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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祁灃把駱丘白送上飛機之後,回家換了一身衣服就去了祁家老宅。

一個多月沒有回家,老宅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樣,他剛停穩車子,恭候多時的管家已經迎了上來,“少爺,您回來了。熱水和下午茶已經預備好了,您是先洗個熱水澡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還是直接回屋休息?”

祁灃麵部表情的擺了擺手,脫下外套拿在手裏,“我一會兒還有事,現在直接去看爺爺,他在房裏嗎?”

管家愣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說,“老爺這幾天身體不好,醫生讓他多在戶外曬曬太陽,這會兒正在園裏休息呢,我這就去通報一聲,他見了您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著他笑容滿麵的往後院走,祁灃攔住他搖了搖頭,“不必了,我自己過去。”

說完這話,他連房門都沒進直接轉身去了園。

這天陽光正好,園裏陽光普照,遠遠地他就聽見了京劇的聲音,繞過幾叢草木,他看見了躺在搖椅,身披毯子的祁老爺子,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旁邊的孫道長聊著天。

看著老爺子的臉色,祁灃的眉頭微蹙起,抄著口袋走過去叫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一抬頭就看到了孫子,當即笑了起來,招招手手道,“小灃回來了啊,我這幾天一直念叨著你呢,你可算是知道回來見我一眼。”

祁灃站在搖椅跟前,麵部表情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老爺子笑嗬嗬的拍了拍旁邊的椅子,拉著他的手說,“好久沒見我這大孫子了,過來坐,讓爺爺好好看看你,我感覺你最近怎麽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祁灃沒回答,坐到旁邊沉聲問道,“聽說爺爺病了,是哪裏不舒服,看醫生了沒有?”

老爺子頓了一下,接著扯了扯嘴角,“小毛病,沒什麽大礙,主要就是想你,所以才讓管家去找你。”

說著他對旁邊的傭人揮了揮手,“去倒杯毛尖過來,少爺一路過來肯定口渴了,再拿些前些天剛買的幹果,小灃喜歡吃那些。”

旁邊的孫道長一聽這話,笑著對祁灃說,“老爺都念叨了好幾天了,今天一見到你高興地嘴都快合不上了。”

看著老爺子神態自若的樣子,祁灃抿了抿嘴,“爺爺似乎看起來沒生病?”

這句話讓現場氣氛一冷,老爺子回過頭來,笑容斂去,眉宇間帶著幾絲不悅,“小灃,我從小到大是不是白疼你了,你就這麽盼著我這把老骨頭有病有災的是嗎?”

祁灃搖了搖頭,沉聲說,“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看到您沒病沒災我自然是高興的,隻不過我沒想到您竟然用這樣的理由騙我回家,就算您不生病我也會來看望您,這樣是何必?”

知道老爺子生病,他一心往這邊趕,結果老爺子什麽毛病也沒有,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多等幾天,等駱丘白從外地回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回老宅,而不必像現在這樣,一下子分隔兩地,自己還白忙活了一場。

想到這裏,祁灃無奈的皺了皺眉頭,到了一定歲數,老人都是老小孩,既然老爺子把他騙回來,他自然不會現在就走,不過既然老爺子沒生病,他晚上再訂去y城的機票,應該還來得及去找駱丘白。

抬手看了看手表,沒想到這個動作惹怒了老爺子,他沉著臉一拍桌子,“你剛回家就不停地看表,就這麽不耐煩跟我說話?祁灃,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

說著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還帶著血色的臉上瞬間蒼白了幾分,胸口劇烈的起伏,一著急竟然有些上不來氣。

祁灃皺起眉毛頭,趕忙幫他往上來了來了毯子,“怎麽突然咳的這麽厲害,最近一直這樣嗎?”

老爺子一邊咳一邊甩開他的胳膊,氣得捂住心髒說,“你忙你的就行了,管我這半截進棺材的人幹什麽?”

說到氣處,他憋得一張臉都漲紅了,額頭上還冒出了汗珠。

見到這個情形,旁邊的孫道長上前幫他順氣,略帶不滿的對祁灃說,“少爺,老爺並沒有騙你,他的確是生病了,之前大夫還在他的肺部查出了陰影,讓他好生調養,最近幾天才剛剛好轉,您這樣跟他說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祁灃身形一頓,微微睜大了眼睛,“爺爺,這麽大的事情您之前怎麽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咳咳……有什麽用?你天天隻顧著跟那個駱丘白黏黏糊糊,親親我我,哪兒有空管我的死活!”

