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樂章 第十八曲

第三樂章 第一曲

峰城大附中的學院祭是和鄰接小區的峰城大大學祭同日舉行的,…由於太囉嗦了以下省略。

今日是那盛況空前的峰城大祭和,尚且算得上盛況的峰城大附中祭的第二天,是休假日星期六。

也是我們背水一戰的日子。

此時的我們正在準備演出的服裝……

可是我到現場後才發現……我的演出服就是校服…………

在被依緒轟出教室後,就在走廊中等待。

而在外麵我也可以偶爾聽到一些裏麵的對話,這隻能怪這教室門太不靠譜…………

“這變態部長想做什麽啊…我什麽時候同意穿這樣的服裝的?”

這是冬馬的聲音……一股命令的語氣……一聽就知道……

“雖然有很多候選方案,但覺得冬馬你還是適合穿黑色啊”

這次是小木曽的聲音……看來她們已經換好了……已經開始討論這種問題了……

“這是小木曾的喜好!?這顏色,這設計,還有這暴露程度!”

這讓我開始好奇武也到底給冬馬了一件什麽樣的演出服……

“春希,進來吧!”

終於聽到了依緒讓我進來的聲音了……

然而這開門後的景象卻是無法言表的……

我簡直像那些三流漫畫中不慎闖入更衣室的主角一樣

呆立原地。

黑與白…

可愛和帥氣…

如果要我評價的話,這對兩人來說根本不意外,讓人覺得『理應如斯』的完美。

…………

就在我們耍蠢的當下,正式演出的時刻也快到了。

其他人在趁我換弦的時先行離開……我也急忙背著吉他趕往體育館。

我一走出校舍,就發現今天和昨天的不同,發現非校內人員特別多……

可能是從大學部來的吧,性別和年齡層都不太平均……

而他們的目標,貌似都是體育館……

……

………

…………

……

因為體育館在學校的另一側,所以從教學樓到體育館需要路過校門。而在路過校門的時候看到了小木曽的母親和弟弟。

然而他們並沒有在人群中發現我……

………錯過了打招呼的機會。

說來,那對母子還真的來了啊。

不隻是大學生,不隻是本校生,甚至連家人…

雪菜的人氣還真是看不到封頂。

“打擾一下”

就在我神遊的零點幾秒裏一個女性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不是說過我不是執行委員了嗎!?”

在我穿過校園的時候,因為我前不久還是執行委員的緣故,所以n多人讓我幫忙,所以我也不停地重複的同一句話……

“體育館該往哪兒走?我頭一次來這裏”

呃,為何感覺這是個參觀者啊……

“這邊請!我帶您過去”

不好…

差點對一般群眾發火了…

………

……

“下下個節目就是我們了麽”

這時我們已經在候場的地方做最後的準備了……

而我們的部長卻在四處探查情況……

“…我說,從剛才起人好像越來越多了哦?”

依緒也利用給小木曽的氣的理由和我們一起混亂進來……

“開始出現站著的人了。竟然都是來看我們這個重新組合不滿一個月的同好會。…這狀況還真是讓人笑不出來”

“這些不全都是來看雪菜的麽?”

“至少沒人會特地來聽春希的吉他吧。…來看冬馬的嘛,似乎還是稍微有一點的”

拜托,武也要不要這樣打擊我………我還在旁邊啊……

“嗯,是說音樂科?”

兩個八卦消息靈通的人在一起果然可以碰撞出各種火花……

“雙方似乎都很討厭對方。一定已經等不及想看她淪為笑柄了吧”

“這還真是陰暗…”

“樹大招風。小雪也會不例外。…如果出了什麽差錯就會被一口氣擊倒的”

“你不覺得這話很有現實感麽?男生中願意幫你的恐怕也隻有春希了吧”

“你有資格說我麽,斯巴達上尉?…好了,差不多該去那些家夥那邊了”

“雪菜,似乎還是有點戰戰兢兢…你別胡亂說話給她徒增壓力哦?”

