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恩怨

40.恩怨

算起來加上今天三井已經有一周沒有去醫院看望阿牧了。每天放學後他不是跑到籃球館練球,就是躲進公司的辦公室幹活。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阿牧現在的情況,可是自從那天阿牧不明確的向自己告白之後,三井覺得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麵對阿牧,見到阿牧之後該說什麽,該采取什麽態度,是裝傻呢,還是回避到底?

三井也曾渴望過有一段美麗浪漫的戀愛,甚至偷偷幻想過經曆一次戀愛,讓自己從男孩子蛻變成男人。可是,計劃的對象是女孩子呀,而且是一對一的專意戀愛,可不是現在這樣跟好幾個男孩子扯不清的糊塗賬。一想到這些,三井的頭都要大了。

今天籃球館被其他社團征用了做活動,他沒法再賴在籃球館練球了。看著一張一張從打印機吐出來的圖紙,今天公司可以做的事眼看也要做完了。做完之後呢?三井再也無法為自己找到不去醫院看阿牧的理由,甚至他也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僅很懦夫,而且沒義氣之極!

“三井,你果然在這裏。”三井正對著機械運作的打印機發呆,突然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三井驚然回頭一看,阿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阿牧,你,你出院了?”看到阿牧,三井著實嚇了一大跳,他不是應該呆在醫院的嗎?

“從醫院溜出來了,跟你學的。”阿牧低聲一笑,在三井對麵坐下,說道:“這幾天你總躲著我,所以幹脆我來找你好了。”

“沒,沒有啦,是這幾天籃球隊安排的訓練比較多,而且公司……”三井期期艾艾的辯解。

“我問過秀山小姐了,公司這幾天沒什麽事,尤其是我們這邊,大部分是可做可不做的。”沒等三井說完,阿牧就笑著戳穿了他,讓三井又鬧了一個大紅臉,局促不安的搓著手。

“三井,我想知道,那天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阿牧似乎並不給三井逃避的機會,直接拉起了他的手,包裹在了自己寬厚的掌中。

“明,明白……不,我不……”三井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終於他還是放棄回答,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望著阿牧。

“明白還是不明都沒有關係,我可以清楚的再說一次。”阿牧的手掌用力緊了緊,傾了身體靠近三井,柔聲說道:“三井,我喜歡你。”

“可是我……”三井掙紮著想分辯什麽,卻被阿牧抬手輕按住了嘴唇,截住了他的話。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說過喜歡你,流川、仙道,也許還有我不知道其他人。”阿牧的語氣溫柔而堅定,“我不在乎這些。我隻在乎你的心意。三井,如果你完全無法接受我,你可以直接說出來,我絕對不會對你有半分的勉強和記恨,我們依舊可以做好朋友。但是,如果不是這樣,請你也給我同樣的機會。比如你願意和仙道出去,就不要再躲著我,行嗎?”

三井沉默了,這樣清清楚楚的表白,是流川和仙道都不曾給他的。究竟阿牧在自己的心裏,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三井此刻並不能清晰的回答,但有一點他自己也很明確,就是裝傻也好,逃避也好,他就是沒有想過直接拒絕阿牧。

“阿牧,我,我是個男的……”三井用幾乎隻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掙紮的吐出一句話來。

“嗬嗬,你擔心這個問題嗎?”阿牧的手掌上移到三井柔順的短發間,似鼓勵又似安慰的稍稍用力揉了揉,微笑著說道:“隻要你不在意,我不怕把自己的感情曬在太陽底下。”

除了拒絕阿牧之外,三井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話可以說。可是拒絕他嗎?這分明不是自己心底的真實意願,正如他不曾拒絕流川和仙道一樣。難道自己真是一個情感的貪婪分子嗎?三井的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絲對自己的懷疑和厭惡。

“行了,我說完了。”阿牧突然站起來,走到三井身邊。三井覺得這個身高和自已相仿,然而卻要壯實沉穩許多的男人,憑空的同時給自己以無邊的壓迫感和安全感。而此刻阿牧正說出一句讓早已方寸大亂的三井更加心驚肉跳的話:

“現在我要吻你了三井。三秒種之內如果你沒有拒絕,就表示我可以正式追求你了……”接著,那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迅速在自己耳邊數過一二三,沒有等三井回過神來,已經被阿牧大力擁進懷中,很快的,自己的呼吸就已淪陷在對方灼熱的唇齒間。

