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矚目

第1章

1.矚目

安好盯著顯示屏,手裏狂點猛敲,整理新生實際報到人數名單真是苦差事,眼睛幹幹澀澀的好難受。辦公桌上本來好好呆著的手機突然一陣叫囂,她來回活動了幾下已經僵硬的脖子,苦著臉接了起來。

“安老師,你人呢?一大桌子人就等你了。”嚴肅的提醒飄進安好耳朵裏,握著電話的手止不住一顫。

“院長?”她小心翼翼試探。

“安老師,下午不是通知你晚上到國賓用餐嗎?現在都幾點了?”院長的聲音被無線電波拉的又尖又長,“還不快來,菜都要涼了。”

嘟嘟的忙音,提醒安好,對方已經收了線。她捏著手機使勁想了會,猛的一拍腦袋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今天上午有個新生報到,看著送人的兩台黑色奧迪A6L她本沒在意,現在的學生家境好的不在少數,奔馳寶馬加長林肯都屢見不鮮,招呼著幾個班助,引導其它學生辦手續。等她忙了一圈緩個勁,再驚覺學校裏的領導們幾乎都到齊了,還有幾個手裏居然還幫那孩子拿被子提桶子,模樣好不滑稽,引得不少新生駐足議論。

文新學院這一屆新生工作由安好負責,她低著頭,一陣祈禱,希望神聖不要落在她帶的院裏。

果然老天喜歡跟人開玩笑,那孩子站在大cāo場將各個學院的接待點看了個遍後,捏著紅豔豔的錄取通知書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老師,我來注冊。”眉眼彎彎,笑的一臉燦爛。

“姓名。”安好抬眸從她臉上掠過,長發黑眸,膚若凝脂,沒有塗脂抹粉,清湯掛麵的模樣卻也打眼,是個漂亮孩子。

“莫安琪。”女生從手裏的文件帶著翻出一本簇新的學生證遞了過來,jiāo完學費剛辦好的。

安好接了過來,認真核對了她的證件,這才拿起印章翻到末頁,蓋上個鮮紅的已注冊,再將學生證還了回去。

“老師您姓什麽?”女生眨眨眼,突然就瞅到安好麵前。

“安,叫我安老師就好。”安好放眼看去,跟在她身後的人差不多都散了去,隻留了兩個助理,一臉謹慎的模樣。

“你就是負責我們這屆新生的安好呀。”女生眼角彎的更厲害,“若你安好,便是晴天的安好。”說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學生證扔進文件帶裏,轉身就走了。

一個助理見狀趕忙跟了上去,另一個助理卻走上前來,先是點頭道歉,再後來的話裏的意思就是,今晚在國賓設宴,筵請學校幾位領導還有直接負責新生工作的老師,請賞臉務必出席雲雲。

又有新生到道,事情又多又雜,安好沒功夫客氣,點頭答應下來。隻是沒想到,到了下午因為名單的事情,忙起來就把這事拋得無影無蹤了。

出了校門攔了車,一路直奔國賓,出租車司機看著後視鏡一路打量她。她知道那裏是城裏最豪華的飯店,雪紡衫搭小腳褲平底涼鞋,雖然不夠正式也沒寒酸到家吧,那眼神怎麽就那麽dú,以為她是去陪酒的吧。

其實,校領導院領導清一色的男xìng,乍一想還真有點像,真該直接推掉,懊惱扒了扒被風吹亂的頭發,抬頭看向窗外。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中山路上還是一如繼往的熱鬧,隻有些人,形單影隻。

沿著遊廊被一路引導到最頂頭的包廂,服務員剛敲完門,安好就等不及一把推門進去。

“來了來了,總算來了。”有人起身迎接。

“安老師過來坐過來坐。”

……

果不其然,這一出場就萬眾矚目,安好戰戰兢兢的落了座,這才抬臉巡視了一周。

該來的都來了,就是沒看到上午的漂亮女生,校長坐在主位,左手邊是隻長相陌生的臉,輪廓分明,眉峰挺拔,眼睛正盯著她認真打量。

遲到就是不好,安好心虛的低下頭,訕訕的擺弄著麵前的碗筷。

“之前來的都認識過了,現在單獨介紹一下,安老師來來來,認識下安琪的小叔,莫先生。”校長熱心的比劃手旁的男人,“莫先生,這位便是負責照顧安琪的輔導員老師,安好,安老師。”

男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眸色沉穩如水,“安琪還要麻煩安老師,今晚沒帶她來,不希望她有什麽優越感。各位領導老師以後費心了,莫懷遠在這裏先敬大家一杯,略表謝意。”說完端起麵前的高腳杯,不由分說,一飲而盡。

他的速度太快,其它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已經放下酒杯,輕拍了幾下手,門被推開,幾個人各端著幾隻黑匣子走了進來。

“這是公司新出的紀念品,我幫各位準備了一份,希望大家喜歡。”話音一落,便揮了揮手。

很快黑匣子就分到手裏,安好捏著手裏,實木的掂在手上很有份量,認真打量著匣子上的雕花,一筆一劃,精湛無比,仿佛天然生成,越看越喜歡,不僅伸手一點一點慢慢觸摸起來。

“莫先生真是太客氣了,我們大家一起敬莫先生一杯。”桌前的人都起了身,安好將匣子往包裏一塞,大家都沒推遲,就她不要顯得太格格不入,想著也端酒起身。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裏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我們,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娃哈哈娃哈哈……”