………

………

雪菜稍稍地走近舞台幾步,從幕布隙間觀察著觀眾席的情況。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麽。很多大學生都竄過來了”

估計這次我們可以破記錄了吧……

雖說如此,我本人都是幾分鍾前剛剛進的後台,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充分了解觀眾席的慘象。

不過和如預想的一樣,大多數是來看雪菜的,都是些平常對演唱會毫無興趣的家夥,也就是所謂的『門外漢』。

從舞台邊走回來的雪菜,不管是情緒高漲也好,平靜坦然也好,昨天的那個綠著臉顫抖不已的纖弱少女

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相信現在的雪菜,就算會有大意失誤,也不會因為緊張而失敗。

她堅強有力的目光如此告訴我。

即使被如此強烈的目光凝視,冬馬平淡的態度,和那高傲的表情,仍是沒有絲毫波動。

這兩個人,是多麽值得信賴的夥伴啊。

…果然,要是失敗的話一定是因為我吧。

可能是冬馬看見了爆棚的自信。

“那麽,一句話…準備如此不充分,不可能發揮得很好。這全都是讓同好會一度崩潰的部長,還有明知時間不夠還強行將同好會重組起來的北原的錯。你們兩個根本沒把音樂當回事。而且北原竟然在登台前日還說要增加一曲。我已經開始懷疑他的頭腦是否正常了”

一定要潑潑冷水讓我冷靜下…………話說你也是讚同我的決定的哈……

已經不隻是『如果失敗』了,都一口咬定我的失敗了…

…說來,現在不是應該鼓舞大家的士氣麽?

還有十分鍾不到我們就要出場了啊。

“那麽,我的頭腦也一定不正常了吧。因為即使這樣,我依然相信春希所做的是正確的”

原來小木曽還是我隊友,沒有拋棄我啊

“…所以,其實大家都已經不正常了,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們兩個,如果覺得有迷惑就注意聽我的演奏。應該能起到一定引導作用。”

“不過,最後一曲,我們就不用管觀眾了,三個人一起好好High一下吧。因為那是隻屬於我們自己的曲子啊”

我們的曲子…………

前一隊的演奏接近尾聲。

還有十分鍾不到的時間,我們就要站在眼前的舞台上,向觀眾們展示我們的音樂了。

已經沒有退路。

而且,現在已經沒有練習的機會。

“那麽,我們走吧。冬馬,春希。…抱歉,因為我導致全場嚴重超負荷了”

“我還真是不習慣偶爾你的這種不經意的傲慢…我們走,北原”

“嗯!…你們兩個,哪怕我獨奏出了差錯也不準笑哦!”

“那是一定要笑的”冬馬和小木曽齊口說道。

但是,已經沒有什麽該做未做的事了。

在有限的時間裏,練習,熬夜,作曲,吵架,和好,生病,看護,怯場,客服,這才迎來了今日。

雖然我不能確定這是友情還是別的什麽感情,但我們三人之間,的確建立起了牢不可分的羈絆。

所以我們會邁著有力的步伐,將兩周的努力,全部注入到這短短的數十分鍾內。

………

…………

舞台的帷幕拉開了…

同時,場內響起了與席位數完全不符的,排山倒海般的掌聲。

隨著幕布的緩緩分開,我們也開始與大量好奇的凝視眼神相對。

舞台的中央…

現在台下99%以上的視線,肯定都集中在我們的招牌歌手身上。

如果雪菜開始唱的話,歡呼聲一定會如浪潮般洶湧而起,將那份驚喜傳達到舞台上。

…是的,他們根本不知道。

雪菜是『單人卡拉OK女王』。

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聽過雪菜的歌聲。

多數人應該會以為,我們由於人氣的緣故選中了她,她也想借此機會來引人注目,大家的利害關係偶然一致而已。

但是,知道她在登台之前到底將這首歌唱過多少遍,還知道她通過這兩周內的苦練,將水平再次提高了一個層次的人,屈指可數。

比起職業歌手自是遠遠不及。就算隻是業餘的,比她更好的也不計其數。

但是,那遠遠淩駕於門外漢之上的實力也會造成很大的反響吧。因為大家都一直以為雪菜隻是個新手。

位於舞台左側…從觀眾席上看來是右側的我,將那已經稍稍異常的觀眾反響交給雪菜應對,將精神集中於自己負責的部分上。

雪菜現在一定能行。昨天的那個怯生生的雪菜已經完全不見了。

頭腦沒有過多地考慮,隻是任憑手指下意識地反應,總之以自己的風格,讓一個個音符重疊成曲…

………

太棒了…

沒想到我的手指也能如此靈巧。

比起兩周前來,讓人難以置信地熟練。

還有在那舞台的右側…從觀眾席上看來是左側,冬馬輕鬆從容地擊打著電子琴鍵盤。

根本沒有必要像鋼琴那樣控製力度,電子樂器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難度,她完全不看自己的指尖,還不時地注意我們的表現。

