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三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溫冉又接到了喬雨芬打過來的電話。看著來顯,溫冉下意識地不想接,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了通話鍵。那頭喬雨芬的聲音意外地有些暗啞,隻聽她說:“冉冉,有空嗎?”

溫冉嗯了一聲。

“那你能不能來陪陪遠遠,她在醫院。”

“醫院?”溫冉有些吃驚,“她怎麽了?”前幾天還好好地一起去逛街,現在怎麽住進了醫院?

喬雨芬歎一口氣,“這件事不好在電話裏講,你若有空,就直接過來吧。”

天氣寒冷,醫院裏人總是少不了,溫冉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溫遠的病房。喬雨芬等在外間,看見她便迎了上去。

“怎麽回事?”溫冉急切地問道。

“是車禍。”喬雨芬說,還擦了擦眼淚。

“遠遠開車?”

“是坐出租車出的車禍,跟一輛轎車追尾了,幸好沒多大的事。”說起來喬雨芬還有一絲絲的後怕,她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手都抖可不停,還是成奶奶替她叫了司機,送她到醫院來看溫遠,一見不是很嚴重,才放下心來。

溫冉抿了抿唇:“那我進去看看她。”

病房裏很安靜,溫遠坐在床上,沉默地垂頭看著她胳膊上的繃帶。她傷勢不重,隻是借著汽車撞擊時的衝力傷到了胳膊,又撞了一下腦袋。醫生的意思是不住院也可以,隻是喬雨芬堅持讓溫遠再在醫院待上幾天,看看情況再說。

溫冉歎一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一眼掃見放在病床床頭櫃前的那個衣服袋子,是前幾天她們光顧的那家:“你去,見小叔了?”

“沒有。”溫遠悶悶地回答,她哪有那個勇氣,她隻是想趁著那人不在,把生日禮物偷偷地塞到他的櫃子裏而已。她隻是覺得,他穿白襯衣很好看而已。

“那他知不知道你出車禍了?”

搖頭,又是搖頭。溫冉再歎一口氣,隻得囑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可別再亂跑了,先把高三熬過去再說。別讓大伯母著急。”

“冉冉姐。”溫遠忽然抬頭喚她,神情有些迷茫,又有些沮喪。溫冉懂得,懂得她的感覺,生病了,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卻沒有來,那種失落與委屈,是別人再多的安慰也解不開的。

她忽然起身,走到外間去撥溫行之的電話,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接通,傳來的卻不是他的聲音,是他的特助柔軟溫婉的聲音:“你好,溫先生正在開會,請您過會兒再打來好嗎?”

溫冉撥的是他的私人號碼,能知道這個號碼的人都與他有著或輕或重的聯係,所以特助亦不敢怠慢。

溫冉掛掉電話,向病房裏頭望了望,隻見溫遠仍舊是一動不動,靠在床頭,發呆。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溫冉有些不忍。微微咽下一口氣,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接起,那頭是溫行之低沉的聲音:“有事?”

溫冉吸一口氣:“小叔,遠遠出了車禍在醫院,不過不是很嚴重。”

那頭沉默了幾秒,說:“知道了。”

知,知道了?就這麽簡單?溫冉愕然:“您不來醫院看看嗎?”

“我還有事。”那頭答得很迅速,“最近幾天不會有時間,讓她照顧好自己。”

溫冉張大嘴巴,不知道說些什麽。而溫行之卻已經更迅速地切斷了電話,讓她措手不及。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直到吃飯的時候溫冉還憤憤不平,把手中的一碗粥攪得亂七八糟。葉以禎看著不禁失笑,替她換了一碗:“怎麽了,這麽生氣?”

溫冉看了眼他,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不能說,這人跟小叔是一夥的。他又瞧了她一眼,她才吞吞吐吐地說了:“是我妹妹溫遠,她出了車禍。”

哦?葉以禎微微一怔:“是怎麽出的車禍?”

“追尾。”溫染咽下一口粥,“不過不是很嚴重,住幾天院就好了。”

他恢複鎮定:“那還氣什麽?”

“我氣那個開車的人,簡直眼瞎!”小聲嘀咕。

他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又繼續吃飯,一時間屋內安靜了下來。他們在家裏吃飯,都是一些簡單的飯菜,不過葉以禎發現,他很享受這些時光,寂靜的,接近美妙。

吃完飯他送她回學校,看著她下車,向遠處走去,原本溫和的眼神漸漸深邃,想了想,他撥出了一個電話。

又到了快放假的時間,不過溫冉絲毫感受不到假期到來的輕鬆。這是她研究生畢業之前的最後一次寒假,她不打算讀博士,所以基本上也算是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假期了,這樣一個美妙的假期,竟然要全部花在考試上?!她垂眼了一下手中的試題冊子,頓時覺得人生黯淡不已。

與她同樣悲慘的是林笙,兩人共同紮根在圖書館。劉菲菲的機械男因為要讀博,所以她寒假也準備留在了B市,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不過相比之下,就比溫冉和林笙幸福多了。

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是吳岩教授的,老教授合上教案,關掉投影儀,扶了扶眼鏡,看下台下的眾學生:“這是我們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也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節課。”淡淡一笑,“人老了,有許多東西都記得模模糊糊了,有不到之處,還望大家指正和諒解。”

謙和的語氣,眾人皆微微一笑。

“好了,下課了。”吳老宣布,隨後又不緊不慢地說:“溫冉同學先留下。”

被點名了,溫冉頓時一怔。

B大的新校區是在一座老工學院的舊址上建起來的,還存著許多當時的古舊教學建築,不過據稱也是B大最堅實的建築。吳老的辦公室,就在這棟樓上。

窗外有一排法國梧桐,枝繁葉茂的時候煞是好看。

“找工作沒有啊?”吳老問。

“還沒有。”溫冉說,“還有幾門資格證考試,準備過段時間再找工作。”

吳老笑笑:“年輕人啊,有點兒理想抱負是不錯的,但是也不錯把自己逼得太緊。”

溫冉點頭。

吳老喝一口水,溫和地看著她:“溫冉,你跟以禎,是怎麽回事?”