祁老爺子咳的全身脫離,仰頭靠在椅子上緩氣,搖椅隨著的動作晃來晃去,看起來的確是傷心了。

祁灃不願意聽老爺子用這樣的口氣提到自己的妻子,可這時候他也不能多說什麽,抬手幫他理了理胸口,順著說,“嗯,是我不對,我應該多來看看您的,您別生氣了,先喝點水。”

端過水杯,老爺子喝了幾口,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瞥了一眼祁灃,他冷哼一聲,慢慢開口,“行了,這還差不多,我就你這一個寶貝孫子,還能真的跟你生氣不成?下次不許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說著他對旁邊的傭人抬了抬手,“去把人叫過來吧,就說少爺已經來了。”

傭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祁灃不明所以,皺著眉頭問,“爺爺,您今天特意叫我回來,不可能隻是因為你的身體吧?您到底要幹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坐在這裏陪我聊聊天。”

老爺子又咳了幾聲,沒正麵回答問題,抬手逗著旁邊籠子裏唧唧喳喳的小葵,旁邊的孫道長看了祁灃一眼,露出擔憂的目光。

祁灃沒什麽興致聊天,隻是附和著老爺子的話。

過了沒一會兒,傭人帶著一個穿白大褂提著大箱子的醫生走了過來,對祁灃笑著點了點頭。

“爺爺,這是什麽意思?”祁灃皺眉問道。

祁老爺子笑著擺了擺手,“雖然你的身體現在已經好了大半,但是畢竟還沒到三十歲,不能掉以輕心,我請了個大夫來,你要好好配合檢查,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兜了一個大圈子,又是說長病又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難道就隻是為了檢查身體嗎?

祁灃覺得這事很可笑,他的身體有沒有毛病,自己最清楚,自從找到了爐鼎,就連折磨他許久的怪病都很久沒有犯過了,如今就因為老爺子生病了,所以也要把他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未免太小題大做。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一想起剛才老爺子咳得快要背過氣的樣子,他又咽進了肚子裏,配合著醫生的要求挽起了袖子。

所謂的檢查,並不是用儀器做胸透、心電圖之類的項目,那醫生檢查了一下他的骨架,又量了身高體重之類無關緊要的東西,最後還詢問他有沒有什麽遺傳病史,總之是一些完全跟查體靠不上邊的東西。

問到最後,祁灃已經非常的不耐煩了,這時候醫生打開特製的藥箱,拿出針管和塑膠試管,一邊拿著碘酒在他的胳膊上找血管,一邊笑著說,“祁先生,您不用緊張,我隻需要采集您一點血液就足夠了。”

血液慢慢的流進塑膠試管裏,醫生拔出針頭,“當然這隻是第一步,一會兒我會拿著你的血回醫院做係統的分析,確定您的體質完全健康適配的話,晚上就會進行第二步的采集。”

這古怪的話讓祁灃眯起了眼睛,“什麽健康適配,第二步采集又是什麽?”

醫生驚訝的挑了挑眉毛,似乎沒想到祁灃不知道,旁邊的祁老爺子冷漠的瞪了他一眼,接著笑著說,“沒什麽,隻不過是檢查身體的正常流程罷了,別擔心。”

“今晚我已經讓廚房頓了牛==鞭豬骨湯,你多喝幾碗,第二次采集的時候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孫道長算過了,駱丘白跟你在一起已經兩個多月了,你的病至少應該好了三分之一,弄出點米青液應該沒有問題。”

一句話讓祁灃變了臉色,他倏地站起來,一張臉冷若冰霜,猛地逼近幾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采集這些東西幹什麽!”

祁老爺子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從旁邊一摞報紙下麵拿出一遝照片遞過去,“這些女人我已經替你篩選過了,全部都身體健康、臉蛋漂亮,你選一個當你未來孩子的母親。”

這話一出口,祁灃當即皺起了眉頭,一雙眼睛像是卷起了狂風暴雨。

血液、米青液、孩子還有……女人,這一刻他要是還不明白老爺子是什麽意思簡直就成了傻子。

他很少笑,此刻竟然怒極反笑,嘴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意,“人工代孕?虧您想得出來!”

老爺子不為所動,咳嗽幾聲,神態一派輕鬆的說,“你不必擔心,現在的技術已經很發達了,失誤率幾乎為零,而且還可以篩選米青子來選擇男女,你就算想要一雙兒女都沒有問題。”

“我已經結婚了,我不需要孩子。”

祁老爺子眯眼睛,“你結婚與否,並不影響祁家的後代,咳咳……咳……”

說著他轉頭對旁邊的醫生說,“家務事讓您見笑了,您先去會客廳裏用點下午茶吧,晚上我等著您血樣檢查的好消息。”

醫生被祁灃冰冷的視線驚得後背發涼,早就想要走了,這會兒可算是有了理由,拿起自己的藥箱就往外走。

此時,祁灃和老爺子正在對峙,誰也不讓誰,旁邊的孫道長無可奈何,似乎勸說那一邊都沒有效用。

醫生回過頭來,快步就走,突然背後撲上來一個黑影,就聽祁老爺子大喝一聲“攔住他!”

