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秋千最深處
秋千最深處
第二次的挑戰在第二天，自然沒有他們這些人什麽事，於是千染、刹離便帶著小奈落在院子裏曬太陽。陽光照在千染和小奈落身上，金黃色的光暈那麽溫柔和美麗，小奈落眯著藍色的大眼睛笑得伸手抓陽光，卻怎麽樣也抓不住，在千染的懷裏動來動去，一點也不安分。
“奈落乖不要動。”千染躺在靠椅上，摸著小奈落柔軟纖細的藍色長發。
“抓亮晶晶，抓陽光。”背對著太陽，絢麗的笑容一下子讓千染和刹離都迷住了雙眼。“抓陽光，送給娘。”奈落要送禮物給娘，娘才會更喜歡奈落。
“笨蛋，抓得到才有鬼。”聽到小奈落的回答，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被氣的，總之刹離轉過頭，撓著自己有些紅的臉頰。
“抓不到？”小奈落有些委屈地絞著手指，臉上有些落寞。刹離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早知道就不說了。
“奈落不傷心，我給奈落變秋千玩好不好？”千染銀色的眼睛冰冷地瞪著刹離，萬箭穿心的感覺讓刹離一個屁也不敢放。隨手一揮，一個精致的秋千就出現在眼前。小奈落原本就隻有十三歲，孩子心性，看到秋千一下子把之前的事情都忘得幹幹淨淨。小奈落興奮地跑到秋千麵前，圍著秋千轉來轉去，肥嫩嫩的小手摸來摸去。
“爹最好，奈落愛爹。”小奈落衝著千染就是甜甜一笑，瞬間軟化千染眼裏的冰冷。雖然這句話小奈落已經說過很多遍，但是對千染來說，不管小奈落說幾次，每一次都能讓他發自內心的喜悅。這種喜悅是他幾千年來都不曾體會到的。
“蕩秋千，蕩到爺爺家，爺爺給我吃麵條，吃完回家去，蕩秋千……”小奈落拉著秋千繩子前後推動，看著秋千上下搖晃嘴裏念念有詞。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小奈落因為不能出去玩，隻能在院子裏玩。所以任青就給小奈落做了很多孩子玩的東西，秋千也是其中一樣。每次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小奈落就會蕩秋千，然後任青教他念‘蕩秋千’，爺爺教了很久奈落才會。小奈落推著秋千，看高高飛起的秋千劃起思念的弧度，推著推著大大的藍色的眼睛有些濕潤。奈落想爺爺了……
爺爺對奈落不好，不許奈落吃太多蘋果，不許奈落睡懶覺，不許奈落打小白，不許奈落挑食……不許奈落這個，也不許奈落那個。所以爺爺對奈落不好，但是爺爺愛奈落，奈落也愛爺爺。沒人的時候隻有爺爺陪在奈落身邊，害怕的時候隻有爺爺陪在奈落身邊，傷心的時候隻有爺爺陪在身邊……奈落，想爺爺了。小奈落推著秋千，推著推著藍色的大眼裏水汪汪。
小奈落是機器人，是由任青一手創造的，在小奈落來到龍雲大陸之前，他一直和任青生活在一起，雖然任青也有出過遠門，但是從來沒有離開小奈落超過三天。作為機器人的小奈落，不僅在智力上有缺陷，在情感認知上也有缺陷。他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想任青了也隻會推著秋千，委屈地眨著藍色大眼睛不會哭，隻是覺得想爺爺了。
刹離也是個感情有欠缺的人，看到小奈落眼裏的思念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反倒是刹離走到推秋千的小奈落身邊，用力彈了一下小奈落的額頭：“笨蛋，你發什麽呆。”
小奈落雙手捂著被彈的額頭，藍色的大眼睛低著看地上，眼睛眨巴眨巴沒有說話。
“笨蛋問你話要回答，要不我以後不理你。”不知道這個笨蛋怎麽突然開始悲傷秋月，他還以為笨蛋的腦子裏除了吃、睡、玩就再也沒有別的。看著突然沒有笑臉的小奈落，刹離覺得有些別扭。
“奈落……想爺爺了。爺爺沒來找，沒找奈落……”小奈落藍色的大眼睛看著刹離，眼裏的傷心一下子讓刹離愣在原地沒有說話。“是不是奈落不乖，所以爺爺不要奈落，奈落乖的……奈落想爺爺了……”從來沒有和任青分開這麽久的小奈落，開始想念任青，從來沒有學會思念的小奈落，第一次懂得了思念的滋味。
“……”千染冰冷的眼睛滿是心疼，他不知道小奈落的來曆，隻知道他是異界人。但是小奈落時不時都會提到他爺爺，爺爺讓他幹什麽，爺爺教他什麽，爺爺誇他什麽，每天都會念上一兩遍爺爺。但是看著傷心的小奈落，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小奈落的爺爺在哪裏。