椅腳移動的聲音沒能壓下去嘹亮的手機鈴聲,捏著酒杯的人,個個麵麵相覷,安好頭皮一陣發麻,掏出手機掐掉,“新學生剛報到完,事情比較多,教務辦要名單,不急不急,大家繼續繼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找了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借口搪塞,梁洛來電,這家夥還真是會挑時間,害她顏麵掃地,回頭再跟她算帳。

校長書記臉色明顯一鬆,院長也滿意的點點頭,安好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回包裏,重新舉杯。

雖然遲到好歹這桌上她隻是個配角,看著桌上的人你來我往喝的好不熱鬧,她就縮在桌前,慢悠悠的品著難得嚐次的上等大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餐桌上的氣氛一直不夠熱烈,可能有一些人故意壓抑本xìng所致。同桌的一位女老師喚她一起去洗手間,她想著剛好跟梁洛回電話,天曉得那丫頭又出了什麽麽蛾子。

包廂外有個不大不小的花園,偶爾有服務生穿行而過,園中人工溪水叮咚作響,一些小蟲吱吱低鳴。九月中,已經立了秋,夜風吹來,有些涼。

安好掏出手機撥號過去,很快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好好,晚上我去你那過夜。”還沒等安好出聲,梁洛便不容拒絕的提議。

“我晚上要加班。”安好一聲歎息,兩個人是大學同寢室的死黨,畢業都留在峪城,可以說是相依為命。

“那我去你教師公寓找你。”梁洛一點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什麽事,電話裏不能說?”安好皺皺眉,她一來就會拖著自己不停的說,不影響工作效率才怪。

身後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又有服務生經過,安好沒上心,繼續跟梁洛拉距戰。

“說不清,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晚上見麵聊吧。”梁洛堅持。

“那行吧,事前說清楚,等我把手裏的工作忙完了,再聯絡感情。”來可以,當然,有條件得配合。

“OK,今晚我要抱著你睡。”梁洛笑。

“抱著我睡,行呀,你想抱就抱唄,我又不吃虧。掛了。”說完就收了線,笑著深吸一口氣,植物多空氣果然清新些。

莫懷遠雙手chā在口袋裏,神色淡漠的打量著眼前的背影。月色似水,清清淺淺的灑在她的身上反shè出一層朦朧的光,長發披肩,純白色雪紡衫,小腳褲將她的小腿包的很好,襯得線條優美。她站的似近似遠,近的好像觸手可碰,遠的又似遙不可及。縹緲似夢,他腦子裏不自主的蹦出一個詞,遺世而獨立。

“安老師,進去吧。”身後響起一聲輕喚,“莫先生也出來了。”緊接著一聲驚呼。

安好聞聲回頭,隻見一抹俊逸的背影匆匆離去。

2.勇氣

坐在高大的四腳椅上,安好抱著腿,認真打量腳趾。指甲油掉了不少,得重新塗了,用的是透明甲油雖然沒什麽顏色,好歹光腳穿涼鞋指甲亮亮的看起來健康些。

“想好了沒,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梁洛麵色已經不耐,眼前的這妞,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好像就算天踏下來也有高人頂著樣,再大的事兒,也輪不上她cāo心。

“我說了隨便。”安好無所謂的回應道,要不,這次上個亮點的顏色。紅色,太豔,黃色,太俗……算了,已經換季了,不穿襪子腳會涼,幹脆啥也不塗了,不穿涼鞋換皮鞋就是了,省事省心。

“我給你點提示吧,好消息是關於你的,壞消息是關於我的,你挑吧。”梁洛氣餒卻仍然不死心,一點一點引誘她。

“你確定關於我的消息是好消息?”安好置疑的看向她,關於她的生活,她一直認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老天對她向來吝嗇,賜完災難後,剩下的就是平淡如水。

“齊楚舸回來了,對你來說算不算好消息?”梁洛被她那別扭的xìng子折磨的差點血衝腦門,揉著太陽穴等著某人反應。

“噢。”心突然掉進一片泥淖,有些上不來氣,她垂眼不讓梁洛看出端倪。

“你怎麽不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好好,你對他,真的,沒有感情了嗎?”若是沒有感情,這幾年,為什麽齊楚舸的名字像個禁忌,隻要誰不經意一提,有人就會情緒低落好長時間。

沒有感情了嗎?安好嘴角一抿,想當初分開的時候,她好像也似這樣問他的。

大學裏的那個年紀,因愛生勇,愛到濃得天天粘在一起還嫌不夠,什麽問題落到眼前都不會是問題。她以為,隻要堅持,就一定可以開花結果。

哪曉得,三年的情愛,到頭來,隻是她一廂情願罷了。不甘心如她,等了幾天終於在他宿舍門口堵到他,說,齊楚舸,我們不是說好呆在最美好的地方的嗎?為什麽你突然要出國留學?你之前跟我一起打留校申請都是做做樣子的嗎?你為什麽不同我商量一下,你知道,我的功課不差,再拚一點,可以跟上你的,我們可以一起去,為什麽你不同我商量一下?

