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巨嬰
第五十一章 巨嬰
“你不聽也得聽！”左爸一反常態，對左言嚴肅道，左言被他的態度震到，愣了一下後委屈的扁嘴，“我就不聽！”說完就放下筷子要走，葉荀伸手拉住他，“左言，別任性！”
左言不為所動，掙紮著想掙脫葉荀的手，見此，左爸也重重的放下筷子，冷聲道，“你不聽就和他分手！”
“！！！”葉荀驚詫的瞪大眼睛，隨即將左言強按在椅子上，“你趕緊坐好，聽你爸說！”左言心裏不滿，可是迫於左爸的威脅，他還是不情不願的坐下了，然後鄙夷的剜了葉荀一眼，“狗腿子！”
“……”葉荀心塞，無辜的看向左爸，可左爸卻看都不看他，隻望著左言，而左言又堵氣的不肯看左爸。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怨恨你媽拋棄了我們父子，然而事實根本不是你想的這樣！”
左言冷哼，漠然回道，“事實是怎樣重要嗎？反正她拋棄我是事實！”
“不是！”左爸搖頭，“不是這樣，你媽她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你！是我……是我……”他突然頓住，看著左言冷漠的側臉，心裏猶豫許久，最後終於說出口，“一直不肯把你還給她！”
聞言，左言詫異的回過頭，疑惑的看著左爸，可左爸卻低下了頭，手撐著額頭看著桌麵，“你媽她是個好女人，她成全了我，可我卻自私的把你從她身邊搶走了……”
左言怔愣的看著眼前的左爸，葉荀坐在他旁邊，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看了葉荀一眼，然後又看向左爸，問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左爸一直低著頭，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的酒杯滿上了酒，葉荀見他仰頭要一口飲盡，連忙伸手阻止，卻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他喝完了那一杯酒。
皺眉等那辛辣味變淡後，左爸終於抬頭，看向左言，沉聲告訴他，“其實，爸和你一樣，也是同性戀。”
此言一出，左言和葉荀都怔住了，驚愣的看著左爸，左爸苦笑了一聲，又給自己滿上酒……
“我十幾歲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性向，但我不敢跟任何人說，把這個秘密一直深埋在心底，等我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你爺爺托人給我說了一樁婚事，就是你媽，我不敢違抗，在那年年底就和你媽結了婚，然後就有了你……”
左言定定的看著左爸，默不作聲。
“你媽很賢惠，把我們父子照顧得很好，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平靜，但在你一歲大的時候，我們學校來了一位支教老師，他姓潘，教數學的，他和我以前接觸過的男人都不一樣，雖然是老師，但是痞痞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左爸失神的望著一處，一邊說一邊回憶，“他很喜歡捉弄我，每次都要把我惹惱才罷休，我雖然惱他，可還是忍不住每天偷看他，他很愛笑，笑起來特別好看……”
胸腔有些悶，葉荀忍不住咳了一聲，左爸的回憶被打斷，抬眸看向葉荀，葉荀道了聲“抱歉”，然後側身，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壓抑著咳嗽，左言看他咳得臉都紅了，便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端回來給他，他接過去喝了一口，覺得胸口好受一點了後便放下杯子，歉聲對左爸道，“對不起叔叔，我……咳……我有點咳嗽，剛才……”
左爸擺了擺手，並沒有說什麽，他慶幸葉荀的咳嗽打斷了他的回憶，不然他很可能因為深陷回憶而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見左爸不責怪自己，葉荀便又道，“那您接著說。”
左爸沉默了會兒，然後開口，“總之後來，我和他相愛了，知道他是因為向家人出櫃卻不被支持，才負氣來這裏支教，我們很小心的保護我們的關係，但是百密一疏，最後還是被你媽發現了，我原以為她會跟我吵鬧，但她沒有，因為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她很平靜的就接受了事實，然後要和我離婚，還要帶走你，我同意了……”
