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酒吧包間內,向南端著一杯澄黃的酒液一飲而盡,火辣辣地從喉嚨口一直燒到胃裏,又從胃部那一點蔓延至四肢百骸,把心頭那些蠢蠢欲動的不安一把火全都燒光。

白天應酬時聽說,她和陸川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發小羅城接完電話,從包間外進來,一看一瓶威士忌已經活生生去了一大半,眉頭不由緊緊皺起。他叫他出來陪喝酒,卻不肯說是為了什麽,但從他那深沉的樣子判斷,應該是發生了大事。

不過再大,估計也比不過他剛得知的消息。羅城往他身邊一坐,奪過他手中的酒瓶:“少喝點,我有事跟你說。”

向南冷著臉把酒瓶搶回來,又灌了滿滿一杯,為什麽聽說她要結婚,他心裏這麽恐慌?難道自己真喜歡她?

轉念一想,不可能,他們在一起十年,如果會喜歡她,早就喜歡上了,怎麽會到十年後才有感覺?一定是不習慣,是占有欲,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像一件心愛的玩具,要被別人拿走,他舍不得。

羅城見他悶頭喝酒不吭聲,隻好自言自語地道:“剛得到消息,許喆那小子,最近很頻繁地聯係嫂子……” 意識到自己又脫口而出說錯話,他尷尬地咧了咧嘴,更正道:“聯係林夕,好像是想收購她手上的股份,而林夕那邊,似乎也有意向,兩人都見麵聊了。”

“所以呢?” 向南輕輕晃著手中的酒杯,以他的酒量,如果不是拚了命地喝,很難喝醉,隻會越喝越清醒:“那是她的股份,她有權利自由支配。”

“話是這麽說,可是……” 羅城為難地道:“如果被許喆收購成功,他手上的股份就會高過你,到時候仁恒恐怕就要易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仁恒易主,那些陪同向南和林夕打下江山的元老們,恐怕就要被挨個清洗了。

向南默了默:“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立場去幹涉她的決定。” 更何況,當初做房地產的原因,隻是為了掙錢,為了爭口氣,不是他真心想做的事業,如果她真的把股份賣掉,讓許喆把他從董事會主席的位置上拉下來,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至少,會報複他,那說明她還是恨著他的。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然而不管愛也好,恨也好,都比她現在的冷漠強。

“南哥,你就不能去勸勸林夕嗎?好歹你們有這麽多年的情分,就算她要賣股,我們這樣的熟人也該有優先認購權啊,反正都是換錢,賣給許喆和賣給我們,不都是一樣的嘛。你去好好跟她說說,讓她賣給我們……”

“別說了。” 向南粗魯地打斷他:“我不會強加自己的意誌在她身上,她願意怎麽做,那是她的自由。”

羅城見他發怒,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他不知道向南和林夕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連林夕什麽時候走的他都不清楚,他隻知道,他的鐵哥們兒最近越來越易怒了,也越來越愛喝酒,甚至有故意買醉的嫌疑。

“你…… 難道就沒想過去挽回一下她麽?” 羅城嘟囔著說:“我一直覺得你們很般配來著,林夕那麽愛你,不管你做錯了什麽,去好好地道個歉,她會原諒你的。”

向南自嘲地勾起嘴角。挽回?他有什麽立場去挽回?他現在是溫暖的男朋友,而她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

想起溫暖,向南又止不住歎息。自從上次她過生日,主動投懷送抱之後,他就沒再見過她,她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他要麽不想接,要麽就說工作忙。

因為他不知道怎麽向她解釋,那天晚上推開她的事實,連他自己都很驚訝,他竟然會對她有那麽大的反應,完全是出於本能。推開她之後,他幾乎是逃走的。

對女人有潔癖這件事,是在跟林夕在一起以後發現的。那時他年輕,血氣方剛,二十五歲之前的*,他會在道貌岸然地看愛情動作片時,跟自己的右手解決,二十五歲之後,他全都發泄在林夕身上。

雖然難以啟齒,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沉湎於她的身體,甚至有些不可自拔。為了讓交|媾更加純粹,他給自己立下了規矩,隻做|愛不接吻,除了兩人第一次發生關係時,他有點喝醉,才被她強吻了。

後來仁恒生意做大,他開始有機會接觸更多不同類型的女人,但是每一個麵帶媚意靠近他的,都令他感到惡心和不適。最誇張的一次,他下意識地用力過猛,大庭廣眾將一個女星推到了地上……