可保鏢還沒有行動,他手裏的藥箱就被掀翻,那一管血樣,被祁灃猛地奪過來,一個保鏢猛地撲上來,他冷笑一聲,“我看誰敢!”

話音剛落,一管血被他擰開潑到了地上,石子路上當即濺上鮮紅的顏色,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

“砰”一聲,試管掉地,他一腳踩成了碎片。

一時間整個園裏一片死寂。

祁灃的目光太鋒利,臉上結著厚厚一層冰霜,駭人的任誰也不敢靠近一步。

“都給我滾。”

“我看誰敢!”

祁灃慢慢的掃過園裏所有人,保鏢、傭人、醫生、孫道長……最後落到祁老爺子身上。

爺孫兩個,相隔數步,破天荒頭一次鬧得如此僵硬,把周圍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他們眼裏,少爺雖然脾氣古怪冷淡,但是絕對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氣,這一刻他凶狠的就像一隻捍衛領地的野獸,絕不允許任何人多說半個字。

“沒聽到?滾。”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像一條平直的線,但是聲線卻結著冰霜,直接凍進骨子裏。

祁老爺子不再說話,包括孫道長在內的所有人都快速離開了,一時間整個園裏隻剩下兩個人。

老爺子咳嗽幾聲,用手帕掖了掖唇角,轉身做到旁邊的椅子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別忘了,我到底是你的爺爺。”

祁灃踏過帶血的石子路,一步一步的走到老爺子對麵,居高臨下的說,“您也記得是我爺爺。”

“您盡心思,正好選在丘白不在的時候把我騙回來,真是煞費苦心。不過爺爺,我可以告訴你,不管是不是代孕,這輩子我都不會跟一個女人搞出一個孩子,您這樣是逼我不忠於自己的家庭,不忠於自己的妻子。”

一句話讓祁老爺子原本還淡然的臉色瞬間擰了起來,“砰”一聲,他猛地拍桌子,“不要跟我提駱丘白,一個男人,叫什麽妻子,小灃我看你是被那個芙蓉勾給迷傻了,連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了!”

祁灃麵無表情,目光陰沉,“我不管他是男是女,結婚了,他就是我的妻子。”

“荒唐!”祁老爺子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咳嗽幾聲,指著祁灃的鼻子說,“先不用說他在那娛樂圈那種髒地方混日子,就說你最近為他做的那些荒唐事。”

“你真當我老眼昏不看新聞嗎?你們兩個人的醜事鬧得人盡皆知,如果換成是女人,媒體怎麽會死咬著駱丘白不放,還不是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壓根就不正常,連世人都覺得可恥,我都替你們臉紅!”

“夠了!爺爺,當初你知道他是我命定的爐鼎的時候,對他可不是這個態度,人不能忘恩負義,這是你小時候教過我的,可你現在是怎麽做的?!”

一句話更加激起了老爺子的怒火,他激烈的咳,撐著搖椅喘著粗氣,“正是因為我知恩圖報才沒有趕走駱丘白,甚至都沒有逼你跟女人結婚,隻是讓你代孕一個孩子,駱丘白就該知足了!”

“你願意跟男人在一起,我管不了了,駱丘白也的確是祁家的恩人,所以以後你們倆的事情我都不會插手。但是,我的讓步也是有限度的,你跟他在一起可以,但必須給祁家留條血脈,斷子絕孫的事情我要是答應,以後死了還有什麽臉麵去見祖宗!”

“不可能。”祁灃冷冰冰的甩出三個字,嘴角緊緊地抿著,抬起頭目光堅定灼灼的說,“您生養了父親,已經完成了可笑的‘血脈傳承’,就算去見祖宗也理應理直氣壯,是父親的命數不好,早早去了,這個隻能怪老天,跟您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斷子絕孫,沒臉麵見祖宗的事情我一個人背就夠了。”

“你——!咳咳……說著這叫什麽瘋話!”

“不是嗎?”祁灃勾了勾嘴角,“孫道長給我算過,我是天生的克妻克子鰥夫命,注定沒有兒子養老送終,您何必逆天而為?”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

祁老爺子氣的全身都在哆嗦,“你為了一個外人,連從小把你養大的爺爺也要扔了?”