『你們兩個,如果覺得有迷惑就注意聽我的演奏。應該能起到一定引導作用』

她一定是認真地想要去實踐她的話,而且這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最初的狂熱漸漸平息,觀眾們也漸漸轉入聆聽模式。

但是,這也是預料之中的。

本來就不是什麽激烈的曲子,我也明白如果要從最初至曲終全部歡聲如潮,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大家都能靜坐聆聽,那代表觀眾已經意識到,雪菜的歌已經完全跨入了『能聽』的領域。

接下來是為了讓大家不僅僅將注意力集中在歌聲上,而是讓我和冬馬也能吸引到觀眾眼光的時間。

冬馬還是完全不需要操心。

她演奏至今沒有看指尖一眼,即使這樣,她彈奏的音符和節奏也沒有半點不協調。

而且,現在她連雪菜都不顧了,而是集中精力注意著我的指尖移動。

…果然在這個組合裏,我是最值得擔心的啊。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我…

總之,目前還不需要擔心什麽。

我的腦神經和手指依然保持著完美的狀態,簡直像體內的某種東西覺醒了一半,“基本”沒有犯錯。

因為我的思緒早已飛到了第二支曲子的獨奏部分,然而我還是憑著手上的感覺強撐了下去。

………

不過嘛…不管怎麽說都是我該做的事。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不會錯的。

…這種卑鄙的想法,其實已經包含在了下一階段的計劃之內了。

冬馬,差不多了。是時候了!

始終注視著我手邊的冬馬,使了個眼色代表回應。

這才是完全由我策劃的,連冬馬都感到驚訝的愚蠢把戲。

不管我使多少次眼色,冬馬看我的眼神還是充滿著懷疑,還有少許的輕蔑,總之是十分冷淡。

上吧,冬馬!

最後狠狠地向我吐了吐舌頭…

就這樣放下鍵盤,徑直走向前台。

冬馬她…

即使是吹著並非自己擅長的薩克斯管,仍有餘地能夠與我眼神交流。

一曲終了那一刻,掌聲雷動。

我們不禁相互交換著歡欣鼓舞的眼神。

…大概某人那徹底無所謂的反應要排除在外。

“雪菜…接下來沒問題嗎?”

在雷霆般的掌聲中講話真是難啊……

“我會努力……你會一直看著我的對吧?”

看著你嗎……

接著,掌聲漸次微弱下來。

我們將要麵對一波又一波新的考驗。

………我是指——團隊介紹。

大家事先都沒商量過,甚至連是不是要做這個團隊介紹都沒想好。

可現在的狀況是,今天觀眾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翹首期待著雪菜能開口說幾句話。

光是看他們的反應就明白了……

“嗯……大家好。我們是輕音樂同好會”

就在前天,雪菜還站在空無一人的舞台上,連出聲都感到膽怯。

此刻她卻麵對著座無虛席的台下,勇敢的交流著。

“歡迎大家來到峰城大附屬學園祭。你們今天玩得開心嗎?”

回應可謂是震聾我的耳朵……

“嗯…因為完全沒想過還要發言,說得不好還請大家不要見怪。…老實說,今天能來這麽多人,完全出乎意料。早知道會這樣,事先給我們這個小團體想個名字也好。”

在之後的三十幾秒裏,我們被小木曽獨特的語言介紹給了觀眾……

“這是來自三年E班的北原春希同學,吉他手”

“北原他總是會擔任各種各樣的——諸如學園祭執行委員啦,班委之類的工作。相信在場麻煩過他的人也應該不少吧。他總是像往常一樣,默默的在背後支持著所有的樂隊成員。是個非常值得依賴的人。……下一首曲子有他的SOLO部分,如果他出糗了,敬請嘲笑”

雪菜這人,原來是那種起來特容易起勁的類型……

“最後的是……三年E班,冬馬和紗。她加入這個小樂隊,讓我們的實力以不可思議之勢突飛猛進,她給予我們的幫助,根本不可估量。這樣一位才女所擔任的職務分別是——鍵盤、薩克斯以及…貝斯手!”