他就是這麽個刻板的人,不追求新鮮,喜歡的顏色就一直穿,喜歡的菜就一直吃,喜歡的表就一直戴,喜歡林夕的身體,他就不想再碰別人。

但他以為溫暖是不一樣的,直到事實證明他錯了。他可以接受她的虛榮,因為小時候曾經那樣窮過,反正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隻要人品不壞,他都可以包容。但他們成了男女朋友,如果他無法對她產生性|幻想,甚至抗拒跟她像愛人那樣肢體接觸,那麽他們之間就有問題了。

輕咳一聲,他有些尷尬地問:“羅城,你……” 頓了頓,他把話咽下去,搖搖頭:“還是算了。”

羅城見他吞吞吐吐,講話隻講半句,抓心撓肝地好奇:“你要說什麽你倒是說完啊,不帶這樣饞人的。”

向南臉色就更尷尬了,右手手掌握成拳,擱在下顎前,咳嗽了下才說:“那個,我想問,你會不會……不想跟自己愛的女人上床?”

“什麽?” 羅城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南幾乎從不跟他討論感情問題,現在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神經搭錯線了?

他不安地望著他:“南哥,你沒事吧?怎麽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向南借著喝酒掩飾自己的別扭,硬著脖子說:“你就回答會還是不會,哪那麽多廢話。”

羅城撇了撇嘴:“男人怎麽可能不想跟自己愛的女人上床嘛,你這不是問的廢話。” 說完眼珠子一轉,這才回過味兒來。他說的那個上床對象,肯定不會是林夕,莫非是……溫暖?!

他不敢相信:“你該不會,又跟溫暖在一起了吧?!”

向南滯了片刻,點了下頭,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又灌下一杯烈酒。十年前想要的東西,十年後得到了,感覺卻完全不對味兒了,仿佛在得到的同時,就已經失去。

羅城這下才算明白過來為什麽林夕要走,愣愣地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向南如果是犯的其他錯倒還好,溫暖這錯,就真的是搞大了,不好整了。

“你跟我說說怎麽回事,我幫你分析分析。” 瞠目結舌了半天,羅城隻憋出這麽一句,向南卻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羅城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對感情的事不願多談,索性就放棄了追問,反正問也問不出一個屁來,不如陪著他喝酒。

敞開肚皮喝的結果,便是隔天向南起床時,宿醉導致他頭痛欲裂。

驅車到公司,沒多久便接到陸川的電話:“向主席,到辦公室了嗎?”

“剛到。” 向南把羊絨大衣掛上衣架:“陸局長,有何貴幹?”

“我送今夏上班,順便來看下你,見麵聊。” 說完陸川便收了線。

不多時,他便出現在向南的辦公室內,寒暄一陣之後,他切入正題:“我曾經說過,如果有天我結婚,向主席必定會是座上賓。”

聞言,向南的笑徹底僵在臉上,表情隱隱有些扭曲,一股莫名襲來的恐懼沿著脊柱細碎地爬滿他整個背部,還沒來得及等他調整情緒,就見陸川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色的請柬,如同一條紅色緞帶勒上他的喉嚨,緊緊地撕絞,令他無法呼吸。

昨天隻是聽說她要結婚,沒想到這麽快證據就來了。

陸川將請柬遞過去,笑道:“到時候還請向主席務必賞臉。”

向南僵著一張臉,機械地抬手接下來,那薄薄的一張紙片,此刻握在手裏,竟似有千斤重,萬分燙。他垂眸看一眼請柬,紅得刺目,將它死死地攥在手心,他好不容易才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一定一定,到時我一定會帶著大禮去。”

陸川微笑頷首,再寒暄兩句,便出了辦公室。

向南捏著請柬,腳步沉重地走到窗邊,那燙著金色的喜帖不過巴掌大小,卻如同關著洪水猛獸一般,令他不敢開啟。仿佛打開,噩夢就會變成現實。

枯站了許久,腦子空空地望著那張紙片,直到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略微猶豫,他手指撥開卡扣,迅速將喜帖展開來,上麵娟秀的字跡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此刻卻像針尖一樣刺痛他的雙眼。他從來不知道,當看見她的名字,和別的男人一起被印在喜帖上,就像是有誰扼住了他咽喉一般窒息。

陸川,林夕,敬備喜宴,恭請光臨。時間在,一個月後。

隻有一個月了……

向南視線膠著在那幾個字上,久久無法離開,而窗外,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入冬後的第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77最近喜歡走心理戲,所以會比較多大段的心理描寫,還請諸位美女多多擔待。o(n_n)o哈哈~

知道大家想看虐向渣,前提是他得愛上,不然虐不起來啊~~~~很快了~~

明晚老時間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