祁灃長歎一口氣,“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愛人。”

“還有爺爺,下次不要跟我提代孕的事情,您知道,我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沒法更改,我隻對駱丘白硬的起來,您逼我也是白費心機。”

撂下這話,他毫不猶豫的離開園,留下咳的滿臉通紅的祁老爺子和那一灘鮮紅的血跡……

天色沉了下來,大街上華燈初上。

祁灃說走就非常幹脆,絕對不多留一秒鍾,祁老爺子氣的被傭人扶著進了房間,下了死命令要攔住祁灃,但是保鏢誰也不敢真的對大少爺動手,祁灃隻要一個眼神就足夠讓他背後發涼,這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祁灃暢通無阻的走進車庫,毫不猶豫的發動車子,守在一邊的傭人沒有一個敢抬頭,都裝作沒看見,生怕惹到祁家兩位主子中任何一個。

賓利車繞過大宅,轉角突然走出來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看著站在跟前的孫道長,祁灃不悅的皺起眉頭,毫不猶豫的踩下油門。

孫道長仍然固執的堵在前麵,跟著車子往後退。

祁灃踩下刹車,臉色陰沉,車窗玻璃被敲響,打開露出了孫道長的半張臉。

“少爺,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談談。”

“不需要。”他沒忘記這神神叨叨的老道士,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不是來勸說您同意代孕的,也不是奉老爺的命令來堵你去路,說實話,今天老爺這般先斬後奏,我也是不同意的,但是身在其位,我也無可奈何,您跟老爺的爭執我不會插手,這個你可以放心,否則當初我也不會輕易告訴你肉鑰的事情。”

提到肉鑰,祁灃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麽?”

孫道長半響沒有開口,摸了摸胡子,壓低聲音說,“少爺,還記不記得我曾經給過您一本《風月·沉脈篇》手劄?裏麵清楚地記載著肉鑰和鎖鑰之器的事情。”

祁灃從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算是回應了,“所以呢?”

“拿回去之後少爺可曾自己看過?”

祁灃慢慢蹙起了眉頭,這本手劄的確在他抽屜裏放著,但是那日拿到它之後,他跟妻子就陷入了焦灼和冷戰,那時他焦頭爛額實在沒有心思去看這些東西,這一耽擱就給忘記了,今天要不是這道士提醒,他還真不記得有這麽一本書。

看他的表情,孫道長就猜到他並沒有看過,摸著胡子悄聲說,“少爺沒看不要緊,貧道今天隻是想跟您提個醒。”

“從名器被**之後,體質發生變化開始計算,其身體吸收的陽氣越多,體質改變的就越快,俗話說月滿則虧,當達到極限的時候,名器會源源不斷把吸收的陽氣吐納出來,這時候也是他尋到命定肉鑰的時候。”

又是這種神神叨叨、讓人壓根聽不懂的話,祁灃緊皺眉頭,捏住方向盤,“要討論你們道家房=中=術,我想你找錯人了。我很忙,就不奉陪了。”

說著他鬆開手刹就要走,孫道長又一次攔住他,“少爺莫急,聽貧道說完。”

“跟老爺的一味反對相比,貧道其實更願意見到風月譜上才看到過的鎖鑰之契。名器在吐納陽氣的時候,身體會有強烈的反應,遇到合適的肉鑰,身體會高熱發紅,心生穀欠念,直到陽氣被全部激發出來,再一次被肉鑰填滿,這種反應才會徹底消退。”

“貧道也不多過問您和駱先生的事情,但是少爺,您一定要記住,一旦駱先生有了這種反應,您可要抓住機會,否則就一輩子錯過了形成鎖鑰之契的時機了。到時候,老爺想分開你們更加易如反掌了。”

說完這話,孫道長摸了摸胡子,支起了身子,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

祁灃看了他一眼,踩下油門衝入了夜色中。

窗外夜風灌進來,他摸著下巴仔細琢磨,高熱發紅、心生穀欠念……這反應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好像之前才剛剛在駱丘白身上見到過似的……

y城以風景優美著稱。

特別是y城有個叫清源的小鎮,因為夾於兩座大山之間,平時水汽不流通,即便是清冷的初春,這裏依舊溫暖濕潤,植被茂盛,處處小橋流水,宛如一座江南小城。

鎮上最南頭,有一大片天然的溫泉池群,走幾步就能看到泉眼,水汽繚繞,空氣中都帶著濕漉漉的味道,撲到臉上還彌漫著青草氣息,順著池群一直往南就是遮擋水汽的一座大山,山下連接源頭的位置是個大瀑布,離著很遠就能聽到轟隆隆的水流聲,讓人的心仿佛都跟著泉水躍動起來。

