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二十一)

(?)?1?

元旦佳節,研究生的考試基本已經結束。?

劉菲菲和機械男打得火熱,早已不知去向。童舟考試完就紮進圖書館,宿舍裏隻剩下溫冉和林笙兩個孤家寡人,兩人對視一眼,下一秒迅速掃除陰霾,決定出去打牙祭。?

林笙沒點多少菜,酒倒是抱了好幾瓶。?

“悠著點兒啊,就咱們兩人,喝醉了可沒人管。”溫冉脫了大衣,隻穿了一件白色高領毛衣,臉色被暖氣襯得兩腮通紅。?

林笙覷她一眼,緩緩往酒杯裏倒酒,“我盡興,你隨意。”?

幾杯酒下肚,林笙忽然問道,“溫冉,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什麽感覺麽?”?

“嗯?”她睜大眼睛。?

林笙緩緩一笑,說道,“我想,瞧,又一個傻妞。”?

“你知道我怎麽想的麽?”溫冉眯了眯眼,假裝回憶道,“我想,這又是哪兒來的一朵高貴白蓮花。”?

兩人同時一笑。?

又喝了幾杯,兩人都喝多了。?

林笙說,“你知道嗎,我爸我媽自我小就離婚了,我跟我爸,我爸這人,覺得疼我就是給我更多的錢,所以我從小到大隻有錢沒有爸也沒有媽,哪像你啊。”?

溫冉說,“我怎麽了,你好歹還有個爸,我爸爸都去世十幾年了。”?

林笙說,“那,那就還有個媽,這點兒我總比不上你。”?

溫冉說,“是,我還有個媽。我媽呀,對我可好了,她什麽事兒都不讓我操心,就是生了一場大病也瞞著。”她抱住酒瓶子,有些不理解地問林笙,“你說我怎麽就那麽笨呢。”?

林笙笑嗬嗬,“你還知道呀。”?

溫冉拍桌,“所以,我決定了。我要做個乖女兒,能不讓我媽操心的事兒就不讓她操心。我爺爺算什麽,大伯母算什麽,趙洧川,他又算什麽……”她輕聲地打個酒嗝,說道,“他們,什麽都不算。”?

說完又去倒酒,林笙比她還清醒一點兒,見狀忙去攔著她,“別喝了,傻妞。”?

溫冉一揮手,“不行,得讓我喝,你要不讓我喝我跟你急。”從小到大,她就放肆這麽一回,此刻她隻覺得滿腹的事兒都不用去想了,喝醉了就好了,可是偏偏有人不如她願——?

剛剛舉起的酒杯就這麽被人抓走了,她怒目瞪過去,卻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同時還有林笙響在耳邊的一聲尖叫:“葉老師?”?

2?

其實從很小,溫冉就對b市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因為每次來到這裏,麵對的都是紅牆後頭的不苟言笑的爺爺。所以,每次,她都要牽緊父親的手才肯進門。一進門就不鬆手。?

再後來,父親去世,她就再也不願意來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母親帶著她坐兩小時火車來到b市,來到熟悉卻陌生的大門外頭,那一天她陪著母親在外麵站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爺爺。那天的爺爺不僅訓斥了母親,還打了母親一巴掌。對,那一巴掌很重,連帶著她都跟著摔倒了。想到這裏,溫冉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一隻有力的胳膊及時扶住了她,還伴有低低的輕斥,“等一下,車馬上就過來。”?

熟悉的氣息,她貪婪地聞了一下,而後又揮開了扶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自己走回去。”?

葉以禎無奈,看著助理開過來的車,“先把林笙送回去。”?

助理錯愕,“那溫小姐?”?

“交給我。”?

溫冉抓住麵前男人的胳膊,他個子很高,“你有點兒像一個人。”?

“誰?”男人溫聲詢問。?

溫冉思考片刻,“嗯,我爸爸。”?

男人哭笑不得。?

“他每次都會這樣牽著我的手,對了,偶爾還會背我。”?

說完,她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男人不說什麽話,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清淺的笑意,仿似寵溺。良久,他低低一笑,背對著她,微微俯□,溫冉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趴上那個寬厚的肩膀。?

葉以禎發現,她偶爾喝點兒酒,也不算壞。最起碼,很多平常他可以問一些她平常不會輕易說的東西。過了一會兒,溫冉從他的背上爬了下來,輕聲問道,“我怎麽了?”?

“你喝醉了。”他淡淡的看著她。?

溫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抬頭問,“我說胡話了?”?

“沒有。”隻是說了平時不會說的話而已。?

“那就沒醉。”她滿不在乎的一揮手,身形因這番動作,晃了幾晃。他下意識的伸手扶住她的腰,異樣的感覺頓時從指尖襲來,他愣了一愣。?

他伸手,輕輕撥開她高領的白色毛衣,一塊燙傷後的疤隱約可先。他細細摩挲,不顧溫冉的輕顫,“疼不疼?”?

“唔?”?

溫冉猛地抬頭,對上他一雙溫潤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黝黑深邃,偶爾夾雜的溫柔光澤會很輕易地讓她晃神,會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暌違已久的溫暖忽然而至,就好像,最疼愛她的那個人又回到了身邊。?

“疼。”她睜大眼睛,眼淚忽然流了出來,“疼得要命”?

他握著她的手陡然收緊,低聲說“以後不會了。”?

“為什麽?”她嘟囔著問,像個糾結的孩子。?

他沒說話,隻是抬高她的臉,俯□去。用唇齒間溫柔的繾綣解答了她的疑問——因為以後有我。?