聽到這裏，左言忍不住問，“那為什麽……”問到一半他突然又停住了，抿著唇不吭聲了，左爸看著他，又接著道，“她帶著你走了，但她一個女人，沒有一技之長，又帶著個奶娃娃，連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她沒辦法，隻好又帶著你回來了，把你暫時交給我照顧，跟我說等到生活穩定下來就接你走，但是她這一去就是三年多，那三年裏，你爺爺奶奶都去世了，他……也走了，我的身邊就隻有你了，她回來要接你走，我舍不得你，就央求她留下來重新跟我過日子，她不肯，執意要帶你走，但你不認識她，怎麽也不願意，她就把你強行抱走了，但她在火車站等車的時候，你不停的哭鬧著要爸爸，還喊她壞人，別人以為她是人販子，就合夥把她扭送到了警察局，是我去給她證明才洗清了她的清白，但你見到我後就怎麽也不肯撒手了，她一靠近你你就哭，她沒辦法，隻好一個人傷心的走了……”
左言表情木然，問左爸，“然後……她就不要我了？”
左爸搖頭，回道，“她後來又回來過一次，那時候你已經去外地學瑜伽了，而她也已經再婚了，和她的丈夫一起開了個公司，還生了個女兒，她說她現在的生活很好，很舒適，準備移民到國外，所以一定要帶你走，我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所以就不肯告訴她你的地址，她許諾給我很多好處，最後甚至哭著求我，但我鐵了心不告訴她，她便向別人打聽你的地址，可是別人也都和你一樣，認為是她當年狠心拋棄了我們父子，所以都對她守口如瓶，她隻好在這裏苦等，但等了一個多月都沒有等到你回來……”
左言沉默的垂著眸，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左爸抬眸看向他，眼裏閃爍著淚光，“言言，不要再恨你媽！她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你，是爸爸自私，硬生生的拆散了你們母子，這些年，我每次聽你說你有多恨她，我就很愧疚，我知道，其實，你一直很渴望母愛，但是我……我不敢告訴你實情，我怕你會恨我，我……”
左爸已經泣不成聲，撇過頭，抬手握拳，抵在唇邊，壓抑著自己的哭聲，葉荀看了眼毫無反應的左言，然後起身，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塊方帕，走過去遞給左爸，左爸接了帕子，卻又側過身子，背對著他，他沒辦法，便又走向左言，伸手推了推他，左言渙散的的眼睛重新聚集，然後抬頭看向他，他對左言朝左爸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左言便又看向左爸，然後起身，向左爸走過去，在左爸麵前蹲下。
左爸淚眼朦朧的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左言，又問他，“言言，你恨爸爸嗎？”
左言伸手抱住左爸的腿，趴在左爸的腿上，“我怎麽恨得起來，你是我爸啊！”
聞言，左爸不禁激動的擦去眼淚，然後捧著左言的臉，讓他抬頭，“你說真的？你真的不恨我嗎？我這麽自私！”
“那也是因為你愛我啊！”左言回道，“而且，就算當年你告訴我媽我的地址，也告訴我這些真相，我也不見得會跟她走，比起去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國家，我寧願和你在這個小山村裏窩一輩子！”
左爸看著左言，眼裏又湧出眼淚，等到視線被眼淚模糊得看不清左言的臉後他又將左言緊緊抱進懷裏，“言言！我的言言！”
葉荀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眼前抱在一起的父子，識相的不去打擾……
等到夜深人靜，整個小山村也都陷入沉寂中時，左言和葉荀也洗漱好，準備睡下了。
“哎？你這床還有雕花，好古樸啊！”
聞言，左言瞥了一眼自己的那張雕花木床，然後又回頭繼續脫衣，“嗯，是老古董了，祖上傳下來的。”
“哦？”葉荀訝異，很感興趣的研究那床上的雕花，“看樣子是像老古董？清朝時候的？”
左言已經脫好了爬上床了，拉過被子給自己蓋上，“我不知道，隻聽說我家祖上曾有一位給太子教書的太傅，後來告老還鄉又回到這裏，建了個宅子……這些東西是從那時候就傳下來的還是什麽時候傳下來的……我不清楚。”
葉荀驚異的看著左言，“你家祖上還出過太傅？”
“對啊！”左言回道，“還是宋朝的呢！”
葉荀真的很驚訝，而後又打量了一下左言的床，歎道，“說得我都不敢睡在上麵了，生怕給它壓塌了！”
“放心，不會的！這床很結實的！”左言道，說完就拉葉荀上來，葉荀讓他等等，等衣服脫好了才上床，左言看他一躺下就直接拉過他的一隻胳膊枕在自己的頭下，然後依偎進他的懷裏，“我家那舊宅還在，還有祖祠，我明天帶你去看，好不好？”
“好啊！”葉荀應道，然後問左言，“既然舊宅還在，為什麽不住在那裏呢？”
