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十八]

回家後,謝井原撥了一個電話,卻不是打給京芷卉,而是保送名額的原歸屬者——柳溪川。柳溪川上學期期末從學校樓梯上失足摔下去,腿部骨折,之後就一直沒來學校。所以電話接通後,井原必然先詢問對方的康複狀況。

結果女生在電話那頭朗聲嘲笑:“傻瓜!怎麽可能摔那麽一小下將近半年都好不了!早就可以跑馬拉鬆了。”

井原有點無語:“那你究竟是什麽原因一直不來上課啊?”

“沒原因,就是想翹課唄,家裏待著多舒服啊。”

“……”

兩個女生簡直就是一個生活在天堂一個生活在地獄。

柳溪川和謝井原的關係類似“哥們兒”,因此井原毫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保送名額的事你聽說了沒有啊?”

“當然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那你怎麽想?”

“這有什麽可想的。保送沒有就沒有唄,F大的保送對我而言基本無意義。反正F大我隨隨便便都能考進,關鍵是我現在在猶豫想報P大……唉,糾結死了……”

井原打斷她:“溪川。”

“嗯?”覺察到男生的語氣變得鄭重。

“如果畢業前你還能碰到芷卉,能不能把‘保送對你而言可有可無’這件事告訴她?”

“為什……”溪川冰雪聰明,還沒問完就自己領悟了答案。

接著是幾秒的沉默。

“她現在怎麽樣?”溪川問。

“很消沉。”

井原接著說:“雖然在保送的事上,京芷卉絕對是做錯了。但你跟她是好朋友,她是不是像現在傳的那麽不擇手段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不告訴她,她肯定內疚自責一輩子。假使你現在真的恨她、不再當是她是朋友,那就當我沒說。”

過半晌,那頭再響起女生的聲音,是帶著笑的:“你這人,不是‘冷麵貴公子’麽?要冷血就冷血到底啊,插手我們女孩子的糾葛幹嗎?像個居委會大媽!還有還有啊,為了自己女人欺負自己閨蜜是非常損人品的,你知道伐?”

男生鬆下緊繃的神經,極力斂住嘴角揚起的笑意:“為了自己女人,我人都可以不做要人品幹嗎?”

“算。你。腹。黑。”溪川震驚得一字一頓了,“長假後我會去學校交誌願表,到時見。”

“到時見。”

掛上電話,井原發現被驚呆的還有正巧經過房間門口的麥芒。

“怎麽了?”

“哥哥,你怎麽可以冒出這種黑幫老大的台詞?”

“過頭了麽?”

“絕對!”

男生在床沿坐下,朝她笑起來:“麥麥,謝謝你。”

雖然曾經承諾過要給她全部,但其實,反而總是麥芒給了自己更多。

小姑娘帶著那些天真爛漫的、缺乏規則的、毫無邏輯的執念,懵懵懂懂地,莽莽撞撞地,走自己的路,意外地打破全世界的格局。

太大的道理,她是不懂的。

太多的是非,她是不分的。

可也不會錯到離譜,因為她足夠善良熱情。

於是所有人自私、冷漠、陰暗的或者冠冕堂皇、明哲保身的部分在她麵前都渺小得無處容身,隻留下最真最單純的內核去愛人、關心人,最後懂得,自己是能夠給人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