齊楚舸眸沉如漆,麵色平靜,就那麽悠悠的看著她,什麽也不說。

有時候,什麽也不說比什麽都說更傷人。

齊楚舸,你不愛我了嗎?你對我,沒有感情了嗎?

平靜的麵容似乎起了一絲波瀾,仔細看,好像又沒有,安好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心很痛,像是把很鈍的刀子一下一下剜在心尖上。

“安好,好聚好散吧。相愛一場,我不想到了最後,弄的相恨相傷的結局。”他聳聳肩微微一笑,好像講的極符情理的一件小事,根本不用太計較一般。

“好聚好散,好,我跟你好聚好散,你再跟聶冰雙宿雙飛直奔美利堅共和國,對不對?”她怒極反笑,男人原來都是這樣,前一秒還說愛你愛到山無棱天地合,結果下一秒就可以牽著別的女人共赴雲雨。

“齊楚舸,我如你所願。”她甩著長長的馬尾瀟灑的調頭就走,最後的尊嚴,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再踐踏半點。抬頭挺胸,給他個驕傲的背影,她安好放得開。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她死咬著唇,生怕一鬆口就哭出聲來。

“好好,想什麽呢?”梁洛瞧著她眼神沒有焦距,忍不住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沒想什麽。”安好微微一笑,“我把一切都jiāo給了時間。”時間才是治療傷口的良yào,她需要時間,就如同當初,審請書批了下來,她死捏在手裏硬是沒準自己哭。地球上少了誰不一樣轉,她不要當懦夫,她不怕每每呆在熟悉的場景裏,一個人憑吊死去的愛情會多難過。當你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你就有足夠的力氣去遺忘。

“那現在說說關於我的壞消息。”話題沉重影響心情,那就適可而止,梁洛茬開話題,“我失戀了。”

“如果我說見怪不怪了,你會不會揍我?”安好不經大腦的就張嘴道,“你終於甩了陳輝,準備迎接新戀情了,恭喜呀!”

“沒有同情心。”梁洛翻了翻白眼,“也沒有愛心。”

“我對你這種花心花肺花肚腸的人,一直都是沒心又沒肺,你又不是今天才了解。”安好邊笑邊伸腳穿鞋,朝床邊走去,“睡吧,明天新生開始軍訓,俺得盯著,這麽dú的太陽,這麽高的溫度,生不如死。”說完哀歎一聲。

“行,睡吧。”梁洛跟著起身,慢悠悠爬床,“跟你同住的那妞,今晚不回來?都這麽晚了,也沒聽到啥動靜。”教室公寓小兩室一廳,安好跟外語學院的一位教學秘書同住,姓米。

“不知道,cāo好你自己的心吧。”安好嚷道,轉身背對她,“食不言寢不語,晚上東扯西拉不少了,睡覺。”

“睡就睡,你了不起噢。”梁洛撇撇嘴,翻個身也拿背對她,窗外明月當空,希望,某人一夜好夢不要失眠了。

“教官好,教官好,教官辛苦了。”問好聲停,緊接著三聲有節奏的拍掌,啪啪啪,士氣高昂,響徹雲宵。

安好找了棵大樹好乘涼,擔憂的盯著院裏的幾個隊列方正,今天第一天軍訓,上午氣溫還行,再加上新生們對軍訓的新鮮感,一個兩個都鼓足了勁,態度積極得不得了。

隻是下午這氣溫陡升,上午訓練也耗費了不少體力。若是現在訓練強度再一跟上,不曉得,這些溫室裏的花朵們受得住不。

校醫拎著醫yào箱,不時在各個方正間走來走去,安好被他們一個兩個繞得心慌,幹脆眼不見為淨,埋下頭翻看手裏的新生信息表。

果不其然,一個小時的站軍姿再加上基本的齊步走訓練後,口號也不響了,個個像霜打的茄子,步伐淩亂。

教官決定拉會歌,讓大家喘口氣。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安好越聽心裏越堵,生怕他們一個沒換氣,歌被他們唱進了肚子裏,這哪裏是在唱歌,明明是在哼哼。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決定過去給他們打打氣。

“安老師來了。”不曉得是誰嘀咕了一聲,本來歪坐在地上的家夥們一個個挺直了背,特別是男生,趕緊坐端正了,再怎麽著也不能讓女老師看輕不?

“估計安老師也聽不下去你們那腔調,軍人,什麽是軍人,流汗流血不流淚,掉皮掉ròu不掉隊。看看你們,把軍歌的氣勢全唱進自己肚子裏了,丟不丟人,啊?”唱了一上午口號的軍官聲音已經半啞,不苟言笑,說話卻又不失風趣。

中餐下cāo的時候,她聽見三三兩兩的學生議論,他們的教官雖然夠嚴格,但是也算好相處,而且長得極好。

“那讓安老師來一個,讓我們感覺感覺軍歌的真正氣勢!”隊裏有人吆喝起來。

“就是就是,安老師,來一個。”

……

形勢急轉,安好調頭想走。

“安老師想走!”