呃,就連吳老都知道了嗎?那整個學校恐怕沒人不曉得了。溫冉汗顏,吳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你不要擔心,我也不是老古板。”

溫冉抿唇一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想的那個意思。”

吳老連忙失笑,微一斂神色,歎了一聲:“還是年輕好啊。”而後想起什麽,微微一笑,“以禎這個人,表麵溫和,很好說話,其實骨子裏還是執拗,有一股狂勁兒的。”

溫冉張大眼睛,認真聽他說,“其實這個事情全學院的人都知道了,私下裏說閑話的也有。以禎或許不會在乎,我關心的是你。”

心裏微暖,溫冉笑了笑:“我,也沒事的。”她思索著說道,“人一輩子總要勇敢的一次。”

吳老微笑著點頭。他已老,有些事情不願意多關心,過問這些,不過是因為看重這兩個人,一個是最令他期待的年輕人,一個是他的學生。同樣的問題他問過葉以禎,那個人隻是微微一笑:“吳老,我的副業是風投,沒有精準的判斷力是幹不了這一行的。所以,您得相信我選人的眼光。”

臨近放假,學校漸漸空了下來。

圖書館閉館,溫冉隻好轉移陣地,轉移到某人的……辦公室。

溫冉撫額,這是兩人妥協的結果。因為葉教授聲稱,他這段時間會很忙,所以辦公室可以留給她一個人用,絕對不會打擾到她的複習。可是眼下——

溫冉瞥了眼端坐在電腦後頭的葉以禎一眼,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手握住鼠標,襯衣上那枚袖扣很是顯眼。而她自己呢,則是越來越無法集中精力,幹脆氣餒地把資料丟在一邊。

“怎麽了?”教授低低一笑,問道。

“沒什麽。”溫冉猛喝一口咖啡,一個閃神手中的咖啡就被奪走了,她氣鼓鼓地看著始作俑者,而他則是很坦然。

“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以後不許了。”轉眼一杯溫水又放到了她的麵前。

溫冉捧著杯子,癟癟嘴,想起什麽,說道:“對了,昨天下午吳教授找我談話了。”

葉教授看過來,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說什麽了?”

“沒什麽。”溫冉搖了搖頭,忽而狡黠一笑,“就是怕我被某人騙了而已。”

葉以禎微微眯了眯眼,俯□瞅著這個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而後趁其不備,捏住她的下巴,輕咬了一口。

葉教授滿意一笑:“試圖摸黑你的導師,該罰。”

溫冉頓時笑不出開了,哎喲了一聲,捂住下巴怒瞪葉以禎:“你!你!你……”

立刻又說不出話了,因為葉以禎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小朋友頓時被驚嚇的不輕,立馬睜大眼睛看著他,神智卻早已不知被攪到那裏去了。

良久,他鬆開了她,看著她眼淚汪汪的一雙棕色眸子,說道:“試圖挑釁你的男人,更該罰。”

結果就是,葉以禎這個導師又男人的人,懲罰得不亦樂乎,心滿意足。溫冉淚目,握在沙發裏不肯起來。

“溫冉?”

而某人的反應是往沙發裏麵又挪了挪:“不要理我,不要理我。”

葉以禎輕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很柔軟。他垂睫凝視著她,想起在電話裏,溫行之說的一句話,“她就是你的軟肋,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

眸子不經意地閃了一閃,葉以禎斂起微怔的表情:“什麽時候回家,我送你。”

溫冉唔一聲:“大概就是這幾天。”抬頭,“大年初一完了之後你還會來嗎?”

葉以禎垂頭看著她,不是看不出她的期待,隻是他恐怕要讓她失望了:“昨晚打電話,聽說老爺子身體不太好,這個年假估計哪兒也去不了。”

“哦。”她低頭,掩不住的失落。

盡管他從未說過,但她還是知道。為了她,這個人恐怕在並不親近的父親麵前前所未有的放低了姿態,隻是,依舊得不到好的結果。想起這個,溫冉就禁不住沮喪。

“葉老師。”溫冉叫住正在穿外套的葉以禎。

“嗯?”他偏過頭來。

“我會很努力的。”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而後抬頭看著他,“所以,你也別嫌我慢,好不好?”

他微怔,而後很快反應過來,握住了她的指尖,抵在一片柔軟的掌心。

她的安全感還是不足,還會怕,不過沒關係。

她是他唯一的軟肋,所以,他也會盡力,讓她安好與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結束回憶。

我果然說話算話了一次呀,回到開頭,至於啥愛恨糾葛(……),讓俺慢慢說來。

這一周呢因為無有榜單,所以碼了點兒新文,有童鞋在番外說讓俺放出來一點看看。~~o(>_

念咒了:撒花撒花撒花,在無有榜單的時候,花花就是動力呀孩紙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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