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異界
第63章 異界
魔豆的生長完全的超出了眾人的預計,不過眨眼間就長到了一人多高，七八根手臂粗細的蔓藤彼此纏繞互相攀升，緊緊的糾結在一起。
這是D區數千年來第一株生長出來的綠色植物，盡管它的樣子看起來奇怪了一些，但路和絡緋的情緒仍是無法抑製的激動。兩人近乎是小心翼翼的看著魔豆，生恐下一刻魔豆突然消失在他們的麵前。
同蕭逸帶給獸人世界的震撼不同,食物隻是意味著生活的改變,獸人們的生存環境還一如既往的惡劣,而魔豆的出現卻是讓獸人們從根本上看到了改變的希望。
蕭逸雖然也很激動，可比起路和絡緋來還算冷靜，他很快轉向盧吉德，“魔豆的種子你有多少？”
這個關鍵問題立刻引起了路的注意,一時幾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了盧吉德的身上。
盧吉德在眾人殷切的注視下搖了搖頭,“不多，隻有幾枚！”但很快他的語氣一轉，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意，“但在我們的世界，魔豆的種子到處都是。”
這是盧吉德第一次毫無隱瞞的給幾人講述魔法世界的事，和大家之前的臆想不同，魔法世界並不是隻有一個神，而是共有十八位主神，主神之下還有無數的從神。
這些主神在廣袤無邊的魔法世界各自為據，在他們不同的治下，民眾的信仰各自不同。主神之間經常會爆發神戰，也會有從神主動挑戰主神，戰爭往往會導致舊的主神隕落，新的主神升起坐上了神座。不同的主神根據神力元素不同，可大概分為兩個派係，光明一係和黑暗一係。兩係之間在過去爆發過無數次戰爭，但在近千年來，兩係之間似乎達成了什麽協議，不僅沒有再起過爭端，甚至連來往都密切了很多。
如蕭逸猜測的一樣，盧吉德在魔法世界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信奉智慧之神的光明祭祀。他的信仰原本十分的虔誠，可隨著他在神殿職位的上升，隨著他越來越接近神，他發現，所謂神，不過是強大一點的人罷了。
從一開始生出這個念頭的忐忑和懺悔，但後來這個念頭越來越清晰，直到現在的堅信，盧吉德已經完全失去了對神的信仰。一個偶然的機會，盧吉德接觸到了自然科學，他很快被科學嚴謹而神秘的內容所吸引，並在研究的過程中逐漸發現，科學是另外一種力量，一種完全不同於魔法的力量。從此，他有了新的信仰，如他所言，科學在上。
在魔法世界，像盧吉德這樣偷偷研究科學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被神殿斥責為“異端”或者“瀆神者”。神權之下，不允許有其他的信仰，除了魔法，任何的研究都被視為邪惡的存在，魔鬼的引誘。很久之前，因著諸神戰爭帶來的混亂，瀆神者還可以在混亂中生存。可隨著光明係和黑暗係的和解，隨著諸神成立眾神殿，瀆神者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少。他們不得不像臭水溝裏麵的老鼠一樣，帶著他們的研究到處躲躲閃閃。在其中，有一部分瀆神者和盧吉德一樣，擁有著光鮮的身份以作掩護。這樣雖然他們的安全性提高了不少，但隨之而來的是精神上的更加緊張。他們不得不離群索居不敢輕易的和家人相處，不得不在居住的地方設置各種魔法防禦，以防哪天突然被神殿的裁決者闖入。
種種壓力之下，盧吉德的處境越來越不好，但他對科學的向往一直都堅定不疑。感謝他智慧神殿光明祭祀的身份，他得以查閱神殿內保存的數萬年之久的古籍資料。從資料記載中他猜測諸神準備前往的異世界是一個沒有神的世界。在經過痛苦的抉擇之後，盧吉德終是決定拋棄他在魔法世界擁有的一切，在學生的幫助下混上了遠征異界的魔能艦，逃往了沒有神的世界。
盧吉德講到這裏，藍色的眼珠閃過一絲迷惘，但又很快堅定起來，“我們承認魔法的神奇和偉大，正如我自己靠著魔法已經活了六百年了。可這並不意味著科學就是異端，我們相信科學是另一種力量，一種和魔法同樣偉大的力量。兩種力量並沒有衝突，為什麽不能共存？我們反對的隻是高高在上，靠著神權統治愚弄、禁錮我們思想的神。在我們的世界，我們無法和神抗衡，我們的力量還太過弱小，每一天都有我們的同胞被神殿的裁決者抓捕焚燒，我們隻能將希望寄托在異世界，希望這裏會是真理的天堂，是我們的天堂。”
盧吉德的講述在楚墨和路的麵前鋪展開了一個和他們認知完全不同的世界，蕭逸不知其餘三人會怎麽想，他倒是在某種程度上挺理解盧吉德的。
就拿蕭逸自己的經曆而言，他自幼生活的人界主流價值觀是唯物論，可平時若是注意，很容易就會發現，不管是書本故事還是曆史記載，關於神話的各種話題從來沒有斷過。蕭逸以前雖然不說，但心裏偶爾也會相信神仙的存在，比如考試的時候，他是真心希望有考試大神能讓他拜一拜。及至他到了仙界，身邊認識了一堆仙人，某種意義上而言，他認識的這些仙人都是屬於書本中的神仙一流，可實際上，他們也不過是強大一點的人而已。有喜怒哀樂，有生老病死，同樣也有油鹽醬醋，需要養家糊口。