“你們有沒有誠心,安老師是要你們親自去請。”教官也被他們的氣氛感染,跟著他們瞎起哄。

幾個男生見教官允了,立馬起身去圍安好。

熱烈的掌聲加上幾個小班助們推波助瀾,安好避無可避,被擁到隊列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安老師,給我們來首你進學校那會軍訓時唱的軍歌。”有人打頭陣,氣勢愈發熱烈起來,附近別的院係的隊列方正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

安好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就地掩埋,這群小兔崽們當真同情不得,她可是好心來給他們打氣的,怎麽就被他們拖下水了呢?

“安老師害羞了怎麽辦?”教官見她臉紅的跟大蘋果一樣直杵杵的站在隊前,於是擠眉弄眼的喊道,“同誌們,口號響起來。”

“一二三四五!”他大手一揮,地上的學生似聽到號令一樣,個個鼓足了勁,賣力嘶吼,“我們等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們等得好著急!”

安好一聽,這不是他們的拉歌的口號嗎?這種情況不是沒遇見過,隻是之前沒這麽衝著她,躲一躲就過去了。今天這樣喊下去,還下得了地,隻怕是躲不過去了。

“衝衝衝衝衝!”

“不要像個老公公。”

“快快快快快!”

“不要像個老太太。”

“冬瓜皮,西瓜皮。”

“安老師不唱歌耍賴皮。”

“叫你唱你就唱。”

“忸忸捏捏像啥樣。”

……

看著教官和地上的家夥們一唱一和,忙的好不熱鬧,安好一個頭兩個大,躲不過,那就隻能豁出去了。想著心一橫,伸手擺了擺,示意他們安靜。

“噓……”教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隊列迅速安靜下來。

“軍歌真記不太清了,流行歌曲成不?”安好軟著嗓子打起商量,隻希望他們別再為難她。

“安老師唱什麽我們聽什麽。”有人買帳。

“是的是的。”

……

很快一群人跟著附和。

“安老師可以點歌不?”隊伍是混編,以班劃分,女生小心試探,“我要聽梁靜茹的歌。”

“我也喜歡,勇氣,我要聽勇氣。”

“安老師,就唱勇氣吧。”

……

這首歌她會,因為有人當初愛聽,她特地學了唱給他聽。每次唱的時候,他都會溫柔的把她圈在懷裏,然後暖暖的告訴她,愛你,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

歌還在,人早已不在。

勇氣就勇氣吧,隻是現在唱,早就沒有當初的心境了。

“那就勇氣吧。”安好點點頭,順手接過班助遞過來的水,昂頭喝了一口,“先潤潤嗓子呀。”

隊伍列一陣歡快的哄笑。

“嗯哼……”安好有模有樣的咳嗽了聲,看著眼前大大小小的腦袋還是有些緊張,幹脆低頭,不看就不慌,深吸口氣,歌聲漸起,“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麽說我不理,隻要你也一樣的肯定,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其實她的嗓音不錯,溫柔婉轉,唱梁式情歌剛剛好,想當初她可是同學中的麥霸,隻是很久沒去了。

突然有人跟著拍子開始鼓掌,越來越多的掌聲加了進來。

隔壁院係的隊伍cāo間休息,很快也圍了過來,人越集越多。

安好渾然不覺,隻記那歌詞像爛熟於心底一般,一字一句輕緩流淌出來。

3.上的是賊船

安好就看著軍訓也覺得累,洗過澡一頭栽在床上挺屍,手機在床頭一陣亂嗡,她扒了扒才半幹的頭發,不情不願的接了起來。

“你好。”

“請問是安老師吧?我是女生公寓14棟的宿管阿姨,請問您現在方便到401來一趟嗎?”電話那端有人禮貌詢問。

“401出了什麽事?”她條件反shè蹦了起來,“住哪裏的學生都叫什麽?”學校公寓一間住四個人,這是例來的規矩,除非住不滿,學校還沒有為誰單獨安排過宿舍。

“四個女生,兩個是您文新學院的,還有兩個別的院係的。”宿管阿姨一點點解釋,“幾個女生起了點爭執,吵得不可開架,若不是被及時阻止,搞不好還會打起來,這才在宿舍住幾個晚上呀,就弄出這種事情來,現在的孩子呀!安老師,您看看這……”

這事很嚴重,安好夾著手機衝到衣櫃前找衣服。

“阿姨您先別急,我馬上過來,您先別通知其它老師,我過來了解下情況再說,您看成嗎?”她委婉的請求道,這事不能鬧大,qiāng打出頭鳥。這新生剛開學,若是壓不下來,傳到學校領導那裏,指不定有人想著殺雞給猴看,這幾個女孩子的將來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那行,安老師,那我先等您過來。”阿姨答應了。

“那先謝謝您,我馬上來。”刻不容緩,安好套了條裙子就衝了出去。

女生公寓14棟401,安好一眼就認出雲淡風輕歪在床頭的莫安琪。幾天軍訓下來,原來白皙的臉龐已經黑了一大圈。與她住同一邊的女生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對麵兩個女生,手拉著手住在一起,像是很團結一致的模樣,看來她倆就是宿管阿姨口裏別院的學生。都幾點了,還塗著黑乎乎的大眼圈,安好心裏的天平不自覺開始傾斜。