阿牧的吻不像仙道那樣溫柔、技巧而充滿誘惑,他火熱、有力而霸道,宣示著彼此間的承諾和擁有,一如他大開大合卻霸氣十足的球路。頃刻間,三井宛若迷失般的既不能推拒,也無法配合,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任阿牧吻了多久,直到他喘息著終於放開自己,並在耳邊輕笑道:

“嗬,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可要糟糕了……”然而卻依戀著懷中之人,久久不肯放手。

“阿牧,這,這是辦公室呀……”三井終於是說出了一句讓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糟糕透頂的話。

“沒事,下次,我一定換個合適的地方……”聽到阿牧笑嘻嘻饒有深意的回答,三井氣惱的幾乎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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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所有當年西岩工業園區事故的相關材料都在這裏了。”京極恭次說道:“是我這些年雇傭私家偵探多方搜集的。這裏每一份文件,每一張照片都有清楚的來路和詳細的旁證,這些材料都證明了,就是井伊博太和人勾結,故意使用不合格的建材,才導致你爸爸的死。如果彰認為有問題的話,可以一一去查實。”

“我當然會去查實!”仙道用力握著手中的材料,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一隻警覺而剽悍的豹子,幽深而冷銳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京極恭次,“現在你先回答我,你給我看這些是什麽意思?既然是你多年前就找人搜集的證據,那麽你的目的肯定與我無關了?”

“彰,你很聰明。”京極由衷的讚道,可是他的臉上卻盡是痛苦悲憤的神色,“你知道麽,我爸爸就是那次事故承建方的負責人。他完全不知道井伊博太和他手下勾結的事。事故發生後,井伊商社把責任都推給了我爸爸,終於使他傾家蕩產,名譽掃地。不久之後,就丟下老婆孩子自殺了!所以彰,我們有共同的仇人!”

京極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話語中所包涵的怨毒,卻讓仙道感到不寒而栗,他盡力控製住情緒,讓自己看起來足夠沉著冷靜,問道:“這麽說,你想方設法進入井伊商社,和靖子結婚,甚至和我……哼,都是精心的策劃了?”

“你隻說對了一半,彰。”京極的聲音和看著仙道的眼神都稍稍有些柔化,說道:“你是意外,你絕對不在我的計劃中。遇見你,愛上你,是我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得事。”

“那你給我看這些材料是什麽意思,而且不遲不早,偏偏是這個時候。”仙道冷哼的一聲,“如果是要報仇的話,我沒興趣,現在的井伊博太和死已經沒有什麽兩樣了。”

“彰,這樣就夠了嗎?”京極又激動起來,衝到仙道跟前壓住了他的肩膀,低吼道:“遠遠不夠!我一定要讓井伊博太在活的時候,就嚐嚐被人算計,失去一切的滋味!”

仙道突然站起來,用力拍開京極的手,反手叉住了他的脖子,居高臨下冷冷望著他,咬牙道:“我警告你,你若是以為,可以拿我當做你複仇的棋子,這算盤你就打錯了!”

“沒錯,彰,我是希望你能夠配合我的計劃,和我一起剝奪井伊博太的一切。難道你忘記了你爸爸是為什麽才死的嗎?他是那樣優秀的一位設計師!”看見仙道似乎激怒起來,京極反而冷靜下來,試圖進一步的勸說仙道。

“嗬嗬嗬,報仇隻是你的一個借口而已。”仙道死死盯著京極恭次良久,突然不怒反笑起來:“想要拿走井伊商社,占有井伊家的財產,才是你最終的目的吧?恭次,我說的對嗎?”

“可是,跟井伊博太從我們身上奪走的一切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麽!”京極激動的分辯道。

“閉嘴,別把握跟你相提並論!”仙道嫌惡的放開手,順勢一搡,把京極推倒在沙發上,冷笑道:“你不怕我把這些都告訴靖子嗎?”

“那樣的話,隻會加快井伊家身敗名裂的速度而已。”京極搖了搖頭,並不在乎仙道的威脅,“而且,世人還會指著鼻子罵,你是一個認賊作父的懦夫!”

見仙道聞言一愣,原本冷銳的眉目間似乎有些鬆動,帶上了些不易擦覺的頹色,京極進一步勸說道:“彰,我不勉強你現在就跟我合作,你隻要對神奈川的業務保持沉默就可以。你一定要相信,我不僅希望和你分擔,而且願意和你分享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