隨著他接觸仙界越來越深，蕭逸有時間也會覺得混亂，按照人界的研究提出，地球身處太陽係，周圍可沒有什麽無望之海。可他在仙界，卻又是清楚的接觸過無望之海的存在。幸而蕭逸沒有什麽深究的精神，不管是仙術還是科技，在他眼中都隻是不同的能量體係，隻要方便他使用即可。
蕭逸覺得盧吉德口中的瀆神者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未必一定要證明科學的正確，魔法的虛妄，他們享受魔法的便利，但也不排斥對科學的研究向往。他們真正受不了的是神殿對思想的統治，對不同思想的鎮壓。盧吉德講了那麽多，估計最後一段才是重點，他們希望找一個沒有神禁錮的地方，最好可以包容各種不同的思想。當然作為逃出魔法世界的先驅，他沒有忘記還在魔法世界擔驚受怕的同伴，他希望能想辦法將他們一起接過來。
楚墨幾人同樣聽出了盧吉德的意思，下意識的將視線落在了蕭逸身上。蕭逸眨眨眼，深感壓力山大。他雖然很同情盧吉德，尤其是聽到盧吉德講述同伴被抓後多數是被燒死，讓他想到了布魯諾。當然他也很敬佩盧吉德這種精神，可盧吉德說的再多，沒有魔法世界的坐標，他也隻是能有心無力，一切都是白搭。
幾人的眼神交流隻是一瞬，路第一個收回了視線，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盧吉德，“魔法世界前往異世界的目的是什麽？”
昨天晚上，楚墨和路提到了人界出現魔法世界蹤跡的事，兩人同時意識到了魔法世界的行為並不是隨意的，而更像是有計劃性的。這個問題路之前也問過盧吉德，魔法世界來獸人世界的目的是什麽？盧吉德一直表示他並不清楚。如今盧吉德既然拿出了之前一直藏著的魔豆，說不定對這個問題也願意給出新的答案。
果然聽了路的話，盧吉德苦笑起來，“尊敬的路，我之前並沒有騙你，我是真的不清楚諸神前往異界為的是什麽。但我有一名學生，是戰爭之神的神子，他聽到了一些傳聞，諸神好像是在尋找一件聖物，而他們懷疑這件聖物是在異界。”
“聖物？”
盧吉德點了點頭，同時無奈的表示他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了，具體聖物是什麽，估計也隻有諸神和他們的從神會知道，恐怕就連聖光祭祀也未必有機會知道這些。盧吉德能知道這些j□j，能順利混上魔法世界遠征異界的魔能艦，也虧得他有一個好學生，一個體內流淌著神的血脈的後裔。
盧吉德說了這麽多，眾人想知道的基本也都知道了。之前蕭逸和路幾人還討論，魔法世界和中央區合作的條件是什麽？如今看來，必然是魔法世界幫助中央區統一獸人世界，而中央區幫著魔法世界尋找所謂的聖物。至於魔法世界的聖物為什麽會出現在獸人世界，那就是魔法世界要解釋的事了。當然蕭逸相信，在兩者的合作中，魔豆肯定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事實上，確實如此。魔法世界最初能贏得中央區王族的信任就在於他們展示了魔豆的存在。至於後續的一係列談判，不管是魔法世界幫助中央區統一獸人世界，還是中央區承諾集全國之力幫助魔法世界尋找聖物，都是在魔豆存在的基礎上進行的。而盧吉德最初潛藏在魔能艦上時，身上並沒有魔豆的種子。作為一個高貴的魔法祭祀，誰會在身上想著帶食物種子呢？要不是他的學生知道了兩界之間的交易，偷偷的幫他弄到幾枚種子，以方便他取信異世界的存在，他能提供給蕭逸的謝禮估計就隻有他身上帶著的各種古古怪怪的藥水了。
至於盧吉德為什麽不在最初和路見麵時就將魔豆的種子拿出來，這是因為雙方信任的建立需要一定的時間。在路不斷地觀察著盧吉德的時候，盧吉德同樣在不斷的觀察的路。如果不是蕭逸的橫空出世，如果不是蕭逸靠著他淵博的學識魅力征服了盧吉德（大霧），恐怕盧吉德對路的觀察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在確定了盧吉德再沒有什麽可說的之後，時間也已經到了中午了，幾人很快讓人將盧吉德送回了他的房間。臨走時，盧吉德不舍得看著蕭逸，用眼神詢問蕭逸下午還去找他嗎？
蕭逸對此頭疼無比，打定主意下午回到人界，翻找出他高中時的立體幾何課本當做魔豆的回禮送給盧吉德。說來盧吉德手上隻有七八枚魔豆的種子，畢竟在魔能艦上，魔豆的種子作為和獸人世界的交易之物，被嚴密的看守起來，並不是很容易搞到。除了種下的這一枚，盧吉德將其他的全部送給了蕭逸。對D區而言，幾枚種子改變不了什麽現狀，不如讓蕭逸帶回仙界看能不能短期內培植出來。按照盧吉德的說法，魔豆隻是發芽的瞬間長的飛快，正式成熟還需要一年的時間，和其他作物的生長流程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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