“怎麽回事?”安好目光在四個人身上掃來掃去。

“是莫安琪欺負人。”一個女生氣騰騰的站起身。

“我欺負你,怎麽了?”莫安琪一臉無畏的表情,“我還就欺負了,你能把我怎麽著了?看看你那慫樣。”說完還不屑的挑挑眉。

“你們誰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不打算讓她們重新開戰,安好冷著臉問道。

“她扔了我的衣服包包還有護膚品。”那女生指了指窗戶。

天……這,叫什麽事兒?安好頭痛。

“莫安琪,你來說。”安好走到莫安琪床前。

“我什麽也懶得說。”莫安琪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青青,你別擔心,我給我小叔打過電話了,說我被人打了,打的很嚴重,相信他很快就會來。到時候,我讓他幫我們調宿舍,不跟一群……”後麵的話不好聽,她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轉過頭不看安好。

小叔,莫懷遠?安好頭更痛了。

“好了好了,明天你們還要軍訓,這件事我一定調查清楚,給在場所有人一個jiāo待,莫安琪你跟我去趟辦公室,其它同學先休息吧。”安好勸慰道。

“我跟安琪一起去。”一直不吱聲的叫青青的女生突然抬頭要求,“安老師,我也要去。”

安好這才看清她的模樣,很樸實的孩子。

“不行,你是她們院的輔導員,誰曉得你會不會偏坦她們,我們要找我們的輔導員,然後一起協商解決這件事。”對麵的女生厲聲置疑,說出她的擔心。

“我是你們的老師,稱呼我請用您。還有,你可以馬上找你們的輔導員,我就在文新學院教學辦公室311,隨時恭候。”說完,她拖起莫安琪順帶拽著青青就走。

下樓跟宿管阿姨打了聲招呼,這才朝辦公室走。

“安好,你剛才好厲害。”莫安琪拍拍她的肩,一副沒大沒小的模樣。

“叫我安老師。”安好瞪了她一眼,就曉得她不是省事的主,都快成事兒她媽了。軍訓的時候,一會這裏疼一會那裏癢,那教官也真是,不曉得是不是也拿了莫懷遠送的東西,手短了,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那教官對女生都不太苛刻,是她自己成了這種人,於是便希望很多人跟她一樣,她不是異類。

“安好,我覺得你挺護短的。”莫安琪一改之前的不正經,滿臉嚴肅的分析道,“你別怪我囂張,我隻是看不慣我的同誌被呼來喝去。於是,想給她們點教訓讓她們長長見識。”

“安老師,是她們挑我刺,安琪是幫我出氣才鬧成這樣的,您,可不可以別怪我們。”青青這家夥關鍵時刻□話來,她話不多,卻每次開口都能直重要點。

莫安琪手機響,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歡天喜地的接起來。

“小叔……嗚嗚嗚,好疼,全身到處都疼。”她捏著手機一陣嗚咽,看得青青嘴角都翹了起來。

安好無語,一路朝辦公樓前進。

“還好我的輔導員極時趕到,要不然,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三叔,我怕他罵我給他丟臉,沒敢打電話給他。嗯……就是安老師,她救的我,嗯,宿舍樓裏其它同學還要休息,她帶我去她辦公室先呆著。”

“哎……安好,辦公樓在哪?”莫安琪突然抬著頭衝著安好喊道。

“教務辦公樓311。”安好沒好氣的回答,對她直呼大名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介懷,她可是她老師。

“教務辦公樓311,小叔,你快來救我。”

收了線,本來落在後麵的莫安琪一蹦一跳的跟了上來,哪裏有半點受了傷的模樣,真能編。安好心想,她沒進表演戲,真是太浪費了。

“安好,我知道你看不慣我軍訓的時候偷懶開小差。”她眉角一揚,煞有介事的說。

“什麽?”安好一愣,這家夥難道還會讀心術?“哪有?”明明有,卻不得不失口否認。

“廣告專業的教官怎麽樣?我是說長相。”莫安琪眨眨眼湊到安好麵前,星星狀,“帥吧。”

安好認真回憶起廣告班的教官來,劍眉峰挺,五官還算深刻,身形也夠魁梧,嗯,是挺帥。

“嘖……花癡,我告訴你,能弄個這麽帥的教官來跟你合作,尋根究底,你得感謝,我!”莫安琪邊說邊洋洋得意的伸著手指指了指自己。

“嘖……你可是有通天的本事呀。”不知為何,莫安琪這丫頭雖然沒啥禮貌,卻鬼靈精怪一點也不討人厭。安好倒還蠻喜歡她,好像班裏她人氣也蠻高,男生女生都願意同她玩,這是不是就叫一個人的磁場,吸引力嘛。

“也不是,隻能說我生的好。我告訴你,我可是央了他好久,又跟爺爺nǎinǎi二伯二伯母小叔撒了N久嬌,他才同意來的。”莫安琪一板正經的解釋。

“什麽?”安好一時沒聽明白,也想不明白。

“教官是我三叔。”莫安琪壞壞的笑,“安好,你覺得我三叔怎麽樣,我挺喜歡你這護短的個xìng,跟我三叔挺搭的。”