3?

仿似做了一場夢,溫冉恍恍惚惚地從夢中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用手毫無章法地揉了幾下,毫不見效。?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全是陌生的景象。溫冉眨眨眼,再眨眨眼,清醒了。慌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揪住被子,不知所措地看著周圍。?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分外耳熟。?

溫冉轉過身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葉、葉老師?”頓時結巴起來。“這,這是您家?”?

“嗯。”葉以禎將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望向盤著被子傻愣愣不可置信地坐在床的溫冉,溫和道,“既然醒了就洗漱吃飯。”說著率先跨步走了出去,留下溫冉一人愣怔在原地——她,她怎麽會在這兒??

洗漱完,溫冉慢吞吞地向餐廳走去,而葉以禎早已在餐桌前坐定,正在品嚐自己準備的碗粥。?

看見了她,葉以禎緩緩一笑,“坐下,吃點兒東西。”?

溫冉眨眨眼,問道,“葉老師,我怎麽在您這兒?”?

葉以禎哦了一聲,笑道,“是這樣的,昨晚你喝了酒,我說送你回學校,你拒絕了。送你回t市,你也不願意。然後我說那之後帶你來這裏,你沒拒絕。”?

“什麽?”溫冉不受控製地反問,非常不可置信。?

葉以禎笑得真誠,“是這樣的,沒錯。”實際上,那時的她已經趴在他背上睡著了,沒有吭聲,聰明如他,就把那當成了默認。當然,這點他是不會說的。?

“溫冉。”他沉聲喊她。?

“嗯?”?

“昨晚的事情都還記得麽?”?

“什麽?”溫冉不解地看著他,腦子裏開始高速運轉,她跟林笙一起去喝了酒,喝醉了,然後開始說胡話,然後又遇到了葉以禎,然後繼續說胡話,然後——她陡然睜大眼睛,迎上他的視線,溫冉忙搖頭,“不記得了,我,我都忘了。”?

“哦。”葉以禎輕輕應了一聲,放下勺子,向她走去,“那我不介意再幫你回憶一次。”?

什麽?溫冉看著他一步步走近,迭聲說,“不,不用麻煩老師了。我,我想……”?

“想起來了?”他笑著問。?

“想,想起來了。”溫冉忙點頭,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雲清風淡的宣布。?

“晚了。”?

嗚嗚嗚嗚嗚,葉老師……?

腰被緊緊一扣,她被迫仰頭承接他略帶有懲罰性質的吻。除去昨晚模模糊糊的一次,她幾乎從未接過吻,輕而易舉地便被攻城略地,舌尖的糾纏讓她幾近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葉以禎鬆開她,用額頭輕輕抵住她的,“記起來了?”?

她的回答是低頭。羞赧地低頭。?

良久,他輕聲開口道,“溫冉,那天晚上你跑來找我說了一大堆拒絕的理由。現在你願意聽聽我的想法麽?”?

“唔。”她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那晚你給我的理由,與其說是說服我放棄,不如說是說服你自己。”他輕笑,“那時候的你固執地想要說服我接受你的理由,理智已經所剩無幾,有的不過是一腔孤勇和衝動。”?

溫冉:“……”其實,當時的她,連勇氣都沒剩多少了。?

“然後我就想,如果此刻我再說些什麽不讚同的話,這個孩子會怎麽樣呢?會不會當場哭給我看?”?

溫冉咕噥,“我已經快要二十二歲了,不是孩子了。”?

他笑,“我倒希望你是個孩子。人長大了總是要顧慮許多,世界對於孩子而言就簡單多了,想要的東西就要,不想要的東西就扔掉,摔疼了就掉幾滴眼淚,爬起來了再繼續無憂無慮。他們不懂得什麽是該或者不該,所以就沒有所謂的怕不怕。溫冉,你才二十一而已,還有許多東西是你不了解的。這沒關係,最關鍵的是不要去逃避,你大可以去嚐試,大不了的受了傷返回來哭一場,然後再重新開始。”說著他扳正她的臉,認真地望進她的眼睛,“如果你還是怕,就讓我站在你身邊,好麽?”?

溫冉望著他,“我們之間差了那麽多,萬一我一直趕不上你怎麽辦?”?

他還是笑,“如果真的有這種情況出現,你就留在原地不要趕好了。”?

“嗯?”她看著他,有些不解。?

“你站在原地等我,等我來找到你,然後再一起走。”?

溫冉記得,曾經在姚綿綿的愛情語錄裏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千步,那麽你走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由我來走。她曾已經那是最美好堅貞的愛情,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卻告訴自己,你站在原地,這一千步由我來走。她不禁問自己,何德何能,究竟是何德何能??

“那你萬一收不回成本呢?”她擔心地問,眸中卻有一絲狡黠的光。?

他笑著順了順她光滑的頭發,“你忘了我是教什麽的了,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溫冉忍不住破涕而笑,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望,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一路長大,父母間以及身邊人的愛情讓她感到不安與害怕,並且曾經用最愚蠢的借口來掩飾這種害怕,可是這個男人他窺破了一切,他將她的難題一一化解,給出讓她能夠接受的理由,更讓她無法逃避自己的感情——?

她聽見自己對自己說,“那就這樣——”她早已經無處可逃。?進行了一下午呢,總算寫完了。?

希望大家多撒花呀,55555,我不想看到這裏忽然變得冷冷清清的。?

這不都吻了麽,還吻了兩次麽。5555555?

對了,上一章的最後一點兒給刪了,按照那個我寫的不順,所以大家直接看這個開頭。班級聚餐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