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稱心

稱心

太子妃請了很多人,公主長公主一大群,但是王妃便有點少了。如今留京的皇子不過三位,李治還沒娶妃,所以湊趣的便是太子妃、太子媵妾,魏王妃以及魏王府的媵妾們了。

人多了熱鬧,踢球也分了好幾組,長孫穎厚著臉皮蹭到晉陽公主那邊去,都是□□歲的孩子,便也不顯得她笨拙了。不過讓她訝異的是這堆小屁孩裏頭竟然還有公主的姑姑們。例如丹陽公主、臨海公主,館陶公主,千金公主。常樂公主等等,年紀也不比長孫穎大,都還未出嫁,也在這裏混著。

長孫穎一邊踢,一邊撿球,好不容易熬著比賽結束,等著玩藏勾時她就活躍多了。她頂著蘿莉臉,但是心智到底成熟些,不管是藏還是猜,都能中個大不離,總算將著剛才蹴鞠的麵子撿了起來。

等大家玩夠了,宴飲之際因為都是女眷,所以放鬆了不少,有人作詩,也有人奏樂。徐芷的詩,魏王妃閻婉的畫受到了大家的歡迎,淮南長公主的琵琶引起了一片叫好。長孫穎長了張小清新的臉,卻沒有小清新的命,這幾樣都是半通不通,於是縮著脖子在後麵跟人家一起叫好,倒也玩的開心。她唯一意外的就是,沒想到魏王那麽跋扈,魏王妃卻是溫婉的很,站在那裏窈窈窕窕,如弱柳扶風,實在是毫無侵略性。

等到天黑的時候,眾人總算玩夠了,紛紛告辭回家。公主們都在外麵的公主府住著,所以告辭的較早。長孫穎因為想要單獨謝謝太子妃的禮物,因此便沒有動,坐在那裏等人的時候被徐芷科普了不少常識。例如豫章公主身體不大好,今天興致一直不高。長沙長公主跟著魏王是鄰居,長廣長公主跟陛下的感情挺好,但跟房陵長公主不怎麽好。房陵長公主家裏最近失竊了,所以心情不好,一直在發脾氣。南昌長公主跟太子妃的關係很好,太子妃的婚事就是她做的媒,但南昌長公主的郡馬卻是魏王黨……零零總總一大堆,讓長孫穎不禁感歎道,沒想著徐芷這麽文雅的外表下,竟然藏著這樣一顆八卦的心。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送走了,長孫穎也起身打算跟太子妃告辭,卻不想著她剛走到太子妃麵前,便外麵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來了一個小太監。

這發生了什麽事?長孫穎在心裏頭疑惑著,顯然太子妃也同樣覺得這樣的情形很失禮,當下就嚴肅了臉,“發生什麽事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小太監跑到太子妃跟前,卻是啪的一下就撲到在太子妃腳下,“娘子不好了,有,有人來抓人了!”

抓人?長孫穎和太子妃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東宮,是儲君之所,有誰敢抓人?

不過很快答案就揭曉了,來的人是一幫內侍,領頭的衣著皆紅,顯然品階不低,到了太子妃麵前下拜時也是彬彬有禮,不過話裏頭的寒意,卻是駭人的很,“奴婢奉陛下之命來提人,敢問宮中可有一名叫稱心的太常樂童?”

“有。”太子妃回答道,臉色有些粉白,當下吩咐人道,“去吧稱心叫過來。”

“不必了,娘子隻要讓人引個路就行。你們兩個,跟著去把人拿來。”那老太監點了點頭,卻是麵似寒霜的吩咐著自己身後的人,於是立刻有兩個健壯的太監出列,跟著太子妃的人走了進去。

“敢問公公,陛下要提稱心,是為何緣故?”看著那兩個人隨著太子妃的宮女走了進去,太子妃顯然也是怕了,有些低聲下氣的向著傳話的太監詢問道。

“奴婢隻是奉命行事而已,不敢妄猜聖意,”那公公板著臉,毫無徇私之意,淡淡的說道,“還請娘子給個方便。”

“是,是。”太子妃看著他這樣,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了,於是隻能幹笑著附和了兩句。

稱心很快就帶到了,直接被人摁在了地上,長孫穎比剛才離得近了些,看清楚他的臉,便也覺得果然長相不俗。他顯然也沒弄清狀況,當下還在拚命的掙紮著,嘴裏頭怒氣衝衝的說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敢如此對我無禮,小心太子治你們的罪。”

太子妃站在那裏,看著稱心跋扈的樣子,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那老太監又叫了幾個人來,確定這是稱心無誤之後,做了個揖給太子妃,“請問宮中是否還有叫秦英、韋靈符的道士?”