還好到了辦公室門口,安好懶得搭理她。開門進屋,安好給她倆一人倒了杯水,憑著莫懷遠的影響力,估計這事輪不到她cāo心,她也懶得cāo心,窩自己位置上,準備打瞌睡。

“我小叔來了。”莫安琪屁股還沒坐熱,就跑到窗邊,張望道。

“你怎麽知道?”青青不解的問,也代表了安好的疑惑。

“我叔那車,花大價錢改裝過,那發動機的聲音一聽我就知道了。”莫安琪不依為然的解釋。

“可我什麽也沒聽到呀。”青青震驚。

安好這震驚,這丫頭還真是神聖呀。

不多久,真有車聲由遠及近,後來在樓下停住。沉穩的腳步聲響起,慢慢朝辦公室朝近。

“咚咚咚……”有人敲門。

莫安琪想也沒想,蹦噠著去開門。

“小叔!”莫安琪不容來人詢問,一頭紮進他的懷裏,還故意蹭了蹭。

“驗傷。”莫懷遠一把推開懷裏的人,目光掠過辦公室,小號辦公桌前,有人置身事外般看著表演。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莫安琪對著身上一堆亂點,“小叔,不是我的錯,那兩個女生欺負青青,嫌棄她的被子是自己封的,還說她的衣服很土很過時,反正我看不下去,就把她們的名牌一並扔下樓了。”

“你之前有沒有罵人?”莫懷遠收回目光,淡淡的問。

“沒有,我直接動手的。”莫安琪搖搖頭。

“明天還要軍訓,還回宿舍嗎?”莫懷遠問,目光卻仍然落到辦公桌前,有人似乎對他處理事情的方式很意外,瞪大眼睛繼續等待下文。

沒有她想象中的非打即罵,會不會讓她很失望?莫懷遠有點想笑。

莫安琪雖然脾氣壞,可是心腸一點也不壞,這是眾多家人一直評價的結果。他也認同,因為有人替她撐腰,囂張跋扈了一點,不過,這脾氣一時半會改不了,得慢慢引導。

“不回,永遠不想回那個宿舍了。”莫安琪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今晚先住銀城,明天我找學校幫你和你同學調宿舍。”雖然是提議,可是語氣裏卻透露著不容置疑。

“我就知道小叔最疼我了。”莫安琪摟著他的胳膊一陣搖晃。

“走吧。”說完攬著她朝前走。

“青青,跟上。”莫安琪不忘回頭叫上青青。

安好目前他們離開,這事應該算是完了吧,那她也能回宿舍了。但是,要是那兩個女生的輔導員找過來了,辦公室沒人怎麽辦?

“安好,你怎麽這麽慢,就等你呢?”剛猶豫著要不要走,莫安琪突然探進個頭來,催促道。

“等我幹嘛?”安好不明所以的問,“你們走吧,我等會那兩個女生的輔導員。”

“等什麽等,我叔來前已經跟宿管那邊通過電話了。”莫安琪揚著腦袋提醒道,“那攤子會有人收拾的,走吧走吧。”

學生工作這事兒又亂又雜,有人善後當然求之不得。出門下樓,濃鬱的夜色被車燈化開,莫懷遠坐在駕駛室,正朝她們看來。

“我回宿舍了。”安好跟莫安琪道別。

“你就這樣將我們扔給他了,你也放得了心?”莫安琪不可思議的置疑,“現在半夜三更的,他要是想對我和青青做什麽,你可是要負責任的。”

安好隻覺得哭笑不得,看了看莫懷遠又看了看莫安琪,無奈道,“他是你小叔,他能把你們怎麽樣呀?”

“我說他是我小叔你就信他是了,現實生活中,還有好多幹爹娶幹女兒呢!你把我們送到酒店,看我們住下來了,然後我小叔走了,你才能安心是不?”莫安琪循循善誘,邊說還邊把她推到車前。

莫懷遠沒chā話,隻適時的下車,很體貼的幫她倆打開車門。

車外路燈飛速倒退,安好一時想不通她是怎麽就上了車了,還有,看著駕駛室深沉的臉,莫安琪詭異的笑,青青的yù言又止,她怎麽覺得,她上的不是車,而是賊船呢?

4.行情

“安老師餓嗎?需不需要去用點宵夜?”莫懷遠抬手看了看表,時辰尚早,更確切的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不用了,謝謝,明天還要早起陪學生們軍訓。”安好幹脆拒絕,言下的意思是,我要回去了,不要送我回學校,不要放我下車,我自己回去。

車裏一時沉默,氣壓陡降,安好突然覺得冷,止不住打了個顫。

她覺得莫懷遠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舉手投足間強勢霸氣,跟他呆在一起,壓力山大,很不舒服。算了,惹不起躲還不成,安好想著便朝位置裏縮了縮,打開車窗看風景。

莫懷遠安靜開車,目光不時瞟上後視鏡,車後座上的人,瑟縮在車角裏扭頭看著窗外。她好像有點怕他,想到這裏心口一鬆,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今晚她穿著一襲深藍仿舊長裙,下樓的時候,晚風漸起,吹得裙擺飛揚。柔軟的長發披散開來,隨風飄逸,她好像是在走神,一個姿勢擺了好久也沒見換一換。

目光一掠,落在車外的甜品店上。莫懷遠將車靠邊,提醒她稍等他一會。

安好盯著他的背景,這才發現他今晚一身休閑打扮,T恤牛仔褲,卻也襯得身形挺撥,傳說中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看著他的身影晃進不遠處的品牌甜食店,這男人也吃甜食?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能是買給別人,這個牌子的點心很有名,好吃而且不發胖,深得女xìng青睞,隻是有些貴。手指有節奏的叩著椅墊,什麽樣的女人能讓這樣的男人心甘情願為之事無巨細,體貼入微?

