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斬斷情緣

第055章 斬斷情緣

她總覺得這次見到的東方淩這個小娃怪怪的,上次他也是脾氣不好,可那看起來都是小孩子自然的天性流露;這次東方淩雖然也是小孩子撒嬌玩笑的口氣,卻讓她聽在耳中有一分故作刻意。

微笑著點了點頭,阮流煙摸摸對方的腦袋起身,“大皇子想吃本宮上次給長公主帶的玫瑰酥?那真是蠻巧的,本宮剛讓人做了新鮮的,這就派人送到清韻宮去。”

阮流煙答非所問,對此東方淩撇了撇小嘴,“淩兒謝過嫣嬪母妃。”隨後他轉身,朝著身後一處方向開口:“瑾皇叔,你怎麽這麽慢,本宮等你等的都要發芽了!”

還有人?阮流煙驚詫,隻見碧綠荷葉另一方邁步出來一人,此人一身身著黑褐色對襟長衫,內襯黑色裏衣,寬大金絲腰帶束腰,眼神冷毅堅韌,氣度不凡中透著絲絲貴氣,咋一看麵容竟與東方恪有三分相像。

熟悉的感覺入腦,阮流煙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她入宮以來一直隻聞其名,一直沒見過其真人的東方恪的至今唯一的手足兄弟,東方瑾。

“瑾王爺吉祥。”欠了欠身,阮流煙對著對方淺笑是以招呼,東方瑾點點頭,“嫣嬪不必多禮。”在阮流煙悄悄打量對方的同時,東方瑾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她。

不知道瑾王爺要和東方淩去哪裏,這麽半路碰上,阮流煙即使是想和東方淩親近,礙於東方瑾在,雙方也都要顧忌著避嫌。單交流了幾句,阮流煙和他們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玉綴貼身不離的跟著,來到竹林後以後,給她用美人扇扇風去暑,倚靠在躺椅,阮流煙對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做了一個梳理。

從東方溶的生辰宴她的獻禮被冒用開始,一切都好像朝著一個不能掌控的方向而去。東方溶生辰宴後被人下毒,這件事之所以被定義成普通的食物中毒,是東方恪對她的保護;後麵冒用她獻禮的鄭采女畏罪自殺,實則可能是收到背後人的威脅而赴死;何昭容瘋瘋癲癲進了冷宮,卻是很大可能是知曉了鄭采女冒用她獻禮的內情,為了避免被人滅口而自保。

這樣看來,東方溶中毒和她的獻禮被冒用這兩件事,極有可能是兩波人造成的助力,因為能讓鄭采女乖乖“畏罪自殺”,讓何昭容忌諱莫深,不惜背上瘋癲之名也不敢揭露的背後人,在宮裏一定是個讓其他人望塵莫及,十分忌憚的人物。按說何昭容的家世也不差,在宮裏除了稍遜於蕭妃,容妃,其他人都不至於讓她如此,這個人是想讓她出醜,那麽便不會再對東方溶下手,畢竟東方溶是東方恪唯一的皇妹。

那對東方溶下手的人,卻是想讓她背上謀害公主的罪名,想置她於死地。若是這樣,在這宮裏任意一個妃子都有可能是凶手,阮流煙視線落在遠處天際的潔白雲朵處,腦海裏一遍遍回憶那時候與鄭采女和何昭容接觸時她們說過的每一句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竹林處忽然狂風大作,竟是這這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氣驟然是要下大雨。遠處天際隱隱有轟雷響起,伴隨著電閃雷鳴,阮流煙由著玉綴扶她到涼亭避雨,雨絲伴隨著微風落下,頃刻間變得珠簾密集,盯著這涼亭外四處被雨水吹打的搖曳的荷花,她覺得心中慢慢有了思緒。

心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阮流煙被自己的這個想法也驚了一驚,但隨著抽絲剝繭的分析下去,鄭采女冒用她獻禮一事的背後人,阮流煙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太後鄭氏。隻有這個人才會有讓鄭采女乖乖赴死,能讓何昭容瘋瘋癲癲為求自保性命,隻是這人身居高位,身份高貴,竟然還會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她一個小小嬪妃?

阮流煙百思不得其解,想到鄭氏的侄女蕭妃,她頓時豁然開朗,難道太後是想讓她失禮出醜,被東方恪厭棄,從而扶持她的侄女蕭夢瑤穩坐後宮?這麽想的話,那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

她還在厄自沉思,前方雨霧裏漸漸有了一個火紅身影,玉綴首先看到那人低聲提醒她,阮流煙抬首,望見已經到了涼亭外的東方溶。她臉色慘白,一身紅衣全被雨水打濕浸透,額際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貼在臉龐,看起來狼狽不堪。

阮流煙吃驚,連忙下了涼亭。玉綴要為她撐傘,被她一把奪過徑直下了台階,將染著紅梅的竹骨傘撐在東方溶的上空,阮流煙伸手去拉東方溶的右手,“這是怎麽了?這樣淋下去會生病的!公主快跟臣妾進亭子避雨吧。”