而跟第一首相比,更為主流、更有節奏感、並且早就被觀眾料到要唱的那首『SOUNDOFDESTINY』,更容易就被他們接受了。

更為一目了然的是,一開始還全都集中在雪菜身上的觀眾視線,也都一點點的在轉變著視點流向。

……當然,那些視線顯然不可能衝著我。

從鍵盤到薩克斯,現在又是貝斯。

大家的視線都是對著舞台上那位粉墨登場的黑衣花旦,無論他們是否願意,都不禁會為她所吸引。

為她驚如天人的才華與一絲不苟的技藝所折服,為她那絲毫不輸於雪菜的美貌所傾倒。

可是,現在的冬馬卻…

在第一首曲時,她那看著我時總帶三分調笑的眼神,卻在這一刻,漸漸收回了所有的輕鬆從容。

之前一直揮灑自如的動作,也慢慢有些生硬起來。

怎麽說呢…

她簡直就像那些在子女的教學參觀日裏,單手拿著攝像機出現的令堂大人一樣。

學著方才冬馬調侃我時的模樣,我得意的吐著舌頭扮鬼臉,炫耀著自己還遊刃有餘。

…然而,對方根本連甩也不甩。

尊師大人她究竟是根本沒指望過我能挺下來,還是說,這純粹隻是賢師眼中無劣徒呢。

不過……

可是不管怎樣,這一切也,無法回頭了…

因為人手不足,部分譜子我們都原音軌代替了。

為了能夠大受歡迎,頻頻使用違反規則的小手段。

也因此,估計我們這次演出是得不到什麽正統的好評了吧。

即便如此…

我也決不允許在這裏出現絲毫的失敗。

隻因我一人的任性而把她們二人都牽扯了進來,現在帷幕已經拉開,結果卻因為我一個人而拖了大家的後腿,以這種爛大街近乎狗血的失敗方式,我絕對不接受!

終於到了嗎……我的獨奏部分……

呃!你們倆也別一起盯著我看啊!

……

會場淹沒在一片歡呼之中,我深深的長出一口氣。

………奇跡般的零失誤。

雖然還剩下最後一首曲子,總之現在已經翻過一座大山了。

可話說回來…

貝斯手已經完全處於放鬆狀態。

…明明她自己彈得那麽隨隨便便。

而主唱也是一副百感交集即將喜極而泣的表情。

…我說現在你們不要隻盯著我看啊!

好好的回應觀眾的歡呼才是。

大概也有少數人注意到了吧…

第二首曲子從總體上看,比練習的時候的完成度還低。

…尤其是,我的SOLO開始前的那一段。

並且發揮失常的還不是我,而是冬馬的貝斯與雪菜的歌聲。

她們兩個,視線亂飄的亂飄,心不在焉的聲音都聽起來幹巴巴的,仔細去聽的話會成為相當嚴重的致命傷。

大幕拉開,卻隻有我一人在努力著…

等待著我的竟然是這樣做夢都想不到的突變。

然而…

現在的她們,那滿懷欣喜的笑容是為了誰。

又為何如此歡呼雀躍,看不出絲毫的後悔?

…想不到我真的能堅持下來麽?

甚至讓她們對自己出現失誤都無暇顧及?

這兩個家夥…

到底對我有多不信任啊。

………

又到底,對我有多麽的放不下心來呢。

…打住打住,現在還不是我多愁善感的時候。

“接下來……是最後一首曲子”

小木曽把自己聲音吹進了麥中……

因為已經用盡渾身本領,此刻我正處於十分安逸的狀態,卻突然感覺被誰輕輕敲了一下。

一回頭,卻看到眼前一隻嬌俏的粉拳。

後麵,正是滿臉惡作劇式壞笑的冬馬。

不知她這話是關切、

是讚賞或是冷水一瓢,可她的那個笑容,卻是那樣率真,完全發自內心的笑。

“這首歌…我想大家應該都不熟悉。…應該說不可能熟悉呢。這首曲子是我們昨天剛剛完成的,我們自己的原創曲目”

不出所料,她的那個笑容不過一閃即逝。

晾下反應不及迷惑不堪的我,她已經放下剛彈了五分鍾的貝斯,朝著鍵盤所在的固定位置上走去。

“因為隻練習了一天,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發揮…”

她剛剛還微微翹起的唇角,現在已經凝成單薄的一條線,那個冷冽而疏離的冬馬和紗又重臨人間。

那副認真冷靜的表情是在對我無聲的提醒。

“我會用心地把這首歌唱到最後,請大家欣賞”

“來吧,我們開始!”

冬馬伸出了她的拳頭……

碰拳……

最後的最後了嗎……

“這首曲子的名字就叫……”

…………

…………

……