想起之前在酒店,他對莫安琪說的話,安琪,負有正義感,除惡揚善雖然沒錯,可是,你不能不計後果。你看看你的同學,因為你的一時意氣,有宿舍不能回,而且,不久,還會有很多關於你們的閑言碎語。你自己想一想,你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莫安琪被他說的抬不起頭來,等他們要走的時候,小丫頭才出聲,明天回宿舍我先給她們道個歉,再賠上她們的東西,但是,小叔,你還是得給我們換宿舍,我保證以後會克製就是了。

原來對付現在的孩子,語重心長遠比拳頭要有用的多,這個男人,安好微微一笑。

食品櫃裏的點心模樣煞是可愛,他挑了芒果慕司還有抹茶蛋糕,付了錢吩咐服務生包的精致些。

“先生,我們店裏有幾種不同款式的包裝盒,您要不要挑一下?”服務生拿出一本畫冊,遞到莫懷遠麵前。

“有些什麽款式?”莫懷遠接了過來,隨意的翻了翻,莫安琪偏好這家店的甜食,每年她生日必點這裏的生日蛋糕。其實,他一般都是吩咐秘書訂的,今天他還是頭一次上店裏來。看來,店主很注意細節,而細節決定成敗。很會做生意的一家店。

“您要是買給家人的,就可以挑溫馨點的包裝,比如這幾種,您要是送給女朋友,就可以挑這幾種甜蜜可愛的包裝。還有……”服務生熱情介紹起來,可能是晚上店裏的客人比較少的緣故,她才有時間。

“先生,您是買給誰的?水果慕司可是女孩子大愛的甜點,您是買給您女朋友的吧。那就用這款櫻花落的包裝盒吧,色彩明豔而且花也畫的很逼真,很漂亮是不是?”

莫懷遠的手指輕輕抹了抹畫冊上的圖片,點點頭,“那就用這個吧,多謝你了。”

“應該的。”服務員可愛的眨眨眼,能為帥哥效勞,天大的榮幸。

莫懷遠關好車門,轉身就將手裏的東西遞向後座。

“給我的?”安好不可思議的盯著他手上的包裝盒,一時忘了伸手去接。

“嗯,給你點甜頭,才好請你繼續幫我盯著安琪那個搗蛋鬼。”莫懷遠點點頭,晃著手裏的盒子,“安老師,收下吧,我舉著很累,手斷了就沒辦法開車了。”

“謝謝,謝謝。”安好連說兩個謝謝,接過東西放在身旁的位置上,伸手摸了摸耳朵,她怕自己聽錯,眼前的男人居然再同她開玩笑,好詭異。

“隻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安老師不必這麽客氣。”莫懷遠想了想,“上次聚餐,安老師好像很中意我準備的紀念品,要不要再準備份給您?”

“啊……不用不用。”安好連連擺手,“我很喜歡那個盒子,很精美,還有淡淡的香味。”已經拿人手短了。

“你喜歡的是那個盒子?”莫懷遠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若沒記錯,當時除了幾位校領導和她,其它人一拿到盒子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究竟了,當時他就覺得她有意思,傻的有意思,“盒子裏麵的東西呢?”

“噢,那晚回去後就加班,放在抽屜裏一直沒時間打開來看。”安好jiāo待,忘記這事兒了,說實話怕傷人,隻好說沒時間。

“古時候說買櫝還珠,絕對就是說你這號人。”莫懷遠笑意掩不住,搖搖頭,轉身發動車子。

“才不是,我是真沒時間好不好。”安好辯解。

“八月十五有計劃嗎?”莫懷遠沒頭沒腦的問。

“真沒時間。”安好還再辯,認真一想,他已經換了話題,“噢,中秋節,回家。”

“噢。”莫懷遠點點頭,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安好見他安靜下來,也不好再說話,低著頭,指尖摩挲著身旁的包裝盒。盒上的花朵一點點凸起,設計的很用心。

到家將甜點放進冰箱保鮮層,計劃當明天的早餐。轉進自己房間,拉開抽屜翻出那隻被遺忘在角落裏的黑匣子,打開。

眼前金光一閃,一隻黃澄澄的圓幣安然睡在裏麵。安好覺得,很俗很不搭。

咚咚咚,有人敲門,她啪的一聲合上匣子塞回抽屜,起身開門。隔壁房裏的米老師站在門外,一臉興奮的指著冰箱道,“安好,我餓了,想吃你的甜點。”

“甜點,噢,走,一起吃。”安好攬著她朝客廳走,“小米,你又減肥沒吃晚飯?”山東姑娘,骨架大了點,其實身上本沒什麽ròu,卻偏說自己胖,立誌減肥,又總被美食誘惑,效果一直不明顯。

