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chapter10

托馬斯?曼在《布登勃洛克一家》中寫道:　死亡是一種幸福，是非常深邃的幸福……是在痛苦不堪的徘徊後踏上歸途，是嚴重錯誤的糾正，是從難以忍受的枷鎖桎梏中得到解放。

如果不是生無所念，沒有人會選擇以自行了斷的方式結束生命。鹿晗從來都是一個能夠狠下心來的男人，對待厭倦的人從不手軟，對待自己則更加狠決。

我盯著電梯內不斷變化的紅色數字，腦海中循環閃現出正在搶救中的鹿晗蒼白清秀的臉。就在二十分鍾之前，龍香領著我風塵仆仆的跑進手術室外麵的走廊，所有人神色慌張的或站或坐。我停在原地，莫名的感覺害怕。而幾乎在同一時刻，粟沉麵無表情的走到我麵前毫不猶豫的甩給我一個響亮的耳光。她的頭發淩亂不堪，始終精致的妝容花的一塌糊塗。這是唯一一次，她允許自己如此狼狽。

“姓葉的。”她望向我的眼神猶如看著不共戴天的仇敵。“你最好祈禱鹿晗平安無事，否則我們沒完。”

“粟沉，這一巴掌就當我欠你的，現在我們兩清了。”我微笑著說:“小鹿還是我的，我不會再讓給你了。”

“葉涼喬，你真他媽惡心。”她麵不改色的吐出汙穢的話語，“別在那裏既想當**又想立牌坊，自以為是的充當大慈大悲普渡眾生的聖母。你口口聲聲怨憤鹿晗殘忍的舍棄親生骨肉，而你呢？你肚子裏那個吳世勳的孽種，不也被你親手扼殺了嗎!你憑什麽這麽囂張，還不是因為有鹿晗罩著你。沒有他，單單你那張勾魂攝魄的小臉，被人**這種醜事，就不會隻發生一次這麽簡單了！”

“粟沉!”龍香適時扶住步履搖晃的我，轉身厲聲道:“你閉嘴!”

“你還護著她!”粟沉氣極而笑，豔麗的麵龐逐漸變得陰冷。“別告訴我你忘了，吳亦凡第一次跟你**的時侯，嘴裏喊著的名字從頭到尾全部都是‘葉涼喬’。你不是說恨她入骨嗎?怎麽，姐妹情深的戲碼演的太過，走不出來了對不對?!”

“我不是你。”龍香握緊我的手，我知道，她是在借此獲得反駁的勇氣。“我不會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去傷害自己親密無間的朋友。”

“真偉大。龍香，你是個懦夫!”

“謝謝，我還比不上你這個賤人。”

“你們別吵了！”莫娓娓焦急的用紙巾擦拭我不停滾落的眼淚，“小喬都哭了！你們怎麽可以弄哭她!”

這個世界怎麽了？我們怎麽了？把語言當作利刃，不留情麵的將其插入至親者的心髒。不是曾經千方百計的保護著對方嗎？又為何如今給予致命攻擊的卻是彼此呢？

“粟沉，剛才的話我就當作沒有聽到。”我舔舔唇角遺留的**，苦澀傾刻間漫布口腔。“你的情緒不穩定，我不會跟你計較。”

“我很清醒!”她頑固不移的瞪視著我，“你寧可相信柳雪的片麵之詞，卻連我的解釋都不願意聽一句。你不跟我計較?難道這樣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你敢說你和鹿晗沒發生過關係？”我揪緊背包袋上的金屬鏈條，字字珠璣的說道:“慶幸你的防護措施做的很到位，不然一不小心懷了孕，他又要求著我帶你去醫院，那樣你豈不是更難堪!”

“哐……”手術室忽然被推開，恰到好處的瓦解了一場兩個各執一詞的女人的顛峰對決。數十名戴著藍色口罩的醫護人員陸續走出，我就在團團人影的縫隙裏，看見鹿晗毫無血色的沉睡容顏。

“叮——”電梯順利到達一樓，我側身對龍香擺擺手，示意她送到這裏就好。

“小喬，粟沉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她是無心的。”

“哪句話?是我被**那句還是你跟吳亦凡**那句?”

“小喬……!”

“龍香，我沒心思在意這些無關痛癢的是非曲直了。”我攏攏鬢角，漫不經心的說道:“還好鹿晗沒有事。你知道嗎？其實我往包裏放了一把水果刀，如果剛才醫生說他沒有搶救過來，我會立即拿出刀子捅破自己的心髒。我是死過兩次的人，我已經看開了。”

“你罵我吧。”她全力以赴的擁抱住我，每次當她束手無策的時候，總是會做出這種欲蓋彌彰的親密舉動。“我是個壞人，我居然因為吳亦凡討厭過你。我明明知道你喜歡他，還招搖過市的跟他在一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也討厭過你呀。”我輕撫著她的長卷發，“隻有經曆過千錘百煉的友誼才是真正的友誼，背叛之後，我發現還是想做你的朋友，那就是一輩子的朋友了。”

“好想哭。”她難為情的捂住雙眼，自從吳亦凡回到加拿大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流過眼淚。“放心吧，鹿晗醒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我點點頭，隨即把她推進電梯。“小香，藝興哥是最好的選擇，你沒做錯。”

“鹿晗也是。”

死後餘生般走出醫院，陽光迫不及待的灑落在我的頭發，襯衣和長裙。真溫暖呀，我停住腳步仰望天空。你還是舍不得，對不對?舍不得空留我一人在這摧枯拉朽的宇宙裏獨自過活。謝謝你，讓我能夠活下去。

“葉涼喬。”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寧靜悠然的思緒，我淡然的轉過身，破天荒的對吳世勳露出一抹淺笑。

“他醒了？”

“還沒有。”我眨眨眼睛，“不過已經脫離危險了。”

“有時間嗎？陪我喝一杯吧。”

“好啊。”

我跟吳世勳來到後海隨意進入了一家二十四小時開放的酒吧。由於正值午後，這裏顯得格外空蕩。我招手叫了一杯檸檬汁，隨後問向身邊始終沉默的男孩。“你喝什麽?”

“威士忌。”

“不行，太烈了。”

“你擔心我?”他忽然貼近我的身體，語氣微妙的說:“你開始喜歡我了是不是?”

“我隻是不想托著一個醉鬼回家。”他身上散發出的奶香刹那間刺激了我的味蕾，我不著痕跡的向後挪動，企圖躲避此刻莫名的誘惑。“我們兩個，不合適。”

“我究竟哪裏配不上你？外表?學曆?還是家世?”他的呼吸摩擦著我的鼻梁，“鹿晗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在乎。鹿晗什麽也沒給過我，除了他的心。”

“那我的心呢？它也在你那裏!你為什麽注意不到?”

“可能是你出現的時機不對吧。你知不知道，我一共愛過三個人，你沒聽錯，就是三個。我比你更懂得什麽是愛，像你這個年紀的男生，經常把迷戀跟愛情混淆。等你真正得到了我，很快就會厭煩的。”

他的薄唇終於落在我的嘴角，我沒有推開。這個可憐的少年，也許他是真的喜歡我。

“你可以吻我，但是我們不能再做那種事。”我勾起他修長的脖頸，細細描摹著他塑雕般的五官。“因為我決定了，我會成為你的表嫂。”

舌尖宛若被針刺般驟然發疼，一股鐵鏽味在鼻間彌漫開來。遠處似乎有閃光燈明滅的響動，沉浸在欲望中的我們並沒有在意。殊不知，它在不久的將來，席卷了一場馬革裹屍的巨大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