“有。”太子妃打了個寒顫,卻是趕緊叫人去喊,不過片刻之後,兩個一臉懵懂的道士也到了現場,還不等反應過來,便又被人按住了,跟著稱心綁在一處。

等著人到齊了之後,那太監正了正衣冠,這才一臉嚴肅的對著太子妃說道,“娘娘,陛下聽聞稱心、秦英、韋靈符以妖術邀寵,特命奴婢前來將此三人擒拿,當庭杖斃!”

他這句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嚇住了。稱心往日得寵,在著東宮都是橫衝直撞,此番聽到這話,頓時嚇得兩股顫顫,當下大叫著,“饒命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還愣著做什麽?動手!”老太監聽著稱心的求饒,皺了皺眉頭,嚴厲的訓斥道。他帶來的人立馬動了起來,有人拿出帕子堵了三個人的口,然後就打了起來。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起初還會掙紮,最後就變成了抽搐,最後終於動靜漸漸的變緩,一板子一板子的下去,就跟打一塊兒木頭一樣,沒了任何反應。

長孫穎兩輩子加起來,也從沒有見過如此殘忍的畫麵,當下就嚇呆在了那裏,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徐芷在著她後麵站著,也被驚住了,等到行刑快完了才想起來蓋住長孫穎的眼睛,隻是這個時候用處已經不大了。

這幫人來的迅速,走的也十分迅速,臨走還帶走了三人的屍體。東宮的奴仆們迅速的上來打掃那塊空地,衝水刷洗,片刻之後便讓著那幾方青磚鋥亮如新,根本看不出發生了什麽。

太子妃站在原地,神色恍惚,然後受到的衝擊也不少。她過了許久轉身,看到長孫穎站在原地,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

“不好意思,今天本來請你散心的,卻讓你看到了這齷齪事兒。”太子妃強顏歡笑的過來對長孫穎說道,長孫穎無力的擺了擺頭,知道這個時候兩人都沒什麽應酬的心思,啞著嗓子開口說道,“要沒什麽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太子妃見著她麽識情識趣,頓時鬆了口氣,“那你先走吧,我也不留你了,改日有空再單獨請你。”

長孫穎胡亂的點了個頭,然後拽著徐芷,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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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穎回去的時候還挺正常的,隻是跟著徐芷分開後,自己一個人越想越怕。那些人無聲掙紮的畫麵不停的在她腦海裏回映,她蜷縮在椅子上,整個蓋著毯子,卻仍然忍不住簌簌發抖。

“今天玩兒的開心不?”李治回來看著她一個人縮在椅子上,還當著她跟平常一樣正在看書,正跟她開玩笑呢,沒想到伸手一捉她的手,發現她整個人都在發抖,當下緊張的走過來,附身直接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坐下,將著她摟在懷中問,“發生什麽事了?”

長孫穎沒有說話,她感覺到李治身上那熟悉的溫度,不知道怎麽就委屈了起來,伸手攀著他的脖子,緊緊的貼著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從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睜開眼起,她就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告訴自己要外表順從,內心剛強。她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裏,跟著大部分人都保持著距離,她不輕易軟弱,也不靠近任何人,總覺得隻要這樣,就能保護到自己。

可是如今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雖然那個二十一世紀的自己,已經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但是卻給她從靈魂深處留下了重重的烙印。在著一個文明的社會生活過的她,根本不可能對這種粗暴野蠻的消滅一個人的方法視若無睹,她本能的對著那一地鮮血感到恐懼,第一次在著這巨大的恐懼下失去了分寸,就像是小孩子一樣,就著自己能夠著的最近的溫暖,死命不撒手。

李治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孫穎如此失態,當下就愣住了。一邊把她抱在懷裏,拍著哄著“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呢”,一邊叫來左右質問,“孺人怎麽了?你們是怎麽伺候的!”

徐芷得了通報趕來,看著長孫穎抱著李治哭得不肯撒手的樣子,也嚇了一跳,當下便說,“怕是在著太子妃那裏被嚇到了吧。”

“你們在太子妃那裏不是去遊玩去的,怎麽會被嚇到?發生了什麽事?”李治疑惑的問道,徐芷看了看,屏退左右後,將著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著李治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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