小米xìng格直爽,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兩個人相處的極融洽。

“嘖嘖嘖,我看著就流口水,安好,找對象了?”小米盯著桌上的甜點饞涎yù滴,總覺得安好的動作太慢,她已經快等不及了。

“整天忙的雞飛狗跳,哪有時間談戀愛。”安好拆著包裝盒,很小心,生怕一個不注意給撕壞了。

“哪這是咋來的,憑我對你這鐵公雞的了解,買這東西好比割ròu,你才舍不得。”小米說的頭頭是道。

“去,滾回自己的房裏,我是鐵公雞,我要吃獨食。”安好說完就去推她。

“別別別,我錯了還不行,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再不讓我吃點東西,會出人命的。”小米死皮賴臉的討好安好,“你怎麽會是鐵公雞呢,你明明是母的,我錯了,我真錯了,你頂多是守財奴,是人,跟雞不是同類,我真錯了。”

“小米,你真的壞透了。”安好咬咬牙,拆開包裝盒,抹綠對澄黃,相襯的格外打眼。

“哇,有兩塊呀,不用分了,一人一塊剛剛好。”小米眼明手快的就去拆盒裏的叉子。

“小米,你就是個吃貨。”安好沒好氣的訓斥道,拿起叉子,在兩塊點心上輕輕一劃,“這樣,你就可嚐到兩種不同的口味了。”

“小安安,小好好,我真是愛死你了。”小米舉著叉子就開動。

“慢點吃,狼吞虎咽的,別指望吃完了又來搶我的。”安好說完挖了勺抹茶蛋糕塞進嘴裏,綠茶的清新縈繞在齒間,nǎi油也不膩,軟軟滑滑的入口即化。

“太……真是太好吃了。”小米口齒不清的吞咽著蛋糕,“我說安好,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要是沒有你的蛋糕,我肯定活不過今晚。”

“拉倒吧。”安好最受不了她誇張的個xìng,咬著叉子突然記得某件事,拿胳膊肘兒蹭了蹭小米,輕言輕語的問,“小米,你知道現在金子的行情如何嗎?”

“**?”小米一口蛋糕剛吞下去,直截了當的堵在喉嚨裏,眼睛瞪的老大,震驚的目光從安好的臉上一路下移到腹部,這才停下,使勁將喉嚨裏的那口蛋糕咽了下去,呆頭呆腦的問,“安好,你不會吧?”

“什麽不會?”安好看出她目光停留的位置,刹那間恍然大悟,“小米,你個流氓,想哪去了,我問的是黃金的金!”吼聲振聾發聵。

“嘿嘿,誰讓你不說清楚呢?”小米幹笑兩聲,飛速掃掉麵前的蛋糕,準備溜回房間。遠離河東獅,保命最要緊,“反正不便宜,明天轉到哪個珠寶店問一聲不就行了,好好呀,夜深了,吃完了早點呼呼呀!”

“吃飽就睡,體重加倍。”安好見她開溜,抓緊時間打擊報複。

“誰怕誰呀,好好,晚安呀,愛你噢。”小米故作可愛的給了她一記飛吻,“奔三的姑娘,別總把自己當純淨水噢。”

啪的一聲,客廳裏隻留下一抹身影,黃澄澄的芒果散發著誘人的香,安好突然就沒了食yù,奔三的姑娘了,是應該開始打算打算了。

她長歎一聲,將沒吃完的點心重新扔進冰箱,憂鬱的朝自己房間走去。

5.狹路相逢

中秋節小長假,猶豫了很久,安好還是買了機票回家。

上了飛機剛坐定,她就開始後悔不應該趕這趟航班。捏著雜誌的手指關節泛白,真希望天邊突然劈出一道閃電,然後航空公司宣布天氣有變,航班取消,那麽,安好就不需要麵對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再見的人。

“幾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沒變。”身旁的人笑的落落的大方,沒有半點慚愧的模樣。

以至於安好有幾分錯覺,貌似那年,做了壞事的人是自己一樣。

“謝謝你誇讚我一如繼往的年青貌美。”像隻刺蝟一樣豎起渾身上下的尖刺,全身武裝。沒有親身經曆,就不能體會她那時切膚的痛。

“安好,你還是那麽逗。”女人笑意更濃,合身的職業裝,精致的妝容,喝過洋墨水的人,氣質就是不一樣。可是,不管鍍上多少層金銀,有些本質永遠掩蓋不了。

“聶冰,其實,比起看你笑,我更願意看你哭。”安好和上手裏的雜誌,“讓你笑的那麽開心,真不是我的本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討厭演戲,更討厭看假臉。

飛機還沒起飛,漂亮的空姐正在忙著幫乘客們整理行李,安好揮揮手招來最近的那位,詢問可不可以幫忙換個座,她腸胃不太好,想坐離廁所近點的位置。

空姐欣然去問,很快有人願意jiāo換,安好擰著行李離開,臨走前瞟了聶冰一眼,那僵硬的笑臉讓她心裏一陣快意。她不是聖母,雖然沒打算統統報複回去,可也沒打算給好臉色。不夠大度也不算太小氣,她來本就是目光短淺的小女人。

起飛降落,一個小時的飛行,很快到達目的地。

接機口一張熟悉的笑臉映入眼簾,安好飛奔過去。

“丫頭。”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起來,伸出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哥,我回來了。”安好吸了吸鼻子,回來了,她告訴自己回家了,可是鼻子酸,想哭的厲害。

“應該開心的,爸爸知道你回來看他,也會開心的。”安靖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像引著個迷了路的小孩,牽起她朝自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