左言撇了撇嘴，回道，“那宅子建在半山腰，好像是因為被雷劈到了屋頂，我爺爺怕再遭雷劈，就搬到山下來住了……我沒在那裏住過，我爸還小的時候就搬下來了。”
“是這樣啊……”
“明天我帶你去看！”左言道。
“好。”葉荀應道，然後給左言緊了緊被子，“很晚了，睡吧。”左言“嗯”了一聲，依偎在葉荀的懷裏睡了。
次日，左爸一早就起來了，葉荀聽到房間外麵的動靜，知道左爸已經起來了，便也要起來，可是他才剛將胳膊從左言的頭下抽回來，又被左言搶回去枕，還將他摟得緊緊的，不讓他起來。
“鬆開好不好？我要起來了！”
左言不同意的哼了兩聲，腿也抬了上來，架在葉荀身上，葉荀被他桎梏得緊緊的，動彈不得，隻好放棄的歎了一聲。
知道左言貪睡，所以左爸做好早餐後沒有來叫左言他們起來，自己吃完早餐後就去學校上課了，左言聽到他關門的聲音後便從葉荀的懷裏抬起頭，“我爸走了！”
葉荀迷迷糊糊的已經快要再次睡著了，聽到左言的話，又恍然驚醒，“嗯？什麽？”
“我爸走了！”左言又重複了一遍，一手撐著床，一手放在葉荀的胸前，支著上半身，眼睛晶亮的看葉荀，葉荀應了一聲，然後掩嘴打了個哈欠，“那你是要起來，還是要繼續睡呢？”
左言抿唇，沒有回答，而是又趴了下來，頭枕著葉荀的胳膊，手指從他的衣領處遛了進去，在他胸前逗弄，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葉荀微愣，隨即低頭看懷裏的左言，“你……”
見葉荀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左言不好意思的把頭又埋低了一點，葉荀被他的手挑撥得有了一點感覺，無奈的握住了他的手……
“不行，我來得急，什麽也沒帶……你會受傷的！”
見葉荀又拒絕了自己，左言不禁羞惱，捶了他一下後便背過身子，又往床裏麵挪了許多位置，見他生氣了，葉荀便湊過去哄他，他不停的拍掉葉荀想要摟住他的手，不許他觸碰自己。
“我錯了，你別生氣了！理我一下好不好？”葉荀隻能輕推左言的後背，想讓他理會自己，“我也是擔心你會受傷嘛，其實我忍得也很辛苦，等回去後我一定好好的補償你，隻是到時候你別哭著說不要……”
左言冷哼，將被子拉過頭頂蒙住自己的頭，葉荀看到後便要扯他的被子，“別悶在裏麵，對呼吸不好。”
左言不理，死死的抱著被子，葉荀隻好坐起來，使大勁扯掉了被子，看他扭回頭憤恨的瞪自己，便又將他扳過來，然後壓上去。
“你起來！”左言使勁推著葉荀，“不許你碰我！”
“我錯了我錯了！”葉荀連聲道歉，“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見推不開，左言幹脆放棄了，躺在床上氣呼呼的瞪他，“那天你說，下次要我主動的向你求歡，我已經求了，是你不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以後你別想我再求你第二次！”
葉荀愕然的看著左言，驚愣了許久才無限惋惜並懊惱的“靠”了一聲，左言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葉荀說這種話，兩人大眼對小眼，忽然，葉荀低頭，吻上左言的唇，左言愣了會兒後反應過來，拚命掙紮，但很快就被葉荀按壓住了手，動彈不得……
酣暢淋漓之後，葉荀靠在床上，懷裏抱著已經渾身虛軟無力的左言，看他那麽依賴的靠著自己，心裏十分滿足，然後將被子拉了拉被子，將他光裸的肩頭也蓋好。
“下午還有力氣出去嗎？”
聞言，左言抬頭，看向葉荀，因為頭發遮住了眼睛，他便想抬手撥了一下，葉荀先他一步將他頭發撥到一旁，讓他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
“頭發長了，要剪了。”
左言點頭，然後道，“回去再剪，在這剪的話會把我頭發剪壞的！”
“那就回去剪。”葉荀道，然後又問，“下午還有力氣出去嗎？”
左言又低下頭，把臉埋進葉荀的懷裏，閉上眼睛呢喃，“讓我睡一會兒，睡一會兒我就有力氣了。”葉荀輕笑，然後將一旁的枕頭拖了過來，“我覺得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我去做飯，你先睡會兒，做好了我來叫你。”
左言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葉荀便放開了他，讓他枕在枕頭上，然後自己挪到床邊，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沒有洗漱用品，葉荀就隨便的用水抹了把臉，然後又用水漱口，等到洗漱好，他找到廚房，淘米煮飯之後在冰箱裏找食材，冰箱裏並沒有新鮮菜，他隻好將昨晚的剩菜熱了一下，等到飯熟後他便去叫左言起來，可是怎麽叫都叫不醒，他就將左言的衣服拿到床上，給昏睡中的左言穿衣服。
“我這是攤上了一名巨嬰啊！”葉荀無奈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