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樂章 第十曲
第46章 第三樂章 第十曲
“怎麽了?累了麽?”
駛出高速公路出口時,冬馬把車停在路邊。
“…你去陪她吧”
後座上,雪菜的頭已經歪向一邊了,身子看起來隨時可能會倒下。
“還有一小時不到就到了吧?就這樣好了”
冬馬打開了副駕駛‘門’上的鎖,示意我可以到後座上……
可是這樣的場景是她想看到的嗎……
兩個摯愛的朋友甜如蜜……而自己……
“不用客氣了。我已經不用導航了。從這裏開始我認識路”
雪菜剛剛還一直努力地堅持不睡著,拚命地和我們搭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行駛到了市內安下心來,然後發現自己已經超越極限了。但是,讓雪菜睡著,很明顯是因為我們。
“如果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天堂了,我可無法釋然”
我回頭又望了一眼後座的雪菜。
“雖然我相信你的技術,但是我不信你不感到疲勞”
說實話我已經累得不行了……時刻又睡著的危險。
看樣子冬馬也是一樣的……
“沒關係的。開車的時候我不會睡著”
“即使如此,概率也並非為零。但是如果還有一個人醒著,至少能讓它更接近零吧?”
吃完早飯,出了旅館。
在途中的汽車餐館吃了午飯,就是在接下來隻要回家的時候。
我和冬馬的對話急劇減少。
結果…
沒能盡情。
也沒能盡興。
學園祭過後,實在是太難受了。
比起學園祭的時候遠遠要沉重。
…不,不是這樣。
正是因為我們有了學園祭之後的記憶。
正是因為想起那個一切都結束,很多事都得到結果的日子,兩人才會失語的吧。
正當我沉浸於寂寞的回憶時,在紅燈處停下的冬馬總算出聲了。
不,其實從剛才起已經張了幾次嘴了。
但是好幾次都忍住沒有說話,同時搖頭歎氣,稍稍將‘精’神集中在駕駛上,然後又重複這個過程。
“感謝你的種種關照…”
冬馬說道……
“別說得像要去死一樣”
僅僅是這樣,我已經明白她的躊躇了。
因為感謝我這種事,她實在是太不習慣了。
“偶爾也會普通地感謝你一下的。你這別扭的家夥”
“我沒做什麽值得感謝的事”
我的眼皮好沉……好沉……
“如果你沒有拉我入夥的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總覺得你這話怨念很深啊”
“…是麽?抱歉,我稍微改下口氣”
即使如此,冬馬還是努力地想要感謝我,想要繼續這種一定讓她覺得很恥辱,很需要努力去做的行為。
“如果你和雪菜沒有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就能每天安穩地睡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自由地過日子了”
雖然不明白她的原動力來自何處,但至少,她語氣中的怨意,讓我不覺得她的努力有了成果。
“不不…隻是沒法很好地總結。雖然我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但是嘴巴拒絕表達”
冬馬的聲音理我好遠……我像是沉到水底似得……越來越遠……越遠……
………
一開始是柔軟的東西襲擊了我的嘴‘唇’,之後,是臉頰邊硬物的敲擊。
“虧你敢說自己絕對不會睡著的。連三十分鍾都沒能支撐住啊”
當我回過神來時——在這時點本身已是致命的錯誤了,窗外的風景已是我熟悉的地方了。
“到了哦。這裏是雪菜的家”
違背約定的內疚和
對違約之前‘交’談的羞赧,讓我白白手忙腳‘亂’了一陣。
冬馬在叫醒我後,一副事不關己地樣子打開了車的後備箱,臉扭向一邊。
“行李就這些了吧?裝禮物的口袋沒拿錯吧?”
看著放在地麵上的東西……
“嗯,沒事。…和咲她沒買禮物”
雪菜嘟囔道……好似有什麽想說出來,又無法正確表達一樣……
從後備箱裏取出兩個包和三個紙袋,裏麵隻剩下了一個包。
“那麽…多謝你了”
我把車的後備箱合上,對著車內的冬馬回來揮手……然而他並沒有理我……
“咦?‘春’希你也在這裏下麽?不讓和咲送你回家麽?”
雪菜看著沒有任何上車意思的我。
“我才不願意做這種麻煩事呢。跟他說過讓他待會自己做電車回去”
冬馬的聲音從還沒關上的窗口透了出來。
不知雪菜是如何解釋冬馬那沒好氣的回答的。
該不會現在就已經理解
我和冬馬的利害關係其實是一致的了吧。
“那麽再見。…我們開學典禮見”
隨後車的被燈一閃……車就開走了……
留下我們兩個……
結果…
直到最後,冬馬的視線和我仍是沒有任何‘交’集,保持著她淡然的態度。
三人共處的時間,結束了。
明明就在昨晚還有那麽親密的接觸。
我們曾經那樣肆無忌憚地瘋玩惡搞,這樣的日子能夠永遠繼續下去就好了,方才我們還都這麽想著。
隻是過了一天,三人之間的距離就重新疏遠了,從三人變成兩人,最後是一個人獨自回家。
孤身一人。
像是要消解這份寂寞一般,雪菜抓起我的手臂,拉著我向玄關走去。
手上的力量比以往稍有加強,這明確地表示,她是認真的。
但是,她那稍顯強硬的態度…
還有她的寂寞…
或許程度上並不一定及得上我,喚起了我心中一種無法控製的情感。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從背後抱緊了雪菜…
我緊緊地摟著她的身體,甚至可以用勒緊來形容。
“雖然很冷…但是我希望呆在這裏”
隻是隔著外套撫‘摸’著雪菜的後背,就想起了那天的‘露’天浴場裏光滑的肌膚的感觸。
隻是嗅著雪菜的發香,便想起了那天她搭在肩上的嫵媚濕發。
雪菜像是接受了現實一樣,鬆開了手中提著的包,任憑其落在腳邊。
我欣喜若狂,用手捧著她柔軟的麵頰,強行轉向我這邊…
…………
當我在雪菜‘激’烈的抵抗中清醒之時。
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雪菜用指尖擦拭幹淨滿是唾液的嘴邊,整好淩‘亂’的外套。
製造出這副令人痛心的光景的明明是我,然而我自己卻一無所覺,總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
因為連續兩天的三人共處,讓我無法享受兩人獨處的反衝?
不…
一定是兩天的三人共處,突然少了一人的情緒反衝。
也是現在將要成為孤身一人的情緒反衝。
用理‘性’判斷著到底是哪一方寂寞,該認為哪一方寂寞,除此之外,我什麽都無法考慮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