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解元

高中解元

正是**明媚時,揚州知府衙門外已是人聲鼎沸,門庭若市,莘莘學子攢簇在一架告示牌前,均迫不及待地舉目顧盼,焦灼之態畢露無遺。

今日,正是科舉鄉試出榜之日。

白修拽著我風一般穿過人海,直擠到最前方才頓足,與緊隨而至的二人凝眸望向滿榜名目,卻在一觸之下,俱不約而同地驚若泥塑!

榜單之上整齊列有數十名字,名列前茅者皆是熟識之名,向來與世無爭的慕容清,竟一舉奪得第三名,而以作詩著稱的朱瀟,本應輕而易舉地奪冠,卻也隻落了第二,而位於名列榜首的,竟是驚心駭矚的“林飄飛”三字!

白修一時驚不自勝,脫口乍呼,“四弟居然是解元?!”

我當即驚得渾身一顫,即刻伸手捂其嘴,可惜為時已晚,周圍頓有百雙視線齊刷刷地向我射來,其中不乏驚異、羨慕,還夾雜若有若無的嫉妒,可謂是百味雜陳,然而一舉加於我身,我卻隻覺似萬箭穿心,頭皮發麻。

白修倏地扯掉我的手,雙眸不改驚訝色,“四弟,你也太厲害了吧,不僅中了舉人,竟然還是第一名,平時怎麽一點都瞧不出來?!”

朱瀟亦是滿麵訝異,慕容清隻淡笑地凝著我,清容靜水,淺似流煙。

我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以折扇輕點額間,渾然不以為奇,“不就是解元麽,大驚小怪幹什麽?看你當時自信滿滿,結果怎樣了?”

能流傳後世的詩歌,可都是絕佳之作,宋朝名詩拿來考個解元自是無難。

白修斜眼掃完數列名目,一無所獲之下,若無其事地展扇輕搖,漫然而道,“舉人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寫寫小詩,怎能體現我的才華!”

三人相視一笑,心有靈犀的默契間,俱是啼笑皆非之意。

夜幕初垂,蟾月甫升,三春月色三湘水,浸骨寒光似練鋪。

早夜本是三人共授棋藝,我正肅顏以待,熟料白修竟一把攜過我的手,將我從座椅上拽了起來,徑自笑得意味深長,“晚上的課就算了,今天你和大哥三弟都中了舉人,拿了前三名,我們得好好慶祝下。”

“怎麽慶祝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百惑不解間,我向另二人探視過去,卻見他們皆是搖首不明,遂隻得隨白修聯袂出閣,沿著月映的瘦西湖,在滿街少女傾慕目光中風光而去。

然而甫一到達目的地,我便覺似五雷轟頂,硬生生地驚在當下!

瘦西湖畔,彩燈輝煌,絲竹悠揚,富麗堂皇的高樓上懸著一塊沉香檀木招牌,其上金雕的“花月閣”三字映月生燦,裏麵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門口美女花枝招展,眄睞傳情,目見風姿非凡的我們,均不住地秋波頻送。

我一轉念間就已明白,顫手指向**,“二哥,你說的不會是……”

慕容清見得此情此景,倏地麵飛紅霞,不勝靦腆地埋首。

白修輕搖折扇,月白緞帶劃過飄逸的長衫,一派儒雅風度,“所謂風流才子,當然不能錯過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用來慶賀再合適不過。”

我立時驚出了滿身冷汗,攜過清潤憂鬱的慕容清,轉身憤憤離去,“我才不去這種地方,要去你們自己去,我和三哥走了!”

還未步出一丈,我便覺雙臂一緊,竟被白修與朱瀟分別架住,轉眸正見白修眉飛色舞,“來都來了,哪有退縮的道理,又怎能少了我們的解元?!”

說話之間,兩人互望一眼,齊心協力地將我往後拖去,徒留我無比淒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湖畔,震響了整個月夜,引得路人頻頻側目觀望。

“我不要去,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

慕容清躊躇不定,擔憂焦灼之際,隻得隨行共入。

白修挑了臨窗雅座,又喚了侍酒美女,四人圍坐桌邊,珍饈佳肴流水般上了滿桌,台上鶯歌燕舞,台下醉生夢死,洋溢著濃濃的香豔多情韻致。

淡醇熏骨染雲箋,把酒繾綣,飲千盅醉煞月中仙。

滿座衣香鬢影之間,我隻覺得陣陣頭大,無奈之下隻得扶額道,“我說二哥,就算你要**,也不用把我們都拉下水吧?!”

白修潔潤修指撚弄著青瓷玲瓏杯,淺啜一口美酒,淡看台上舞姬長袖善舞從容步,眉眼耐人尋味,“四弟說的什麽話,這可都是為你準備的,看你平時都深藏不露,沒想到一考就考了個解元,可真讓我們大開眼界!”

我心下暗暗切齒,分明就是他落榜了不爽,故意拿我開刷。

我被庸脂俗粉熏出一個噴嚏,猛地推開身邊無骨妖精一樣往我身上貼的嬌媚美女,霍然起身不悅道,“你們慢慢享受,我恕不奉陪!”

還未待移步,我便被朱瀟與白修分攥一臂,不由分說地按坐回木凳上。

對座的慕容清秀雅眉痕微蹙,焦憂之色溢於言表,仿似欲言又止。

不顧我的執拗掙紮,白修毫不鬆懈地攥著我的左臂,左手輕旋酒盞,眯眼斜覷我的眼眸透著一絲狡黠,“四弟幹嘛這麽急著走,難得來到這裏,我們就不享用了,這是特意為四弟準備的,四弟武功厲害不說,竟還會東瀛語,如今見得你才華更是驚人,我倒想看看,四弟還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我麵上雖不動聲色,實則心底已然暗驚,登時隻覺如大難臨頭般,仍是勉強霽顏笑道,“二哥過獎了,其實那些都不足一提,不必在意。”

朱瀟左手攥著我的右臂,灑然傾盡杯中酒,轉眸回視一臉不情願的我,眸底精光幽閃,“聽二弟這麽一說,我倒也想知道。”

丫丫個呸的,敢情你們聯合起來整我,小肚雞腸的男人!

白修笑視我身畔兩名佳人,舉盞敬嬋娟,“來,服侍這位公子喝酒。”

兩人嬌滴滴地應聲,分別執壺傾滿兩杯酒,擠眉弄眼地遞到我嘴邊。

我霎時心慌神亂,正想起身躲避,然而雙臂的鉗製卻讓我無法動彈分毫,拚命偏頭躲閃,卻左右逢酒,硬被兩人接二連三罐了幾杯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