雨勢太大,她隻能提高了聲調催促對方,東方溶盯著她不語,對她拉著她的手既不掙脫也不回應,細看之下,她的眼神裏竟是充滿了厭惡之意。阮流煙被這目光看得心驚,慢慢放下對方的手腕,她揮退了匆匆趕來的東方溶的貼身宮女涼音。

知道東方溶一定是知曉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遣退眾人到遠處不準再靠近,阮流煙丟掉手中的雨傘重新執起她的雙手苦澀開口:“溶兒,你聽我說…”

“別再叫我溶兒!”東方溶猛地甩開她,“嫣嬪,我從小到大沒有朋友,剛開始你在馬場舍身救我得時候,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了!你是我在皇宮裏的第一個朋友,可我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你霸著我皇兄不算,還要勾引來蘇司樂!您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上人,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為什麽!!”

東方溶抓住她的肩膀失控大喊,阮流煙被她搖晃的說不出話來,所有的一切如鯁在喉。她不知該怎麽開口解釋,她跟蘇長白認識的更早,甚至那時他們兩情相悅…直到後來造化弄人,她才進了這皇宮。

雨簾密集,人置身其中幾欲睜不開眼睛,阮流煙想告訴東方溶,她已經是東方恪的妃子,以後不會再對蘇長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可話到了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她的欲言又止在東方溶看來就是心虛。

“我恨你!!!”

怒氣夾雜著委屈,東方溶歇斯底裏的大吼,隨即轉身就要跑走。

阮流煙急著跟她解釋,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衫,東方溶盛怒之下揮袖推搡,她被這蠻力推倒在地,毫無防備的阮流煙重重跌倒在地麵,一時半會兒竟不能起身。東方溶眼角餘光瞥到,跑走的腳步一頓,像是又想起什麽,她的表情變得恨恨的,再也不顧身後人還在雨中拔腿跑走。

“娘娘!”將阮流煙扶起,玉綴撐開手中雨傘將她遮住。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清理白皙手掌沾上的雨泥,阮流煙視線低垂:“傳令下去,今日這事若有人敢傳半句出去,我決不輕饒!”

淋了雨,加上東方溶對她的控問,阮流煙回到重華宮就病倒了,太醫來治開了幾幅方子也不見大好,東方恪稍稍讓人去查便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一切隻當做全然不知的他每日必來重華宮看望阮流煙。阮流煙一心想要跟東方溶解釋,稍能下床便要趕去凡水宮,每次都被凡水宮的宮人阻在宮外,直到有日她再去,在凡水宮外遇見了同樣沉默靜言的蘇長白。

“我們談一談吧。”

摒退宮人,阮流煙主動開口,蘇長白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就近的液庭湖邊。

剛剛下過一場大雨,裏麵的蓮花荷葉都被風雨擊打的凋零敗落,殘葉殘荷映入眼簾,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物是人非,如今兩人誰也不是在珺縣時的自己,入這深宮,如何不情斷?

深吸一口氣,阮流煙讓自己視線定格在蘇長白的臉龐,“子瑜,我上次在獄中讓人給你送的信,你應該都看到了。”

蘇長白不語,阮流煙強顏笑笑繼續,“不管我們以前是什麽身份,現在你是公主的夫子,我是皇上的妃子,我們本不應該再有交集。上次讓人轉交還給你的信物也代表了我以後的立場,但是我不夠堅定,導致現在傷害了公主,公主她一直…”

“流煙。”蘇長白突然出聲,“這不關你的事。公主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無需自責。我對你的感情不是物品,不能隨意轉贈別人,這就是我想說的,但是你呢?流煙,你真的想我去公主身邊?”

“子瑜。”阮流煙別開視線,望著湖麵艱難開口:“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是我…是我愛上了皇上,我想留在皇上的身邊,所以,所以你我…”

“這不可能——”

蘇長白搖頭,阮流煙轉身,“是真的,你了解我的,若非我對他動心,我怎可會委身與他?你若不信,可以看看這個。”她伸手,挽起左手衣袖,潔白的藕臂露出,入目光滑如垠,曾經點上手臂的殷紅的守宮砂已然消失不見。

這不可能!

蘇長白麵色慘白,東方恪不可能動她的,他派的人帶來的消息不會有錯!難道是那次皇帝追回流煙逃獄時發生的?蘇長白雙拳緊握,一向溫潤的他此刻渾身充滿殺氣。早知如此,當日在獄中他何須隱忍!若是他能不顧忌周身武功被人窺去,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他還有時間!

不忍再看他如此樣子,阮流煙放下衣袖收手,“就這樣吧。子瑜,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兩兩相忘,再不相逢!”說完,阮流煙再不留戀,轉身離開。

“等等!”蘇長白叫住了她,“不管星月變遷,唯我心依舊。”身後男子堅定不移的聲音傳來,使得阮流煙渾身一震,她強忍著不轉身回頭。

蘇長白繞到她的麵前,右手抬起,有東西緩緩沒入她的發間,他的目光沉靜,臉上浮起一抹淡笑,他讓開了身子:“你去吧。”

阮流煙咬唇,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緊攥。心如刀絞,她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