孫道長摸了摸呼吸,沉吟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貧道畢竟也是第一次見識,並不完全了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名器一生隻有在尋找肉鑰那一段時間會出現高熱穀欠望暴漲的情況,一旦尋到肉鑰,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次,而且鎖鑰之契形成之後,名器的體質會自行改變,所以駱先生的不適估計是因為正處在這個階段,不必擔心。”

“什麽叫體質改變?會變成什麽樣?”祁灃皺起眉毛。

孫道長頓了一下,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這個貧道真的不知道,因為並不曾見過實例,不過古書上記載,凡名器者,經鑰成契,五髒六腑,奇經八脈全部會重置再生,為肉鑰調整到最適合風月的體態,厲害的甚至會多子多福,不過這一種極為罕見,而且以前都是女子才有,具體貧道也不清楚,隻能由少爺您自己發現。”

祁灃挑了挑眉,沒說話。

總覺得這牛鼻子老道說出來的話神乎其神,到底靠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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