“笨蛋你傻不傻。”刹離用力地彈了一下小奈落的額頭，轉變自己的表情，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爺爺不是讓你找爹和娘嗎，你不是找到了嗎。你看，找到爹娘笨蛋你高不高興？”這時候善意的謊言就顯得尤為重要，刹離亂七八糟的歪理在這時終於發揮了一次用處。
“高興，爹和娘好，奈落高興，可以吃，可以玩，可以睡……”小奈落哭喪的臉馬上笑了起來，孩子就是孩子，三月的天說變就變。小奈落掰著手認真地數有爹和娘以後開心的事情。
“對啊，現在除了有爺爺疼你，還有我們疼你。爺爺說讓你等他，你就應該聽話地等他，爺爺有沒有騙過你？”雖然從平時笨蛋的話中能稍微了解那個所謂的爺爺，但此時此刻刹離恨不得把任青揪出來狂捅幾刀。什麽爺爺，竟然會不管這麽可愛的笨蛋！刹離你也終於發現了小奈落的可愛之處了嗎？
“沒有，爺爺不說謊，爺爺從來不騙，騙不好。”小奈落像是想到什麽笑得一臉燦爛。還高興地衝刹離點點頭：“爺爺沒有不要奈落，爺爺不會騙的。”爺爺從來不說謊的，每次說要買東西送奈落，都會送地。爺爺說會來找奈落的，一定也會來找的。
“那你就好好聽話，要不到時候他回來看到你不乖，肯定會生氣。爹和娘陪你一起找爺爺，這樣你就會見到爺爺了。”刹離難得一臉溫柔地撫摸小奈落的發頂。
“奈落乖，奈落等爺爺，爹和娘找爺爺。”小奈落有懂沒懂地點點頭，乖巧極了。“奈落不傷心，爺爺說哭不好，奈落等爺爺。”小奈落就是孩子心性，聽刹離說任青不會不要他，馬上又開心地繞著秋千跑。奈落很勇敢，不哭。小奈落繞著秋千跑到刹離身邊抱住刹離，笑著朝刹離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娘，娘好，愛娘。”
小奈落這邊高興了，刹離被親了嘴瞬間就愣住了，困惑著摸著自己的嘴：“誰教你的？”
“爹，爹教的。爹說愛要親嘴。”爹說最喜歡，愛的話就要親嘴，奈落記得。小奈落抱著刹離笑得開心，一直陰鬱的藍色大眼又恢複了明媚。
“咯吱咯吱！”刹離兩隻手關節不斷作響，看著千染一臉陰沉：“嗬嗬嗬，千年木頭也會發芽！”
“……”千染之前一直看著小奈落，他知道自己話少，幾千年來從來沒有安慰過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小奈落，幸好刹離安慰了奈落。千染看向刹離的眼神也沒之前那麽冰冷。於是看到刹離怨恨的眼神，千染隻是轉過頭，冷淡地回了一句：“的確發芽了。”
的確發芽了？刹離狂化就要衝過去揍千染，笨蛋最近都是跟著千染，笨蛋就是個白癡，蠢得要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那個木頭教了那個笨蛋多少猥瑣的東西。不行，以後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到時候笨蛋肯定連渣也不剩，真是失策！
“娘，蕩秋千，蕩秋千。”小奈落拉住要狂化的刹離一臉期盼。“娘坐，娘坐，奈落蕩。”看著小奈落的星星眼，還有千染威脅的眼刀，刹離條件反射習慣性的就坐在秋千上。等坐上去的時候才後悔地血差點噴出來。該死的，他不是要去算賬嗎，怎麽會坐到這上麵來了。習慣真是可怕。
“你個笨蛋，我坐在這上麵，你推得動才怪。”既然已經坐在上麵，刹離翹著二郎腿一臉鄙視地看著小奈落。細胳膊細腿的，要推他蕩秋千：“你推不動我的，小心手腳斷裂。”
“奈落推得動，推過小白，小白很重的。”小白，那是隻狗。小奈落站到秋千的旁邊，肥肥的一手抵在秋千的木板上，一手拉著繩子。然後眨著藍色的大眼看著刹離：“娘，奈落推了。”
“推吧，推吧，我看你推得……啊！”一聲慘叫。我們小奈落用力一推，秋千高高蕩起，與上麵的橫杆平行。毫無防備的刹離因為沒抓著秋千繩，還很悠閑地翹二郎腿，於是理所當然的飛躍出去，消失在一棵樹上。
“娘，不見了？”小奈落看著空空的秋千有些傻兮兮。
還沒想好，刹離就從遠處走來，身上滿是樹葉一副狼狽不堪，刹離一臉森然地看著小奈落：“再來，你再推！”刹離抓著秋千旁邊的繩子，臉色鐵青，紅色的眼睛和紅色的頭發都燃燒起來，看到千染嘲笑的眼神更是氣憤。誰能想到這個笨蛋力氣這麽大，短手竟然能把他魔道司令都推上天！
院子裏，一個小孩站在秋千邊一臉燦爛，嘴邊大大的酒窩滿是快樂地推著秋千。秋千上坐著一個紅發紅眼的粗狂男人，男人時不時隨著秋千蕩到超過秋千的最上方，然後快速地下降又往後劃。來來回回，危險刺激，紅發男人一臉鐵青扭曲。不遠處靠椅上一個銀發銀眸的男人臉上溫柔地看著推秋千的孩子，風吹過，快樂的童聲在院子裏響起：“蕩秋千，蕩到爺爺家，爺爺給我吃麵條，吃完回家去，蕩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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