《殘陽歌》劇組的外景這次就取在這裏。

駱丘白有說有笑的跟著劇組來了這裏,在飛機上才知道原本劇組定的外景時間,還要往後拖一個月,那時候春暖開,景色會比現在更漂亮,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劇組定下的賓館說後一個月的房間全都被人給提前訂滿了,再拖後的話劇組又趕不上檔期,迫不得已才提前出發。

當然這些駱丘白並不怎麽在乎,心裏甚至還有點暗搓搓的慶幸。

他可沒忘記這一段時間碰到那隻大鳥怪,自己就全身發熱的古怪反應,之前他還在惆悵,自己身體這種情況,要給每天都跟祁灃見麵簡直是種折磨,如今劇組幫了大忙,他總算是得救。

遠離大鳥怪,他的古怪的反應不藥而愈,每天拍戲,趕場,劇組裏也沒有李天奇這號人物找他的茬,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這期間,他每天都給祁灃打電話,兩個人也不知道具體說了點什麽,總之一打就是好一兩個小時,直到駱丘白抱著手機睡著。他也問過祁灃那天回祁家老宅怎麽樣,老爺子的身體如何,可是男人每次都轉移話題,如果轉移不成就會暴躁的掛掉電話,一會兒又氣呼呼的打回來,而且死活不讓駱丘白掛電話,並威脅道:“如果你敢掛電話,我立刻去你們劇組探班。”

駱丘白哭笑不得,笑著威脅道,“好啊,那你來啊,別忘了我臨走前說過的話,你要是敢來我就拿你是問,咱們走著瞧。”

這話一出,祁灃就立刻掛電話,重複上麵的行為,並且無限死循環,對此駱丘白習以為常,並樂此不疲,把逗弄男人當成了拍戲閑暇最期待的事情。

因為之前落下進度,全劇組的人就駱丘白的戲份剩下的最多,這幾天正好拍到嶽朝歌已經得知自己的太子身份,正躲在大山裏麵休養生息,準備跟簡潼決一死戰,期間有不少錦衣衛突襲的打戲,全都靠他親自上陣。

這日,他吊著威亞,拿著墨劍要拍一幕從瀑布中俯衝的而出的鏡頭,結果誰料那天刮大風,威亞不穩,在他衝下去的時候,晃動了一下,把他直接扔在旁邊的石頭上,撞上了胳膊。

其實這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沒傷筋動骨,最多就是表麵淤青,看起來有點嚇人,晚上給祁灃打電話的時候,他順嘴說了一句,祁灃半天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硬邦邦擠出一句“笨死你算了”。

駱丘白也知道這男人說不出什麽動聽的好話,聳了聳肩膀笑著說,“對啊,我不僅笨還眼睛有問題,否則也看不上你。”

半天電話那頭沒聲音,接著砰一聲掛掉了,駱丘白一想到這時候男人估計又紅了耳朵,忍不住大笑起來。

第二天,即便是受傷了,戲還是要拍,駱丘白咬著牙拍完一場打戲自後,汗流浹背的跑到休息區喝水,這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一看號碼立刻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找到了個小角落接起來。

“你怎麽想著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祁灃從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冷冰冰的說,“我給你快遞了一瓶速效跌打藥膏,估計晚上就到了,你記得查收。”

“啊?”駱丘白愣了一下,接著哭笑不得,“不用了吧,劇組裏有藥箱的,你大老遠就寄一瓶藥膏,太二了。”

“你哪兒這麽多廢話?讓你收就收,這藥的效果能跟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嗎?”

祁灃的口氣有點凶,好像這藥膏是他家產的一樣,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駱丘白笑著應下,隻盼著自己收到東西的時候,裏麵千萬別是一堆破了的玻璃碴子。

拍了一整天戲,天色漸黑,森川知道駱丘白受了傷,就讓他早一點回賓館。

走在賓館走廊上,駱丘白的電話響了,祁灃的聲音傳來,“喂,快點來收貨,不是讓你記得查收嗎?”

駱丘白疑惑的挑了挑眉毛,用肩膀夾住手機,一邊往門裏麵插房開,一邊回嘴,“沒有啊,快遞小哥壓根沒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壓根沒……”

房門打開,後麵的話自動消音。

砰一聲房門甩上,迎接他的是一個炙熱的擁抱。

眼前站著的男人,正是本應該在千裏之外的祁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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